鄺珣伺候著趙構在望湖樓前下了車,此時雖已過了飯點,但樓內還是非常熱鬧。
“哎呀呀,幾位貴客,里面請!”趙構幾人還未進門,店中的小廝就熱情地迎了上來。
“可有安靜的雅間?”
“有,有?!毙P一邊觀察著趙構幾人的穿著舉止,一邊躬身道:“幾位貴客樓上VIP雅間請!”
“為挨批?”
什么鬼!
鄺珣一頭霧水,趙構也有點懵。
“哦,呵呵,都怪小的,咱們這管貴賓雅間叫為挨批,這是掌柜子的叫法,小的也叫習慣了?!?p> 麻蛋,感情來望湖樓一擲千金是為挨批來的啊,這倒新鮮了。
一臉納悶的趙構不由好奇地問道:“這為挨批是哪幾個字?”
“嘿嘿,小的也不知哩?!?p> 小廝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道:“掌柜子說這是海外的叫法,不知道是哪幾個字,反正大家都叫順嘴了?!?p> “呵呵,這倒有趣?!?p> 趙構一聽也樂了,不以為忤道:“那咱們也入鄉(xiāng)隨俗,就去為挨批了?!?p> “呵呵,好,貴客請!”
小廝也有眼力價的,一看趙構身上濃郁地可以擰出汁水的王八之氣,毫不猶豫地將他請到了三樓VIP一號瞰湖包廂。
“大伴,在這瞰湖,景色還真不錯,韓世忠還真會選地方?!?p> 趙構看著春日下的一湖山水,心情也不由輕松了許多,“就不知道韓世忠的酒味道如何?”
“官家稍待,老奴這就去安排?!?p> 見主子心情難得放松,鄺珣趕緊去張羅酒菜,讓老趙同志周上兩口。
……
“相公,您來啦!”
“嗯。”韓世忠點點頭,吩咐道:“老樣子?!?p> “相公恕罪?!?p> 小廝一臉歉意道:“適才來了幾位貴客,小的看他們像是朝中的相公,所以安排到了一號包間,要不小的去請他們換個地方?”
“朝中相公?你認識?”
“小的瞧著面生,但其中一位的氣度,絕對不比朝中大相公們差,而且還跟著兩個龍精虎猛的護衛(wèi),小的怕怠慢貴客,所以自作主張,請相公恕罪。”
“無妨,那地方,我也坐的膩了,今日就坐隔壁吧?!?p> “是,小的這就去安排?!?p> “不用,你管自己去張羅吧,我自己上去?!表n世忠擺了擺手,就管自己上了樓。
上了三樓,韓世忠抬眼一眼,立馬愣住了,只見一號包間門口確實有兩個龍精虎猛的護衛(wèi)杵在那里。
“是你們!”
“韓太尉?!遍T口的兩個帶御器械見是韓世忠,趕忙見禮。
“陛下……”
兩個帶御器械不敢多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是韓太尉嗎?”包間里響起了趙構的詢問聲。
“是。”韓世忠忙恭謹地答道。
“進來吧?!?p> “是?!?p> 帶御器械給開了門,韓世忠理了理衣冠,急驅入包間,對著趙構就要參拜,卻被趙構止住了。
“太尉,此間無需多禮?!?p> “遵…是?!?p> “呵呵,沒想到在這還能遇到太尉,相請不如偶遇,坐吧?!壁w構招呼道:“朕還剛想好好嘗嘗太尉的美酒佳肴嘞?!?p> “老臣惶恐。”
“景是好景,酒是好酒,太尉陪朕喝兩杯?!?p> 鄺珣給韓世忠斟了一杯酒,韓世忠雙手捧杯,祝道:“微臣謝陛下賜酒,恭祝陛下圣安!”
“呵呵,”趙構舉起杯示了示意。
韓世忠毫不含糊,捧著杯子,一仰脖,就喝了個干凈。
“陛下,您怎么在這?”
“呵呵,春光大好,朕也開個小差,出來轉轉?!壁w構笑道:“轉著轉著,就被太尉的酒香勾住了?!?p> “老臣惶恐,惶恐?!?p> “大伴,朕和太尉說會兒話?!编棲憰猓肆顺鋈?。
“太尉近來可好?”
“謝陛下記掛,老臣托陛下洪福。”
“太尉逍遙自在的日子,朕倒是羨慕不已?!?p> “老臣哪是逍遙啊,”韓世忠自嘲道:“只不過是老年遲暮,混吃等死罷了?!?p> “呵呵,能混吃等死也是一種自在?!壁w構破天荒開起了頑笑,“無憂無慮,人生在世,不就是圖個自在安樂嗎?!?p> “陛下所言極是?!?p> “太尉,你說現在百姓安樂嗎?”
