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成蹊一錯愕,不解地問道:“葉老弟,這是?”
“噢,黃大人,喝之前,您還是給我們講講這酒的來歷和妙處吧?!比~治聞著熟悉的酒香,略微加重音調(diào)地說道:“省得我等囫圇吞棗,不解其中真味?!?p> “哦,噢,哈哈哈哈……,原來葉老弟是這個意思。”
黃成蹊不知葉治意有所指,放下了杯子說道:“好,我給你們講講。這酒就是我跟你們提到過的臨安望湖樓的神仙醉,我是好不容易才收羅了一壇?!?p> 張方和聞了聞附和道:“嗯,還真是神仙醉,卑職在臨安時也嘗過,那種醇烈如火的滋味真是一絕啊?!?p> “哈哈哈,正是,正是。”
葉治心中一陣好笑,他娘的,今天要不是得了警告,誤打誤撞種彥崮剛好又在,自己不明就里被自己弄的神仙醉給毒死,那就真的太諷刺了。
種彥崮露出了迷醉的神情,大笑道:“哈哈,好,真是太好了,如此美酒我可要多喝幾杯,黃大人可不要心疼哦?!?p> “哈哈,種將軍盡管喝,今日不醉不歸?!?p> “呵呵,這么說來,這壺中自有乾坤啊?!比~治冷不丁冒出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黃成蹊、車漢幾個面色一緊,相互對望了一眼,眼中滿是驚疑不定。
“咳咳,葉老弟說笑了?!秉S成蹊掩飾了一下驚疑,干笑道:“這就是個酒壺而已,哪里來的乾坤啊?!?p> “哈哈,黃大人?!比~治笑著解釋道:“卑職說得就是酒,正所謂壺里乾坤大、夢中日月長啊。”
“噢,”黃成蹊等人一愣,旋即回過味來,“哈哈哈哈,妙,妙,葉老弟不愧是狀元之才,好一個壺里乾坤大、夢中日月長,出口成章,出口成章啊?!?p> “黃大人過譽了,卑職借花獻佛,敬黃大人一杯?!比~治端起了酒杯分別朝黃成蹊、車漢等人敬了敬,“黃大人請,張大人,車大人請?!?p> “噢,請,請?!秉S成蹊幾人紛紛端起了酒杯示意。
“種將軍,請?!?p> 葉治一邊說著,一邊轉(zhuǎn)過身來敬種彥崮,沒想到種彥崮也剛好端著杯子要和葉治碰杯。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兩個人的手竟然撞到一起,一個沒拿穩(wěn),葉治手里的酒杯就掉了下來。
“?。⌒⌒?!”
一直觀察葉治的黃成蹊看到這一幕嚇得幾乎魂飛魄散,驚惶地大叫了起來。
葉治慌忙用手去接,可是終究遲了半步,那只青釉酒盞“哐啷”一聲在地上摔了個稀碎。
黃成蹊、車漢、張方和三人張著嘴巴瞪著眼睛傻在了那里,臉上滿是驚駭和難以置信,好像葉治摔爛的不是酒盞,而是世間僅存的絕世珍寶。
清脆的碎裂聲之后,廳堂左右及屏風之后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十幾個人手持利刃沖了出來,將葉治等人團團圍在了中間。
“?。 比~治大驚失色,嚇得聲音發(fā)顫,“黃、黃大人,您,您這是何意啊。”
種彥崮看著葉治的惟妙惟肖的精彩表演,心中不禁暗暗點贊,這B裝的夠可以。
黃成蹊三人迅速閃到了一邊。
面對葉治的質(zhì)問,黃成蹊臉上閃過猶豫之色,事到如今能蒙混搪塞過去嗎?
還能像海參炒面一樣,找到一個完美的解釋嗎?
難不成說是自己怕喝酒太悶,特意叫這些人舞刀弄劍來助酒興的?
如果這樣都能蒙混過去,那不是葉治是豬,就是他黃成蹊是豬。
唉,日了狗了,怎么酒杯這么巧地就摔了。
來不及細想,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屎到關(guān)口不得不拉。
黃成蹊臉上露出了決絕之色,做出決定后他反而鎮(zhèn)定了下來,厲聲喝道:
“哼,還不速速將葉治這個勾結(jié)江洋大盜,殺人越貨的罪魁禍首給我拿下!”
