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誰都不是個孬種
“順子哥,你就把千里眼借我瞧一眼唄?!?p> 天佑苦苦央求道:“我指定不會給你弄壞的,就看一眼,晚飯我把肉給你,如何?”
“切?!?p> 順子端著望遠鏡,斜了一眼天佑,鄙夷道:“誰稀罕你那塊肉,你以為還是以前那苦日子啊,吃塊肉整的跟過年似的。我先說,就看一眼,端穩(wěn)穩(wěn)的,要是把相公的寶貝弄壞了,相公不罰你,我都得捶死你?!?p> “嗯!一定,一定?!?p> 見順子松口,天佑興奮地叫了起來:“要是弄壞了,我腦袋摘下來賠你?!?p> “切,誰稀罕你那榆木腦袋。喏,好好拿著?!?p> “哎?!?p> 天佑趕緊把手在身上擦了擦,比捧著命根子還小心地從順子手里接過了望遠鏡。
“小心點,透過這個眼往里瞧,看見了嗎?”
“沒,沒看見?!?p> “笨蛋,把左眼閉上?!表樧佑?xùn)道:“沒見過像你這么笨的,我看阿呆和阿瓜都比你強?!?p> “嗯,嗯,看見了。”天佑興奮地叫了起來,“我滴個乖乖,真不愧是千里眼,就跟在眼前似的。”
“可不?!表樧域湴恋卣f道:“這可是相公從仙人那學(xué)來的手段,你小子這輩子能見識仙人的千里眼,算是你上輩子積了德,這天底下有幾個人能有這見識?!?p> “嗯嗯,順子哥你說的沒錯?!碧煊右贿呚澙返孛橹?,一邊說道:“咦,動了,動了!”
“別大呼小叫的,什么動了?”順子心中一緊,生怕天佑把望遠鏡搞壞了。
“對面大營寨門動了?!碧煊永蠈嵉鼗卮鸬溃骸翱吹倪€真是清楚?!?p> “啥?快讓我看看!”順子一把奪過望遠鏡,把天佑擠到了一邊,對著遠處就瞄了起來。
“快!吹號!”
“啥?”天佑一時還反應(yīng)不過來。
“笨蛋!金人出兵了,快吹號!”順子吼道:“示警!”
“??!好!”天佑這個司號手這才反應(yīng)過來。
“嗚嗚嗚……”隨即,牛角號打破了渭河畔的寧靜。
此時,將士剛剛用過早飯,突如其來的示警聲,讓整個營寨瞬間進入了臨戰(zhàn)的緊張狀態(tài)。
“相公來哩,快讓開!”
葉治在施全、何正洪、程喜等將領(lǐng)的陪同下爬上了中軍指揮臺。
葉治從順子手中接過望遠鏡仔細一瞧,只見金人營寨洞開,無數(shù)步騎烏泱泱地如同泄閘的洪流,鋪天蓋地朝南邊壓來。
“擂鼓,列陣!”
葉治大手一揮,頗有運籌帷幄、揮斥方遒的范兒。
“擂鼓!列陣!”施全對著塔下大聲傳令。
“咚咚咚……”
中軍指揮臺兩側(cè)的六面大鼓響徹云霄,雄渾的戰(zhàn)鼓敲打在心坎上,將士們瞬間沸血。
“各就其位!”
“遵令!”施全、何正洪、程喜等領(lǐng)命而去。
數(shù)萬將士迅速進入了戰(zhàn)斗位置,嚴陣以待,空氣瞬間凝重了起來,連早起捉蟲的鳥兒都嚇得沒了聲響。
金人列的陣有些奇怪。
一般來說,兩軍對壘,主攻方為了保證足夠的進攻強度和沖擊力,大多會擺下鋒矢陣或錐形陣或方圓大陣。
可眼前的金軍卻擺了一個帶有弧度的一字長蛇陣,大陣中央前面是清一水的步軍,步軍后則是身著重甲的鐵浮屠,步軍和鐵浮屠構(gòu)成了大陣的核心,兩翼就是數(shù)不清的輕騎兵。
而且,金軍士兵之間的間距拉得比較大,遠遠望去,就像稻田里插著地一根根秧苗。
葉治咂了咂嘴,看來金人是有備而來,防著火炮呢。
不得不說這樣的陣型和間距,確實很大地限制了火炮的殺傷力,畢竟他手里只有二十五門火炮,沒法做到全覆蓋飽和打擊,只能是找重點目標精準打擊。
“老杜,”葉治朝金人軍陣指了指,吩咐道:“一會兒先把那十幾臺投石機干掉。”
投石機屬于遠距離攻擊武器,雖然金軍的投石機個頭不大,但也是重大威脅,營地里還殘存的燃燒痕跡就是一個血的教訓(xùn)。
老杜是炮長,獵戶出身,可能是職業(yè)習(xí)慣,他對測距觀瞄特別有感覺,是所有觀瞄手里最有準頭的一個,所以被提拔當(dāng)了炮長,由他負責(zé)觀測瞄準,指揮炮組。
老杜端著望遠鏡看了看,又拿手瞄了瞄,道:“相公放心,一準沒跑。要不要現(xiàn)在就把他們干掉?”
