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借伯堅這句話,來,咱們先干一杯?!狈豆岸似鹆诵【票K,提議道:“為了重逢和相識,飲勝!”
“飲勝!”
“咳咳咳……,啊,好辣!”沒心理準備的李元儒嗆得直咳,咋舌道:“這是什么酒?”
“哈哈……?!北娙思娂姇硲汛笮?。
“利貞兄,”范拱莞爾道:“現(xiàn)在樊樓最好的酒可不是眉壽、和旨嘍。”
李元儒連忙吃了一口菜壓壓酒勁,問道:“這是何酒?”
“這叫神仙醉?!痹S霖笑著介紹道:“此酒濃烈而又香醇悠遠,是世間難得的佳釀?!?p> “哦?那以前怎么沒聽說過?”
“利貞兄有所不知?!狈豆靶Φ溃骸按司埔彩瞧甙四昵安懦霈F(xiàn)在市面上,產(chǎn)自臨安府的望湖樓,因酒烈易醉,故稱神仙醉。這酒啊,尋常也難得喝上幾回?!?p> “哦?這又是為何?”
“這酒太貴了?!痹S霖接話道:“樊樓每年通過撲買從望湖樓只進的數(shù)百壇,物以稀為貴啊,別說斗酒十千,就是升酒十千都不止哩。”
“啊,我說怎么樊樓的酒盞子都變小了呢?!崩钤宄泽@道:“看來今日讓清叔兄大大破費了?!?p> “哈哈……,利貞兄說的哪里話,有朋自遠方來,當以好酒待之?!狈豆靶Φ溃骸皝?,今日不醉不歸!”
“好,干!”李元儒也是爽利,和眾人一一致意,先干為敬。
“來來,吃菜?!狈豆敖o李元儒夾了一塊鴛鴦炸肚,“你嘗嘗,樊樓的菜還是以前那個味道?!?p> “好,好?!崩钤逡贿叧灾艘贿呥渲?,別提多巴適了,“清叔兄,烈酒配佳肴,真是人間一絕啊?!?p> “哈哈……,利貞兄喜歡,就多吃些。西北苦寒之地,可沒這么多精細的吃食。”
“可不是,天天就是羊肉,”李元儒自嘲地打趣道:“人家聞身上的味,以為是哪里來的老羊倌兒呢?!?p> “哈哈……”眾人都被李元儒的風趣給逗樂了。
“利貞兄在西夏可好?”范拱一邊給李元儒斟酒一邊問道。
“好,有勞清叔兄掛懷?!崩钤遄屃俗?,道:“陛下有英主之姿,崇尚儒學,又重用漢人,我在西夏定能做出一番事業(yè)。”
“好啊?!狈豆皣@道:“賢臣當遇明主,我就以此酒祝利貞兄功成名就?!?p> “好,飲勝!”
眾人推杯換盞又吃了幾杯酒,酒氣一翻開始上臉,感覺說話的時機也差不多了,范拱便轉(zhuǎn)入了正題,“利貞兄,我聽說貴國和宋國發(fā)生了沖突,吃了大虧?”
李元儒看了一眼范拱,訝道:“清叔兄消息可真靈通啊,我聽說貴國的日子好像也不是很好過?!?p> “呵呵?!狈豆翱嘈α藘陕暎溃骸袄懶?,你我雖各為其主,但情同手足,咱們也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不必云山霧罩、藏著掖著?!?p> “好,如此甚好?!崩钤遒澩溃骸拔揖拖矚g的干脆利落,今日清叔兄有什么話就盡管問盡管說吧,元儒知無不言言無不盡?!?p> “我們失了關中,你們丟了銀州神勇,咱們兩家可以算是難兄難弟了。”范拱有些自嘲地說道:“我家大王的意思是咱們兩家能不能合起手來,把失去的東西拿回來?!?p> “兩家聯(lián)手?”李元儒一愣。
“嗯?!狈豆翱隙ǖ攸c點頭,“咱們兩家有共同的敵人,何不聯(lián)手抗敵?”
“唉,不瞞清叔兄你,我主正欲勵精圖治,恐不愿再起干戈?!崩钤褰忉尩溃骸拔掖舜吻巴螄鴳c賀天申節(jié),其實是上表謝罪,以息干戈?!?p> “呵呵,”范拱苦笑道:“錯啦,利貞兄,你們?nèi)e啦?!?p> “錯了?”李元儒一臉懵逼,“哪里錯了?”
“你以為咱們的敵人是宋國?呵呵,那就大錯特錯了?!?p> 李元儒一驚,忙問道:“清叔兄莫要誆我,不是宋國那還有誰!”
“唉,那都是宋國叛臣葉治搞的鬼?!?p> “可是那個少年狀元葉治?”
“就是他!”
范拱道:“此子少年英杰、有梟雄之姿。當年在議和一事上與趙構齟齬,被貶鳳州。此子到鳳州后居然與種師中之孫種彥崮一道殺了州官,占據(jù)鳳州,叛出宋國。此后,葉種二人擅開邊釁,占我鳳翔。其后,葉治家眷被宋國所獲,葉治自首,被押解到臨安三司會審。誰曾想,就在要開刀問斬之際,葉治離奇地被人從大理寺天牢中救出,逃出生天。逃回鳳翔后,葉治變本加厲,窮兵黷武,又占我京兆府路。今歲又占我關陜,又占貴國橫山銀州之地,其浪子野心,昭然若揭啊?!?p> “當真?”李元儒聽罷,感覺像是瓦子里說的故事話本,未免也太匪夷所思。
“利貞兄,千真萬確?!?p> 范拱賭咒道:“趙構見此子羽翼已成,難以鉗制,不得不改剿為撫。不僅赦免了葉治所有罪責,更是處置了與其有隙的萬俟卨、周三畏等人,還給葉治加官進爵,以籠絡其心。而葉治極為奸猾,既不自立門戶,也不奉詔聽令,就是打著什么都督行府的名號,割疆裂土,肆意妄為。其實他的所作所為和宋國沒半點干系,其行其止實與割據(jù)無異?!?p> “啊!”
