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很小,相比那賀樓城、汕湖城來說,連望其項背的資格都沒有。但古城也很大,至少不是二十位修士一日就可以搜索完全的。
天將明,一現(xiàn)閣閣主帶著面具的臉上看不出表情。他站在樓閣上,將窗打開一條縫隙,看著下邊的人流。
雖然看不清他神色如何,但從他的語氣中,能夠聽出他并不平靜。
計劃被人聽了去,他能想到后果。如果那修士已經(jīng)離開了古城,那后果更加嚴(yán)重。
他眼神中厲芒閃過,這是不成功便成仁的計劃。他拿出一枚玉簡,里面是部結(jié)丹道法,并非那些小門派中的垃圾心法,而是真正的無上大道。
“萬骨枯成一人,百林死予一木。十萬人成就我的無上道基,作為螻蟻,你們應(yīng)該感到慶幸?!?p> 街道上的行人似乎都感覺到了一股涼風(fēng)刮過,但都不甚在意。卻不知悄然間,絲絲縷縷的死氣已經(jīng)滲入他們的骨子里。
這時一女子款款而來,她長得嬌小,面容清純可愛,宛如鄰家少女。但此時她衣衫半掩,嬌軀無限,且并沒有刻意的遮掩之意。
這女人瞳孔中帶走一絲紫意,所以生下來便叫了紫瞳這個名字。紫為尊,也是禍,她的家鄉(xiāng),便因此而滅。之后才改名叫做張紫檀!
“柳閣主也喜歡賞風(fēng)景?”她的眼睛如月牙兒彎著,手自然的搭在柳姓閣主的肩膀上。
柳閣主身體微僵,回答她:“一直沒有看過,這是第一次看,才發(fā)現(xiàn)他們原來是人?!?p> “哦?那柳閣主原來以為他們是什么?”張紫檀問道,玉指劃過對方的胸膛。
酥麻感傳來,但柳閣主動也不動。和那老鴇不同,那是他的手下,他的心腹。但這張紫檀可不是,真正的身份他也不清楚,只知道對方在復(fù)真教中有很高的地位。
僅是如此的話他當(dāng)然會選擇攀附,而不是這么拘謹(jǐn)。但他可清楚知道,與張紫檀歡好過的男人,沒有活過第二天的。就像是母螳螂,她是真的會“吃掉”自己。
“一群螞蟻,連看也不會看一眼?!被叵肫饋?,的確如此,他來這古城已經(jīng)二十多年,但從未看過這些螻蟻一眼。
“咯咯咯,螞蟻啊!還真是,因為他們沒有絲毫價值?!?p> 張紫檀放過了他,和他一樣看著窗戶外面的人。她道:“聽說你打算用這些螻蟻來凝結(jié)金丹?”
柳閣主身體僵直,他心中甚至沖出一股殺死對方的沖動來,但最終還是沒有動。他在想,到底是誰說的!知道這件事的人并不多。
而在此時,古城的城墻之上,所有的士兵都接到了撤退的命令。這命令有些無厘頭,很多人都認(rèn)為要發(fā)生大事了。
難道是鄰國要攻過來了!不可能,角牟國被三個國家包圍,而這三個國家都是比角牟國大十?dāng)?shù)倍的國家。它像只小羊羔,被三頭猛虎圍在中央,這三頭猛虎對這個小國家根本沒有興趣,就算有,也是要在失去三足鼎立之后。
他們不清楚的是,在城墻上有數(shù)十個法陣在這個時候被開啟了,大量的靈石供應(yīng)著法陣。
老鴇,本名秋玨。她指揮著這件事的進(jìn)行,從城墻上可以用肉眼環(huán)視整座古城,以及那金碧輝煌的一現(xiàn)閣。她雙眸含著波濤,若是柳閣主能夠證得九轉(zhuǎn)金丹,她的地位也將提升。
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她便是柳閣主的一條狗,必須牢牢的跟著主人。
她的嘴角綻出一抹殘忍微笑:“一將功成萬骨枯,能鑄就閣主金丹大道,乃是爾等之幸事。煉獄大陣,開!”
沒錯,一切都已經(jīng)準(zhǔn)備就緒了,僅僅只用了不到一個時辰,大陣就打開了。靈氣的波動從城墻到城內(nèi),如水波浪一樣層層疊疊。
……
……
“培靈九層!”用了一天的時間,俞子劍將自己的修為強(qiáng)行提升到了培靈九層。
而在這個時候,他感受到了天地靈氣的震蕩。他沖出門,看著天,暗自驚訝:“發(fā)生什么事了?”
整個院子已空,大部分家當(dāng)都被人搬去了古城郊外的一座莊園內(nèi)。陳齊之和他的兩個哥哥也已經(jīng)聽他老爹的話出了城,而老人家還留在這里主持大局,因為他們實在家大業(yè)大。在古城要說起這陳府,那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看俞子劍從房間中沖出來,老人陳洞簫走了過來,問道:“小友有何事?”