一聽趙構話語有點跑偏的意思,韓世忠微微一愕,躬身道:“陛下圣明仁德,寬省民力,與民休息,百姓皆能安居樂業(yè)?!?p> 趙構聽罷,點了點頭,他相信韓世忠所說的并不是阿諛之詞。
他覺得自己雖無收復之志,卻不是個昏庸之君,能常念民生多艱,平素也十分注重革除弊政,愛惜民力,每歲都會放免積欠、寬減賦稅。
眼前這繁華似錦的臨安城,不就是一個很好的證明嗎。
“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暖風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p> 趙構悠悠嘆道:“當年葉治寫下此詩,譏朕只求偏安,不圖恢復。不過,朕在想,若是杭州真能如汴州般繁華富庶,偏安一隅,醉倒春風又何妨。哪個皇帝不求百姓安樂,富庶太平。寧為太平犬,莫做離亂人,你可明白?!?p> 趙構破天荒地掏心窩子,韓世忠一時不知如何答對。
“你這望湖樓,歌舞升平,太尉不也是樂見之嗎?!?p> 聽著趙構的傷懷感嘆,韓世忠突然覺得自己有點理解他了,想來站在他的立場,或許,他的所作所為真的沒錯。
“他是不是一直在恨朕?!?p> “陛下?!?p> 見趙構把話扯到了神棍身上,韓世忠心中微驚,急忙拜倒在地,卻不知道說什么是好。
“起來吧?!?p> 趙構似乎知道韓世忠的尷尬,“朕知道從岳飛之事后,他就一直恨著朕。他是朕最寄望的人,沒曾想如今卻勢同水火?!蘧秃薨?,朕不在乎!”
今天是什么情況,韓世忠感覺自己一頭懵,這哪里是君臣對話,活脫脫的鄰家小弟訴苦啊。
“呵呵,太尉的酒好,朕倒有幾分醉意了?!?p> 趙構自嘲地笑了笑道:“走啦,走啦,若再不走,朕真的要醉在暖風里了?!?p> ……
“種帥,你看,前面就是太原府了!”
“好!”
連續(xù)五日馬不停蹄的趕路,種彥崮堅毅的臉上也寫滿了倦意。
“費通、劉進、于慶峰,你三人各帶一萬人馬,堵住東、西、北門,南門就交給我,趁城內還未驚覺,速速封堵城門出口,不可讓一人走脫!”
“是!”
太原,古稱晉陽,別稱并州、龍城。太原
東阻太行、常山,西有蒙山,南有霍太山、高壁嶺,北扼東陘、西陘關,西有汾水蜿蜒而過,控帶山河,踞天下之肩背,襟四塞之要沖,控五原之都邑,為河東之根本,誠為古今必爭之地。
太原,古為冀州地。春秋時為晉國,戰(zhàn)國時屬趙,秦一統(tǒng)天下后置太原郡,東漢設并州刺史。隋開皇二年,置河北道行臺。李淵曾為太原留守,因晉陽古有唐國之稱,李淵稱帝后,遂以“唐”為國號。唐初,初置大總管府,又改大都督府。武則天長壽元年,置北都,玄宗天寶元年,改北都為北京,與京都長安、東都洛陽并稱“三都”、“三京”。
北宋太平興國四年,太宗趙光義滅北漢,因憎恨太原軍民的頑強抵抗,詔焚毀太原舊城,在晉陽城北四十余里建太原新城。
金占中原后,廢太原大都督府,新置太原河東軍總管府。
金人原有重兵駐扎太原總管府,但去年金兀術把太原總管府內的主力抽了大部,結果閿鄉(xiāng)一戰(zhàn),全部打了水漂。
年初,烏祿為了拱衛(wèi)燕山,又從太原抽調走了大部分兵力,如今太原府內也就只剩一千女真軍在撐場面。
撐場面的一千兵馬,嚇唬嚇唬百姓還行,可在種彥崮六萬虎賁面前,塞牙縫還嫌不夠。
太原的百姓素有反抗欺壓的優(yōu)良傳統(tǒng),見城外烏壓壓的大軍圍城,哪還有什么猶豫,立馬幫著種彥崮對痛恨已久的金人下手。
有了城內百姓的支持和響應,三下五除二,干脆利落地拿下太原,大軍的晚飯都沒怎么耽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