第二十五章 故人

　　“欣姐姐，又見面了?！鄙蛐〈ㄐΦ挠悬c感慨。

　　“好久不見呀，沈公子?！毙罉s經(jīng)年保守的秘密，沒想到讓沈小川自己公之于眾。不禁心中暗想，“這人是不是傻……”

　　當(dāng)時那場飯局上。已與沈小川兩年多未見的欣大姐，心生唏噓。

　　“我說呀姐姐?！鄙蛐〈ㄉ裆衩孛匕研罉s拉近?！拔易罱_個個展。”

　　“不錯呀，恭喜。”

　　“您聽我說完，我呢，指著這么個展賺點飯錢。不想出什么岔子。”

　　“嗯嗯？什么岔子？”欣榮不解。

　　“您……知道的，兩年前那個事兒吧……”沈小川其實也沒太想好怎么說這個話。展廳布置中，那張欣榮老公和青年時筆友相對坐著的作品，作為主打作品擺在最顯眼的地方。欣榮又是熟人，這萬一肖瓏把她帶了去，她又帶上了老公。那豈不是會很熱鬧。和肖瓏說不要帶欣榮去看，顯得太怪。他想打個預(yù)防針，但這話在這樣一個場合，如何說可是難住了沈小川。他只好話風(fēng)一轉(zhuǎn)。

　　“就是么，就是，就是……私生子啊什么的，您沒和別人說去吧，到時媒體報道都不在作品上，全都看我家笑話去了?！鄙蛐〈ㄟ@一轉(zhuǎn)又轉(zhuǎn)得有點太遠(yuǎn)，莫名轉(zhuǎn)到自己身世上去了。他忽想到大哥叫他不要犯錯，讓敵手企業(yè)煽動媒體有機可乘瞎寫。他從不知道家里的產(chǎn)業(yè)自己能幫什么忙，但不能添亂總是知曉的。從小也算是潔身自好，有規(guī)有矩。

　　“哈哈哈哈，”欣榮爽朗大笑，“您那點家事兒，我還真沒興趣?！彼龎旱吐曇粽f，“我去對誰說呢？總不能知道您是有錢的主就翻兩年的舊賬，現(xiàn)在到處說吧。您不是怕我拿著這件事兒訛?zāi)?？您可想多了。?p>　　“您能守口如瓶當(dāng)然更好。”沈小川其實并不擔(dān)心欣榮會害人，畢竟自己不在BJ那兩年，她應(yīng)該早知道自己就是那個著名的沈家私生兒子的身份，要說早就到處說了，不會等到現(xiàn)在。

　　此時，他發(fā)現(xiàn)姚逸林靜靜的看著自己，看得他有點發(fā)毛。姚發(fā)現(xiàn)他發(fā)現(xiàn)了，又若無其事的看向別處，狠命夸肖瓏的發(fā)型好看。

　　“老鐵們，這個點兒了，外面等座兒的人太多了，散了吧。”美菱這時回來說道。

　　散席以后，沈小川覺得這件事還是得說一說，不然開展真的會出問題。他跟上欣榮，欲說什么，引來姑娘們側(cè)目。

　　“沈小川！”美菱叫住他。

　　“怎么？”

　　“卡?！泵懒猱?dāng)著大家把卡遞給他。

　　“哦，謝謝。”說完又跟上欣榮去談什么事了。

　　“還有一件事，這里實在不方便說，哪天找個合適的時間，和您單獨說可以么？”沈小川覺得自己實在是冤枉，明明是欣大姐年輕時的事，結(jié)果現(xiàn)在為難自己成了這樣。

　　“好吧，那就到畫室吧?！毙罉s困惑，這位沈公子居然有話想單獨說，且是比“私生子”那件事還要不能在人前言說的，應(yīng)該是什么事兒呢。

　　“畫室人還是多呀，還是到美菱店里來。您有空時就叫我，一定要在開展前?！?p>　　欣榮困惑的答應(yīng)了。覺得沈公子神神叨叨有點不正常。

　　沈小川和欣榮說定就轉(zhuǎn)身回去找美菱了。

　　……

　　其實，欣榮過后不久就忘了這檔子事，沈小川單獨找自己，能有什么事。不是為了美菱就是為了肖瓏，自己一個家庭主婦那么忙，怎么有功夫管他那么多閑事。這種多才多金的花花公子大概對小女生的吸引力還是很大的，想使喚欣榮這么忙的人就有些吃力了。

