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個抱著孩子的婦人,趁金軍不注意沖出了隊伍,拼盡全身的力氣朝大散關奔去。
士兵剛想追,就被剛才那個女真頭領給攔住了,女真頭領獰笑著從鞍側取出了弓箭。
“小心!小心!”
種彥崮見狀大駭,直沖著婦人大喊,可惜距離太遠,婦人根本聽不清楚,只顧著自己拼命地奔跑。
就算聽清楚了又能怎樣,惡魔的箭已經(jīng)死死地盯住了她,除非神仙搭救,否則絕無生理。
“嗖!”
羽翎箭帶著破風之聲,瞬間就穿透了婦人的后背。
“啊……”
婦人慘叫一聲撲倒在地,再也沒有了聲息。
懷中抱著的孩子被摔在地上,看見自己的母親仆倒在地毫無聲息,不知所措地哇哇大哭起來。
“哇呀呀呀…”
面目猙獰地女真頭領像是在警告所有的饑民,只見他收好強弓,隨手又抽出了彎刀,一提馬就朝孩子沖去!
“住手!”
關上響起了撕心裂肺般的吼叫。
一道刺眼的寒光閃過,世界頓時沉入了無比黑暗的永夜。
“我操你祖宗!”
牙呲欲裂的種彥崮已是滿臉淚水,“跟老子殺出去!”
話音剛落,葉治已領著夏侯鏡等人沖下了關樓。
“殺!”
大散關關門大開,種彥崮、葉治等人領著所有的守關士兵如同憤怒的獅群沖向了惡狼。
“殺!殺!殺!”
種彥崮和葉治領著數(shù)十騎率先沖殺了出來。
金人一愣,沒想到宋軍居然敢殺出關來。
女真頭領見宋軍只有區(qū)區(qū)幾十騎,勢單力薄,不由怒不可遏,“嘰里呱啦”地吼了幾聲,就帶著五十來騎迎了上去。
“那個畜生是我的!”
種彥崮死死地盯著女真頭領,咬牙切齒地喊道,“今日非要將他碎尸萬段!”
“呀呀呀……”
女真頭領高舉彎刀一馬當先,感覺自己就像下凡的天神,一只手就能將眼前這些土雞瓦狗打得屁滾尿流。
啊,這感覺,真是酸爽。
高舉的彎刀像被注入了洪荒之力一般,極其凌厲地朝迎面而來的種彥崮頭上劈去。
女真頭領興奮地舔了舔嘴唇,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種彥崮被活生生劈成兩半的美妙景象。
種彥崮面沉如霜,就在要和女真頭領交擊的那一剎,將身體稍稍往右一沉,攥在手里的那桿長槍如同靈蛇一般悄無聲息地刺了過去。
女真頭領一劈不中,剛想揮刀再砍,卻突然感覺腹部傳來一陣劇痛。
女真頭領低頭一看,發(fā)現(xiàn)自己肚子上居然插著一桿長槍,他終于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隨即無邊的劇痛淹沒了他的身體和意識。
“撲騰”一聲,女真頭領帶著難以置信的表情摔下馬來,昏了過去。
種彥崮一個照面就解決了要上天的自大狂,葉治和夏侯鏡等人也和女真人廝殺在了一起。
獨眼龍韓常說的還真沒錯,經(jīng)過十幾年的消磨,崛起于白山黑水,橫掃中原的女真鐵騎無論是戰(zhàn)斗意志還是戰(zhàn)斗力都垃圾了很多。
兩隊騎兵甫一交戰(zhàn),高下立判,受傷斃命的十有八九是不可一世的女真人。
此時,大散關的步兵也殺到,一百多手持長槍盾牌的槍步兵扎得馬背上的金軍手忙腳亂、哭爹喊娘。
“鄉(xiāng)親們,跟這些畜生拼了!”
不知道誰突然嗷了這么一嗓子,人群就如同被巨石砸中的池塘一樣瞬間激蕩涌動起來,重新燃起希望的饑民化身為憤怒的斗士,拐杖、木棍、石塊、拳腳都成了最致命的武器。
很快,高高在上的惡狼被憤怒的汪洋所吞沒,再也沒有翻騰起半點浪花。
此役,大散關守軍在數(shù)千饑民的密切配合下,僅以傷十余人的輕微代價就將金軍全殲。
此次前來追擊饑民的金軍整整兩百人,其中女真軍一蒲輦,漢簽軍一百五十人。
女真軍被擊斃三十一人,俘虜十九人,漢簽軍死六十七人,俘虜八十三人,獲馬一百九十七匹。
葉治總算見識到了人民戰(zhàn)爭的厲害,很多被擊斃的金軍是被憤怒的百姓活活打死的,想想都覺得后脊背發(fā)涼啊。
安全撤到關內(nèi)的百姓有二千多人,當然還有那倒霉催的百多名俘虜。
那個自以為吊炸天的女真蒲輦被刺穿了肚子居然沒死,不知道是不是種彥崮故意留他一條狗命。
不過不管如何,等待他的命運已經(jīng)注定。
“嘿嘿。”
種彥崮舔了下干涸的嘴唇,指著跪在地上俘虜對葉治問道:“怎么辦?”