老杜的心里早就憋了一肚子火,他的好兄弟就死在了前夜的浮梁守衛(wèi)戰(zhàn)。
“不急,等他們要出幺蛾子的時候,當(dāng)頭敲個棍子下去才精彩。”
老杜是個精明的獵戶,一聽就明白了葉治的意思,他拍了拍胸脯道:“相公您就瞧好吧,肯定讓他們滿意?!?p> “老杜,你說金軍陣型拉得這么散,咱們這火炮是不是有點不夠使???”
“嘿嘿,狼多,是不夠?!崩隙艙狭藫项^笑道:“有朝一日能看到萬炮齊發(fā),更就帶勁了?!?p> “呵,萬炮齊發(fā),你想把這世界給毀啦。”葉治丟了他一個白眼。
“嘿嘿,哪能啊。”
“好了,差不多了,你抓緊準備?!?p> “是。”老杜瞬間恢復(fù)了嚴肅和冷峻,又伸出右手仔細觀瞄了一會,才拿起大喇叭朝下面喊道:“炮口三寸三分,向右兩分,預(yù)備?!?p> 整個炮組迅速調(diào)整了方位,一尊尊火炮趾高氣揚地抬著頭,冷冷地盯著遠方的獵物,特別是中間那五門明顯大了一圈的重炮,昂揚無比地翹著,就等著老杜下單。
……
“周將軍,開始吧!”
被簇擁護衛(wèi)在軍陣后方的金兀術(shù)朝周定坤揮了揮手,也頗有一副運籌帷幄、揮斥方遒的良好感覺。
“遵令!”周定坤抱拳領(lǐng)命而去。
不大一會兒工夫,步軍陣營中的十幾架投石機就像待宰的鴨子,“吱吱呀呀”被拽著拼命往后仰起了脖子。
“快,快,都給我麻溜點,把猛火油都點上!”
“相公,來哩?!?p> 看到對面投石機的動靜,老杜興奮地叫了一句,就嘶著嗓子朝底下喊道:“開炮!”
翹了老久的天雷炮早就等的不耐煩了,老杜剛一開口,反應(yīng)有點過分過激的發(fā)炮手就迫不及待地拉動了引繩。
“轟轟轟……!”
二十五門火炮發(fā)出了震天般的怒吼,葉治即使緊緊地捂住了耳朵,還是覺得差點要爆肝。
“轟轟轟轟……!”
二十五朵盛大的焰火在金軍大陣中競相綻放,炸彈又炸爆了一堆堆猛火油,瞬間讓步軍陣地陷入了末日般的景象。
“這才是真正的爆肝?。 比~治看的有點傻眼,喃喃自語道:“真要萬炮齊發(fā),嘖嘖嘖,爽!”
真沒見過世面,老杜聞聲有些嫌棄地抖了抖眉,嘴上繼續(xù)喊道:“重炮炮口下調(diào)一分,連射,開炮!”
相比之下,炮組的炮手才是真正見過大世面的人,他們都懶得去看爆炸的精彩場面,只顧著自己不停地忙碌著,一發(fā)一發(fā)又一發(fā)地打著炮。
幾炮下來,周定坤的步軍陣地已完全崩潰,并且迅速殃及到了騎兵軍陣,整個金軍大陣陷入了極度的不安。
臉色慘白的的金兀術(shù)極力控制著胯下已極度暴躁不安的戰(zhàn)馬,瞪著眼睛張著嘴盯著眼前的末日景象,腦子里如同一團漿糊,已完全懵逼。
“大,大王!現(xiàn)在怎么辦?”同樣一臉懵逼的周定坤心急火燎地跑來請示,才把金兀術(shù)從夢中叫醒。
金兀術(shù)臉上一抽,心底萌生了一股寒體的懼意,旋即又見他面色一紅。
我居然怕了!
我可是堂堂的金兀術(shù)!
受長生天眷顧的女真第一勇士!
金兀術(shù)內(nèi)心的驕傲讓他產(chǎn)生了一種極度的恥辱感,他橫行天下二十載,居然產(chǎn)生了畏戰(zhàn)逃跑的想法,好羞恥。
見金兀術(shù)面色不定,似乎又在神游,周定坤再次大聲呼道:“事情緊急,請大王速速定奪!”
可不,再這么耗下去,就得全完蛋。
極度的羞恥感讓金兀術(shù)已經(jīng)有些老邁的身體里突然迸發(fā)出一股驚人的戰(zhàn)意和膽氣,只見他抽出寶刀,大喝道:“女真勇士們!隨我沖!殺!”
緊接著便如同新郎官沖向洞房一般,殺將出去。
所有人都看傻眼了,這是兀術(shù)大王?!
兀術(shù)大王居然一馬當(dāng)先沖殺敵陣!
麻蛋,拼了!誰還不是個孬種呢。
呸,不對,誰都不是個孬種。
金兀術(shù)的悍勇表現(xiàn)成功激起了女真士兵骨子里的那股倔強和無所畏懼,所有鐵騎撒開了腿,就像撲火的飛蛾一樣
沖殺了出去。
“來得好!”
見金軍不退反進,悍不畏死地發(fā)起全面沖鋒,葉治面色一喜。
不怕你來,就怕你不來,來了就別走!
火炮在拼了命地怒吼,不得不說金兀術(shù)的決定還是管用的,數(shù)萬鐵騎發(fā)起沖鋒,隨著兩軍距離的拉近,很快脫離了火炮的射程范圍,讓炮手們頓生無力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