　　直到有一天。

　　“欣榮，我有東西忘在畫室了，可以麻煩您幫我取回么？就在張力的辦公室。麻煩您一定要親手交給我。到店里找我就行。”

　　欣榮由于家務(wù)繁忙，還要想著參加美展的一眾事情，過了幾個小時才看見美菱的這個微信。

　　“抱歉，剛看見，我現(xiàn)在在畫室呢，一會兒拿到了給你送過去？”

　　美菱沒有即時回復(fù)，應(yīng)該有什么事情。

　　欣榮只好來敲張力辦公室的門?！罢堖M?！?p>　　“張老師，美菱說有東西忘在您辦公室了，說要我給她拿回去。是什么您知道么？”

　　“哦，應(yīng)該是這個。麻煩您拿去給她吧。”張力遞過來一個小布包，摸起來里面像是有一根口紅大小的東西。

　　“這是？”

　　“嗯……私人的物品吧，忘在這了，您回去的時候麻煩帶去給她吧。”張力事務(wù)性的回答，并沒多少感情色彩，“麻煩您了?！?p>　　“哦，好的。不客氣?！毙罉s想著之前肖瓏的一瓶香水要幾萬塊，這個類似口紅的東西想必也不便宜，所以要親手送回去吧。

　　回到畫室，欣榮把那個小布袋放在畫架上最顯眼的位置。美菱還沒有回消息，想必不在店里。反正也是等，欣榮在空無一人的畫室坐下來，開始畫自己的那張靜物。一個罐子，幾個果子?？ㄆ渖囊r布和米色襯布，色調(diào)已經(jīng)很柔和，欣榮的畫面里也透出微光似的，靜靜的畫室里欣榮連自己的呼吸都能聽到。時不時有幾聲鳥鳴，或者風(fēng)聲。沒有平時那般熱鬧，但此時的安靜也更有利于靜心畫畫。調(diào)色，添擺，再調(diào)色，再添擺。真是愜意的下午。

　　忽地，欣榮在調(diào)色時看到地上一對白色皮鞋，她猛地抬起頭。沈小川立在那里。

　　“沈公子，您來了？”

　　“欣大姐，我站好久了?！?p>　　“嚇我一跳。您……這是……”

　　“這里，這樣畫呢？”沈小川說著接過欣榮的筆，在調(diào)色板上調(diào)了新的顏色，擺在畫面上。他知道在人家畫面上添畫是不夠恭敬的，不過對方是欣大姐的話，應(yīng)該沒那么多事兒。

　　“嗯，不錯。不過我原本是要用這個顏色的。”欣榮接回筆擦了，重新在調(diào)色板上調(diào)出了一個顏色。

　　“果然更妙。”沈小川一邊點頭一邊贊嘆。他想起一個電影，大概是個歐洲的片子，當(dāng)中有個繪畫女天才，身份是個女庸。由于沒有材料，她用蔬菜汁、動物的血和碳條之類作畫。畫面依然非常震撼。

　　“謝謝您的指導(dǎo)。我聽肖瓏說您上學(xué)的時候就畫得很好?！彪m不情愿，欣榮還是停下來客套兩句。

　　“還好，打擾您了。您繼續(xù)?！鄙蛐〈Q定不再指導(dǎo)什么了。他覺得，欣榮在畫中有些地方的表現(xiàn)當(dāng)然不是學(xué)院風(fēng)格應(yīng)有的方式，但也不妨事。不用去糾正她。她有她自己的一套理解。而這個理解又不同于楊素那樣的二次元、錢進那樣的匠氣、瑤瑤那樣的追求學(xué)院感，其中甚至有大師下筆的沉著與禪意。遠(yuǎn)遠(yuǎn)甩開幾位老年同學(xué)，肖瓏似乎一直在模仿她，只可惜并不像。

　　這時，美菱來了消息，“非常感謝，我馬上回店里，您取到東西了么？”

　　“取到了，我這就過去?！毙罉s語音回復(fù)。

　　“我要走了，要送個東西給美菱?！?p>　　“我也找她，不如給我吧。”沈小川本就是來畫室找美菱的吧。

　　“……”欣榮猶豫了一下，東西說不定是比較私密的什么，答應(yīng)了美菱要親手交給她?！拔疫€是自己給她吧，反正回家去也路過她的店。”

　　“那一起過去吧。”

　　“行吧?！毙罉s從畫架上拿起那個小布包，很快收拾好東西，一前一后和沈小川走出了畫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