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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馬秋風(fēng)烈

第三百三十五章 真埋太,馬東沒

鐵馬秋風(fēng)烈 十里西湖 2786 2020-12-12 11:39:33

  清澗城知事馬東只看了一眼城外的“種”字旗就下令打開了城門,根本沒有絲毫的猶豫,反而還有一點小雀躍。

  連種彥崮都有些意外,他這個“種”字真就這么好使?

  “馬知事?!?p>  “種帥有何吩咐?”

  種彥崮對這個上路的有點過分的馬東笑了笑,道:“有件事還得辛苦馬知事出馬?!?p>  “屬下定當(dāng)盡心竭力?!瘪R東的姿態(tài)擺的很高,就想給種彥崮留下一個好印象。

  “好,有馬知事這句話我就放心了?!?p>  種彥崮滿意地點點頭,吩咐道:“我與綏德軍的黃友將軍有舊,還要勞煩馬知事辛苦往綏德跑一趟,將我的書信交給黃將軍?!?p>  “啊?!?p>  馬東微微一愕,種彥崮居然讓他去跑腿,而且是危險系數(shù)很高的跑腿。

  黃友和種家的那點事,道上的人都知道,萬一黃友翻臉,那不是要把小命搭上?

  種彥崮笑瞇瞇地盯著馬東,問道:“可有難處?”

  “額,沒,沒?!?p>  馬東嘴角抽了抽,連忙陪笑道:“沒有難處,種帥將如此重要的任務(wù)交給卑職,是種帥對卑職的信任,卑職欣喜若狂。請種帥放心,卑職赴湯蹈火在所不辭?!?p>  “好,很好,我沒有看錯人?!狈N彥崮滿意地點了點頭。

  嘿嘿,最好乖乖聽話好好辦事,要不然老子不介意讓你變成馬東沒。

  第二日一大早,一臉苦哈哈的馬東在兩個種彥崮親兵的“護(hù)衛(wèi)”下離開清澗城趕往綏德軍。

  綏德軍在清澗城以北一百余里,因其重要的戰(zhàn)略位置,于元符二年(1099)升為軍。

  從清澗城一直往北過懷寧寨轉(zhuǎn)向東北再走二十余里就是綏德軍,馬東一行三人直到日暮時分才抵達(dá)目的地。

  殘陽如血,臥在無定河邊的綏德城靜靜傾聽著河水的悲鳴和嗚咽——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深閨夢里人。

  估計馬東是綏德軍的??停宦反蛑泻暨^了城關(guān)到了綏德軍衙署,只等了片刻工夫就見到了正主黃友。

  顯然黃友和馬東關(guān)系不錯,要招呼著馬東一起吃酒,馬東哪有什么心思吃酒啊,臉上露出苦笑之色,道:“黃大人,屬下有要事稟告?!?p>  黃友有些奇怪,這馬東平素不是一講到吃酒就兩眼放光的人嗎,怎么今日突然轉(zhuǎn)了性子一本正經(jīng)起來,我好意請他吃酒,居然擺譜?!

  “馬東,有什么事,說吧。”

  黃友感覺是被馬東落了面子,臉上有些不虞。

  馬東就怕黃友一言不合就給他“發(fā)紅包”,小心肝撲通撲通亂跳,不過一想到種彥崮那一臉的壞笑,他也只好硬著頭皮上。

  “大人,屬下這里有一封書信請大人過目,是大人故舊托屬下呈交大人的?!?p>  “故舊?”

  黃友眉頭微微一皺,他娘的,故舊,信不信老子給你一錘子。

  黃友不爽地接過書信,剛才還想著給馬東來一錘子,沒想到剛看了一眼,臉色“刷”的一下就全變了。

  馬東是個人精,他不露聲色地往后挪了半步,半低著頭拿眼角偷偷地瞥著,我去,黃友臉色那個精彩啊。

  先是脹紅地如豬肝,一會兒黑黢的像木炭,接著又是綠如菠菜,最后是一片灰白,還是沒血色的那種。

  黃友緊緊地攥著信,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馬東又偷偷地往后挪了半步,稍稍側(cè)身瞄了一眼背后的門。

  馬東在焦灼不安中仿佛渡過了十年之久,黃友才仰天長嘆道:“相公,我對不住你??!”

  ……

  馬東趾高氣揚地跟隨在種彥崮的身邊,頭揚得像只剛征服母雞的大公雞,這回去綏德軍就得這么嘚瑟!