昨天一夜商談,陳洞簫自覺看人挺準(zhǔn),所以就相信了俞子劍的話,連夜就叫人搬家。而對俞子劍的稱呼也從貴人變成了小友。
俞子劍縱身上了房頂,踩著青瓦望向四周城墻,他有些確定是發(fā)生什么事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他臉上蒙上了一層陰霾。
“恐怕這城是出不去了,叫人都躲在地窖里?!彼湓诘孛?,對陳洞簫道。
話音未落,從墻外翻過來一蒙頭蒙面的人。那人也沒說什么,手掌翻轉(zhuǎn),出現(xiàn)幾枚鐵釘,飛速甩向俞子劍。
這些鐵釘角度都刁鉆,個個都指著致命要害處。俞子劍提著陳洞蕭輕巧的躲開了釘子,用勁力將陳洞蕭推了出去,他拿出斷劍,問那黑衣人:“你是誰?”
沒有回聲,黑衣人身形飄忽,眨眼便貼近俞子劍。
俞子劍嚇了一跳,并非對方速度有多快,而是黑衣人拍出來一掌,他的手掌青黑色,比常人的掌要寬厚一倍以上,似畸形一般。
他抬劍便擋,鏗鏘一聲,劍和對方的掌竟然撞出了金屬之聲。
這是什么路數(shù)?
俞子劍剎那便和黑衣人對了數(shù)十招,這黑衣人一身的修為似乎都在這手掌之上,這和裘成也是異常相似。
復(fù)真教感覺是一個用掌法的勢力!
這黑衣人修為也是培靈九層,他外露的眼睛十分淡漠。就算和俞子劍僵持不下,也沒有退卻的意思,反而像機(jī)器人般,不知疲倦的攻擊,攻擊,再攻擊。
確定對方實力并不強(qiáng)之后,俞子劍一劍抵住了黑衣人的喉嚨,再問:“你是誰?”
對方依舊沒有回答,甚至好像不知道俞子劍已經(jīng)“將軍”,依舊在攻擊著俞子劍。
俞子劍皺眉,劍破去了黑衣人的衣服,然后他便倒吸一口涼氣。這黑衣人身上無數(shù)道傷痕,像是接受了什么酷刑,其中一道傷口處甚至可見森森白骨。
“這便不是一個活人!”俞子劍在仙術(shù)堂中看到過有人用活人煉制傀儡之法,沒想到今天被他碰上了。
既然不是活人,對方自然無所畏懼,從他口中也問不出什么來。俞子劍一劍下去砍了對方的腦袋,神識感應(yīng)之下,好似又有人便他這邊摸過來。
俞子劍跳上墻頭,沒有和陳洞簫說一句話,但對方卻早就愣了。
“所謂的血祭應(yīng)該已經(jīng)開始了,想要阻止的話,必須破壞掉那些法陣?!?p> 俞子劍躲開了許多傀儡,靠近到城墻邊,立馬感覺到了一面壁障將他攔住,他用劍在上面試了試,打不動。
“看來想要破壞法陣是不可能了!”他順著城墻來到一個法陣結(jié)點邊,看見有三人守護(hù)著法陣,也維持著法陣的運行。
他心中暗暗猜測:“這是座大型法陣,若是這幾人出了問題,那整個法陣便就破解了。”
聰明的想法,但這些人都在壁障外。
“看來只能有一個去處了!”俞子劍不能放任古城被血祭,他趕向一現(xiàn)閣,打算擒賊先擒王。
……一現(xiàn)閣中,柳閣主請走了張紫檀。他掐準(zhǔn)時間,布出個法陣自己坐在中央,運轉(zhuǎn)功法進(jìn)行修煉。
……城墻處,秋玨手握一塊造型獨特的玉石,從中注入道指令:殺!
城中的傀儡放棄了尋找俞子劍,就近選擇目標(biāo),瘋狂的屠戮起來。一時間,血染街道。
“啊~”
“救命!”
一名婦女抱著一個孩子,倒在了血泊之中。
一位老人被拍飛出數(shù)十米遠(yuǎn),在地上滾了數(shù)圈之后身亡。
身材壯碩的男子紅著眼睛扛著一把鋤頭就朝黑衣人頭頂砸下,但那鐵鋤頭卻碎了。他生命的最后一瞬間,在想的是:這是什么怪物?
仿佛在瞬間,這座原本和平的城市,變成了地獄。
正如柳閣主說的,這些人只是螻蟻!并非他們長得像螻蟻,而是他們實力如螻蟻般孺弱。所以,他們就也像螻蟻般毫無還手之力的被殺死。
黑衣人青黑色的大手掌正要拍向一面帶絕望的男子時,一把劍從遠(yuǎn)處飛來,寒光晃眼間黑衣人身首異處。
男子只看見一道影子從樓宇中跑過,他連忙爬起來,往自己家中跑,臉上只帶著悻悻之色。
這是俞子劍殺的第三個傀儡,但他不可能跑遍整個古城,救下所有的人。殺傀儡的過程中,他發(fā)現(xiàn)那些被傀儡殺死的人,他們的血液都變成了霧氣升騰到空氣中,然后朝著同一個方向匯聚而去。
那個方向就是一現(xiàn)閣!
“開始了嗎?本師祖在此,怎么可能讓你得逞?”
“師父說過,劍便是用來掃盡天下不平的,如不能為,那就掃盡心中不平?!?p> 俞子劍呼吸似風(fēng)吼,看著一現(xiàn)閣那金碧輝煌的樓檐,張口吼道:“一現(xiàn)閣中的邪修,出來送死!”
聲音如雷鳴滾滾,整座古城都能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