葉治和種彥崮也不得不佩服黃成蹊的老辣,這一上來先給葉治扣一個殺人越貨的罪名,那么即便今天葉治死不了又或者事情瞞不住傳揚開去,他都已站在了道義的制高點,盡可以此堵住所有人的嘴巴。
“住手!”種彥崮喝問道:“黃大人,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種將軍,此事與你無關(guān),你在一旁稍待,待我擒下此獠再與你細細分說?!?p> 黃成蹊真的不想節(jié)外生枝,他寧愿相信今晚種彥崮的到來純粹是偶然和湊巧,他寧愿相信種彥崮與葉治之間只不過是適逢其會而已,畢竟宣撫司的人能不得罪最好,特別還是種家的人,又不是路上那些阿貓阿狗。
“黃大人,種將軍,這都是誤會,誤會啊?!?p> 演戲演全套,葉治叫起了撞天屈,“這肯定是有人在陷害我,黃大人,您要明察啊?!?p> “哼,誤會?”黃成蹊冷笑著質(zhì)問道:“江洋大盜李閻羅已經(jīng)落網(wǎng),將爾等罪行悉數(shù)招供,皆是受你指使,又有苦主指認,人證物證俱在,事到如今你還敢狡辯?!?p> 葉治心里是越來越佩服黃成蹊,隨便說個江洋大盜的名字都這么像江洋大盜。
“噢,”種彥崮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我說你葉治怎么有使不完的錢財呢,原來都是殺人越貨的賊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還虧我把你當好漢,傾心結(jié)交?!?p> 聽種彥崮這么一喊,黃成蹊心中一喜,急忙道:“種將軍,你現(xiàn)在知道他是什么樣的人了吧。”
“嗯,今日我總算看清了他的真面目,幸好黃大人你揭穿的及時,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要被這廝蒙騙到何時?!?p> 種彥崮指著葉治恨恨地說道:“黃大人,那我就不妨礙你緝拿賊人了?!?p> “好好好,那就暫且委屈種將軍一下,待我擒下此獠,再向種將軍賠罪?!?p> 黃成蹊對種彥崮還是不放心,對種彥崮身后的兩個手下使了個眼色,讓他們警惕點,防止種彥崮出什么幺蛾子。
種彥崮好像沒看到似的,只顧自己笑道:“黃大人,那末將就袖手旁觀嘍?!?p> 種彥崮說罷,就很識趣地往后退。
眼看就要退到刀斧手身邊時,只見種彥崮微微將身體一弓,突然整個人像放弦的滿弓瞬間彈起,全身釋放出的爆炸性力量全都集中到了抬于胸前的右臂,順勢就是往后一肘。
“?。 ?p> 只聽見一聲非常沉悶的骨頭斷裂聲,緊接著是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吃了種彥崮的全力一肘,那人瞬間倒地,手中的鋼刀也被種彥崮奪在了手里。
種彥崮奪過鋼刀,動作沒有任何停滯,直接往身旁另外一人胸腹間一劃。
“??!”那人瞬間被種彥崮一刀重傷。
種彥崮暴起傷人只在電光火石之間,等黃成蹊等人反應(yīng)過來,已有兩人重傷倒地,慘叫不已,而葉治也被種彥崮一把拉到了自己身邊。
黃成蹊氣得渾身發(fā)抖,指著種彥崮恨道:“種彥崮,你、你竟敢……”
“嘿嘿,黃大人不好意思啦。”種彥崮咧著嘴朝黃成蹊眨了眨眼睛,“我也是同伙,哈哈……”
被種彥崮扮豬吃虎擺了一道,現(xiàn)在又被他如此戲弄,黃成蹊怒不可遏,罵道:“種彥崮,你莫要自誤!”
種彥崮笑道:“黃大人不要這么客氣嘛,又是美酒又是鋼刀,種某都有點吃不消了,哈哈……?!?p> “好,好你個種彥崮?!秉S成蹊怒極反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硬闖,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我手下無情。賴昌茂,你還愣著干嘛,趕緊把這兩個混賬給我宰了!”
賴昌茂是縣巡檢,黃成蹊和車漢的鐵桿狗腿,跟著黃成蹊沒少干傷天害理的事情,鳳州人送諢號“癩皮狗”。
見主子下令,賴昌茂獰笑了兩聲,喝道:“給我殺!”
說著,舉著鋼刀朝種彥崮和葉治殺了過去。
“嗖!”
突然一道寒光閃過,“癩皮狗”發(fā)出一聲哀嚎,就直挺挺地往后倒去,狗腿子抽了兩抽,再無半點氣息。
所有人都懵逼傻在了那里,黃成蹊不可思議地揉了揉眼睛,只見癩皮狗的胸口插著一把匕首,猩紅的鮮血染紅了胸衣。
就在眾人錯愕間,廳堂前庭院的暗處里緩緩走出一個人影,手里提著一把古樸的寶劍,在搖曳的燭光下閃爍著凜冽的寒光。
夏侯鏡冰冷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波瀾和表情,鷹隼般的眼睛透著肅殺盯著眾人的一舉一動。
黃成蹊被夏侯鏡的眼睛一掃,感覺一股冰冷的殺意,身上寒毛乍起,額頭上開始冒出了冷汗。
“你,你們還愣著干嘛,快,快給我上??!”
聽主子催促,刀斧手終于回過神來,各個把牙一咬把心一橫,壯起膽子殺了上去。
老子就不信這個邪了,十幾個人還收拾不了三個,剛才那都是意外,純屬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