  前日差點被黃友賞了一錘子,心驚膽戰(zhàn)的馬東沒有迎來黃友的怒火,而是一番掏心窩子的傾訴。

  黃友擺下了酒,一邊喝,一邊哭,一邊把憋在心里快二十年的悔恨通通地跟馬東吐了出來。

  馬東盡管對黃友過去那點破事沒半點興趣,卻也只能裝著認(rèn)真傾聽和戚戚然感同身受的樣子。

  黃友讓馬東回去向種彥崮復(fù)命,他黃友無論如何都要贖清自己的罪孽。

  沒想到真是大功一件,馬東興高采烈地回到清澗城復(fù)命。

  種彥崮得到黃友的回信大喜過望,第二日便率領(lǐng)大軍前往綏德軍。

  種彥崮的五萬大軍整整走了兩日,才在第三天的傍晚抵達(dá)永定河邊的綏德城。

  ……

  “種帥,你看!”賊眼溜溜地馬東指著綏德城西門叫了起來。

  順著馬東所指,種彥崮看到西門外烏壓壓地聚著一大幫子人,為首的一個五十來歲的老漢赤著上身,更有趣的是還背著一根細(xì)長木棍。

  “是黃友?”種彥崮看老漢這身打扮,偷偷地問了一下身邊的馬東。

  “是,正是?!?p>  馬東也沒想到黃友還來負(fù)荊請罪這一出,你以為背條木棍就是廉頗了?

  見黃友如此鄭重其事,種彥崮也不好托大,必須拿出自己的誠意和姿態(tài)來。

  他飛快地翻身下馬,疾步朝黃友行去。

  “罪人黃友,萬死難贖!”看著龍行虎步、威勢如岳的種彥崮朝自己走來,黃友納頭就要拜倒請罪。

  “黃將軍快快請起!”

  就在黃友膝蓋即將著地的那一刻,“及時”趕到的種彥崮一把扶住了他,黃友重心暗暗下沉,卻發(fā)現(xiàn)怎么也跪不下去了,難道是個高手?

  “小種相公以身殉國,末將萬死難辭其咎?!秉S友痛心疾首,悔恨的淚水奪眶而出,“黃友今日,任憑種帥處置?!?p>  “唉,黃將軍莫要自責(zé)?!狈N彥崮安慰道:“國事傾頹,如大廈之崩,非一人之力能挽回啊。我想祖父在天有靈,他老人家也不會怪你?!?p>  “小種相公!”

  黃友放聲慟哭,聞?wù)吣粋摹?p>  種氏鎮(zhèn)守西北,世代忠義,種師中壯烈殉國更是將種家的悲壯推向了頂點,時至今日,西北百姓仍銘刻于心。

  說實話,這些年來黃友也活在深深的自責(zé)和愧疚之中。

  當(dāng)年他被種師中看重,簡拔于列校,三十出頭就位居前軍統(tǒng)制之職,乃種師中愛將。

  可殺熊嶺一戰(zhàn),黃友卻臨陣脫逃,棄種師中于不顧,以致種師中身死,豈能不讓人心寒。

  種彥崮看黃友悲慟不似作偽,鼻尖也是一酸,溫言勸慰道:“黃將軍,亡羊補牢為時未晚,將軍尚可全忠義之節(jié)!”

  黃友目光炯炯,奮聲道:“敢不為種帥效死!”

  ……

  真埋太是西夏左廂神勇軍司的都統(tǒng)軍,眼如梟目、鼻如鷹勾,左臉一塊拳頭大青色胎記,使面目顯得格外猙獰。

  真埋太死死地盯著輿圖,此刻他的臉上除了冷峻看不出什么表情,可心中卻是波瀾起伏。

  就在剛剛,哨探來報金國的邏兀城和永樂城有動靜,這兩座如利刃一般頂在西夏國胸口的城寨里,守軍出現(xiàn)了潰亂的跡象。

  而前不久刺探來的情報顯示,宋國和金國在關(guān)陜大戰(zhàn)再起,此次宋國來勢洶洶,金國在關(guān)陜損兵折將,危如累卵。

  真埋太在盤算著要不要趁機偷一把,這年頭趁火打劫、渾水摸魚的機會可不多啊。

  五年前,咩乞律這混蛋趁著折可求被金國毒死,趁機占了豐州、府州,加官進(jìn)爵不說,單是撈到的好處就能讓人恨得牙癢癢。

  眼下就有同樣的機會擺在眼前,那可是一塊比豐州和府州更肥的肉啊,只要拿下綏德軍,不僅可以雪當(dāng)年橫山之?dāng)?,更可以進(jìn)逼延安府,威脅關(guān)中。

  關(guān)中,天下最富庶的千里沃野,西夏立國以來一直都熱望的土地,真正可以開創(chuàng)帝王雄圖霸業(yè)的憑籍!

  越想越激動的真埋太都能清楚地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感覺有點飄的真埋太強行把視線從地圖上挪開,好讓自己冷靜下來,誘惑足夠大,胃口也足夠大,可自己有這么大的肚子嗎?

  在想著獲利之前先想想自己能承擔(dān)多少風(fēng)險,這是真埋太一直立于不敗之地的不二秘訣。

  真埋太默默地在心里盤算權(quán)衡了半天,最終忍痛決定拉祥佑軍司入伙。

  祥佑軍司在無定河上游,與左廂神勇軍司一左一右,一個扼守?zé)o定河,一個扼守明堂川,既是西夏東南的門戶,也是進(jìn)攻的前沿,兩軍司離橫山邊界都不過百里。兩司唯一的差別就是祥佑軍司在長城以北,神勇軍司在長城以南。

  “但愿骨勒屈羅那家伙不會獅子大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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