李元儒又是驚呼了一聲,搞來搞去,原來敵人居然是個亂臣賊子。
“李使臣,你們國主向宋國上表謝罪,真是走錯門問錯路啦。”“小諸葛”許霖突然來了句“神補刀”。
許霖好像沒看到李元儒臉上的尷尬似的,繼續(xù)扎心地問道:“葉治兇殘,他今日占你銀州之地,他日就能出兵興慶府,屆時亡國之禍就在眼前,你家國主還哪來的勵精圖治?”
“哼,說到亡國之禍,我看你們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李元儒冷笑著懟道:“我聽說葉治當年在大散關題過樓船夜雨瓜洲渡,鐵馬秋風大散關之句,他第一個要亡的恐怕也是大金國吧。”
范拱不快地看了一眼許霖,忙打圓場道:“利貞兄莫怪許霖說話直白,正所謂唇齒相依,如今葉治勢大,你我兩家若單打獨斗,定然是斗不過那廝。再說了,亡國之禍還分什么早晚,豈不是五十步笑百步,難道大家忘了六國是怎么亡于秦國之手的嗎?!?p> 范拱一番話讓所有人有些汗顏,是啊,都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還有心思相互計較逞口舌之利。
“利貞兄,唇亡齒寒,我大金國要是失了中原之地,葉治沒了東向之憂,定然要北上侵犯,屆時貴國如何自處?”
“清叔兄,你不用說了?!崩钤蹇嘈Φ溃骸按酵鳊X寒的道理我懂,聯(lián)手一事,我定當竭力?!?p> 范拱一聽,大喜過望,道:“好,有利貞兄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來,這一杯我敬你!”
“不忙吃酒?!崩钤鍓鹤×朔豆暗氖?,道:“若要聯(lián)手一事促成,有一人甚為關鍵,只要他點頭,此事已成大半。”
“哦?是誰?”
“任得敬?!?p> “是他?”
“清叔兄認識任得敬?”
“不識,不過他的大名卻早有耳聞。聽說他生的一個好女兒。”
“呵呵,”李元儒笑道:“外人皆以為任得敬以女得幸進,那就大錯特錯了。此人不是簡單之輩,如今貴為國丈,又是樞密使,陛下極為倚重,他說話的分量可不輕吶?!?p> “多謝利貞兄指點?!狈豆跋驳溃骸皝恚屧蹅兣e杯,預祝兩國早日除去心頭大患!”
……
“阿嚏!”
搖著蒲扇在大柳樹下乘涼的葉治狠狠地打了個噴嚏,葉治吸了吸鼻子,自言自語道:“奇也怪哉,這大熱天的還能打噴嚏?!?p> “呵呵,我看是有人想你了。”種彥崮打趣道:“老實交待,外面有沒有欠下風流債?!?p> “嘿嘿,嘿嘿…”葉治有點心虛的撓撓頭,道:“我一個老實巴交的,哪有什么風流債,你可別冤枉我啊,要不然雪兒可不答應。”
“咯咯……?!毖﹥骸㈢?、阿巧幾個都笑的前仰后合。
“嫂子,你可別聽我哥的。”阿巧吐槽道:“我哥以前在臨安的時候不老實著呢。”
“阿巧,你瞎說什么!”魯奇一聽,立馬瞪了過去。
阿巧一愣,旋即明白自己失言,暗暗吐了下舌頭,低著頭有些愧疚地對葉治說道:“哥,我不是有意的?!?p> “不妨事,不妨事,嘿嘿,哪個少男不多情哪個少女不懷春,正常、正常?!?p> 葉治大度地笑道:“倒是你,都是快當娘的人了,可要好好收收性子,我可聽說你又偷偷騎馬去,這可對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阿巧摸了摸鼓起的肚皮,心虛道:“哥,我知道啦,下回不敢啦?!?p> “知道就好,我可說好了,下次再讓我知道,可別怪我老賬新賬一起算。”
“哦?!?。
“我說彥崮,你自己的媳婦也看著點?!比~治逮著機會就要扳回一局。
種彥崮滿臉幸福地看了一眼阿巧,笑道:“嘿嘿,嘿嘿,沒事,沒事。”
“唉,就你心大?!比~治對這個男人也無語了,什么事情都被阿巧吃的死死的。
“彥崮,明天我?guī)愦驑屓??!?p> “打槍?研究院又搗鼓出新玩意兒啦?”
“那是,咱們阿奇現(xiàn)在厲害著哩,明天讓你見識見識,保準嚇你一跳?!?p> “我說阿奇近來咱們?nèi)靸深^不著家呢?!狈N彥崮丟了一個白眼,“原來是有了稀罕物,連自己婆姨都不要了?!?p> “內(nèi)兄,哪有。”魯奇被種彥崮說得臉一紅。
“哎呀,哥,你別說啦,男人家就該忙大事?!辩镞@邊倒是不樂意了,趕忙替魯奇辯解。
“好好好,我不說了,女生外向,一點都沒錯?!?p> 這一家子關系亂如麻,搞得人腦仁生疼。
“阿治,你說那個白鄂回去,皇帝會不會被氣昏?!?p> “呵呵,我可不知道。”葉治笑著搖搖頭,道:“不過想把皇帝氣昏頭,可沒那么容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