“以血還血?!比~治的嘴里蹦出了四個冰冷的字眼。
“哈哈……”種彥崮悲憤和快意的大笑響徹了云霄,“我還以為你會說殺俘不祥呢,哈哈哈……?!?p> “去他娘的殺俘不祥?!比~治罵道:“不把這些畜生千刀萬剮已經(jīng)算是大發(fā)慈悲了?!?p> “好!好!好!”種彥崮連叫了三聲好,“你這個兄弟我沒認錯。”
“不過我們和這些畜生不一樣,不會行殘忍好殺之事。”葉治指著那個女真蒲輦說道:“此人罪大惡極,不能太便宜了他,其他人就給他們一個痛快。”
還好種彥崮沒有被仇恨吞噬,他點了點頭,應道:“好,就按你說的辦?!?p> 種彥崮如同死神,一步步地朝女真蒲輦走去。
女真蒲輦雖然躺在地上不能動彈,但意識是清醒的,他瞪大的眼睛充滿了恐懼,喉嚨里“嗚嗚嗯嗯”的抽動著卻沒力氣喊出什么話來。
種彥崮在女真蒲輦身邊蹲了下來,冷笑道:“你會后悔來到這個世上?!?p> 雖然蒲輦聽不懂種彥崮在說什么,但他從種彥崮的眼神和表情中看到了自己的結局。
“嗚嗚嗯嗯……”
蒲輦恐懼的眼神里帶著乞求,身體的冰冷到了極致,突然一股暖流從腹中騰起,然后褲襠里冒出了一股黃湯。
“啊……”
蒲輦發(fā)出了最后一聲痛苦的呻吟,眼睛逐漸失去了神采,這個本該殺千刀的居然活活被嚇死了。
“我呸!”
種彥崮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罵道:“便宜這畜生了?!?p> “這才是最好的懲罰?!?p> 葉治鄙夷地看著逐漸冰冷的尸體,冷冷地說道:“女真人自詡英雄無敵,臨到了,居然是尿褲襠被活活嚇死,殺人誅心,帶著恥辱和恐懼死去不就是最好的懲罰?!?p> 種彥崮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罵道:“娘的,還是你們讀書人狠?!?p> “身體上的折磨哪有精神上的折磨來的痛啊?!?p> 種彥崮咂了咂嘴道:“剩下的女真人全部斬首?!?p> 種彥崮一聲令下,早已按捺不住的士兵手起刀落砍瓜切菜,天地瞬間一片寂靜。
處置了女真俘虜,種彥崮把眼睛掃向了漢簽軍。
“撲通”
被種彥崮眼睛一掃,剛才還威風凜凜的漢簽軍全都跪了下來,叩頭哀求道:“將軍饒命,將軍饒命啊。”
“將軍饒命啊,是金賊逼我們這么干的?!?p> “將軍饒命啊,我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六歲小兒。將軍!將軍!”
葉治一聽,真心沒忍住,“噗呲”的一聲笑了出來,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六歲小兒,哈哈,這么純潔的時代也有這套路。
這么嚴肅的時刻居然笑場!
種彥崮瞪了一眼葉治,叫道:“這些漢簽軍就由你來處置好了。”
“也罷,那就交給我?!?p> 葉治沖著嘩啦啦跪倒一片的漢簽軍喊道:“我生平最痛恨的就是漢奸賣國賊,助紂為虐、為虎作倀?,F(xiàn)在你們怕了,求饒了,那剛才你們怎么不饒過那些手無寸鐵的無辜百姓!難道你們的命才是命,百姓的命是草?你們有父母妻兒,那些被你們殘害的百姓就沒有父母妻兒了?作惡遲早會有報應,我本來想把你們砍了,替死去的父老鄉(xiāng)親討回點公道。”
葉治頓了頓,繼續(xù)說道:“不過,上天有好生之德,念在你們不是首惡,又都是大宋子民,可以免你們一死?!?p> “??!多謝大人不殺之恩……”
“多謝大人不殺之恩!……”
“嘿嘿,你們雖不是首惡,卻也犯下不少罪惡,所以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所有人領三十軍棍,并要對天地和在場的百姓發(fā)下毒誓,從今往后不得做金人走狗,殘害同胞?!?p> “多謝大人不殺之恩,多謝大人不殺之恩!……”
能活命,別說賭咒發(fā)誓挨板子,就是要吃屎,都不帶猶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