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妍亭里的眾人都聽到了從桃花林里傳來的響動,一齊看過去。
兩個粉團子一般的女孩手中各拿著幾根花枝,從桃林里走出來。
紅衣女孩兒稍微矮些,正揪著一片一片的花瓣,放在白嫩的掌心吹了出去。
青衣女孩兒略微高挑一點,緊緊握著手里飽滿的桃花枝。
紅衣女孩兒吹完了自己的桃花,便伸手去揪青衣女孩兒的花枝,“瑾韻,你給我?guī)字?!?p> 原來是婉妃的兩個公主,她們活潑可愛,童言童語。
春妍亭眾人饒有興致的看著。
青衣女孩是大公主瑾韻,她躲開瑾容的手,搖了搖頭,“你自己想要,再去剪幾支,這是我親自挑選的,要送給母妃插瓶呢!”
紅衣女孩兒是二公主瑾容,只比瑾韻晚出生片刻,聽了這話并不死心,一把抓了過去,將那花枝上的桃花都抓弄下來。
雖然瑾韻及時躲避,但瑾容抓著枝子不松手,兩人追跑之間,將全部花兒都抖落下來,不是落在泥土里,就是被瑾容攥在了手心里。
瑾韻一下子松開了手,眼圈一紅,掉下淚水來,“你還我桃花,我挑了好久的,壞瑾容,天天欺負我!”
瑾容見瑾韻的花兒也沒了,開心笑道:“小氣鬼,平日里拿你的金釧玉鐲不行,泥娃娃草蟲頭不行,今天借你一根花兒也不行,略略略,小氣鬼,愛哭鬼!”瑾容歪著腦袋,又做了幾個鬼臉,將手里攥下來的桃花瓣朝瑾韻一灑,咯咯笑著跑走了。
身后的幾個宮女嬤嬤忙跑著追二公主瑾容去,“公主,您慢點,別磕著了!”
大公主瑾韻癟著嘴巴,也不跟著人走,就地蹲下來,將花瓣一片一片撿起來,放到自己隨身的小荷包里,淚珠落到花瓣上,也被她隨手抹了去。
孤零零的小人蹲在那里,看起來甚是可憐。
春妍亭被幾株桃花擋著,并沒有被公主和宮人們瞧見,但亭里的眾人卻借著花木扶疏之間,看清了所有事情。
杜蘅蕪道:“聽說大公主性情溫和像婉妃,二公主原來卻這么淘氣呢,不過卻聽聞婉妃娘娘偏疼二公主一點?!?p> 姚念諳探頭探腦,站起身來看那留下的大公主,
“小女孩真惹人憐愛,還在收那些花兒呢,難道還想拿回去獻給婉妃不成?宮人們也真是過分,竟都不知道哪里去了,丟下她一個人。咱們?nèi)グ参堪参窟@個小人。”
杜蘅蕪“哎”了一聲,阻止姚念諳的動作,“小孩子的事兒,咱們?nèi)プ鍪裁矗氡卮蠊魃磉叺膶m人一會兒就回來找了,咱們過去是多此一舉。你們瞧那玉液池里,竟有人蕩舟呢!”
她本就是明哲保身的性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每做一件事兒都要仔細計較有沒有益處。
一個不得自己母妃喜歡的小公主,不用她費心思去結交。
姚念諳被杜蘅蕪一打岔,發(fā)現(xiàn)玉液池里果然有一葉小舟,飄蕩在幾許新荷之間,不知在做些什么,心中生起了十分的好奇,當下也嚷著要去游湖蕩舟。
兩個主子都站起身來,宮女太監(jiān)們也跟著站起來收拾東西。
冒綠和小濯見方景頤微微頷首,收到首肯,便也開始收拾食盒坐墊,準備跟著離去了。
方景頤也聽見了兩位公主的對話,知道大公主是想親自剪些桃花枝送給愉妃插瓶,便悄悄把冒綠叫過來,趁著眾人都在看玉液池的小舟,附耳吩咐了她幾句。
待到眾人都走了去,冒綠便從亭后繞了一圈,假裝偶遇大公主,帶她去桃林里暗按照她的吩咐剪了三支,悄悄將她送回了婉妃的明華宮。
大公主回宮后不久,教養(yǎng)嬤嬤先是斥責她久不歸宮,教娘娘擔心了,又將那花枝隨手丟了出去,說是娘娘花粉過敏,公主怎得這般貪玩不懂事呢!
冒綠在宮門外聽得公主低聲啜泣和嬤嬤的嚴厲斥責,忙跑回去告訴了方景頤。
父母對于兒女的疼愛,也并非十分均勻,如同十指,有長也有短,想來是婉妃更疼愛小女兒瑾容,不重視大女兒瑾韻吧。
聽了冒綠的回話,方景頤替瑾韻嘆息幾聲,便將這事拋在了腦后。
瑾韻即使再不受婉妃的寵愛,也是皇帝的大女兒,聽說十分受陳元昭的喜愛,日子也不會難過到哪里去。
自己一個小小的宮嬪,還是老老實實的在這深宮里安穩(wěn)過活吧。
她并未預料到,在這碧瓦紅墻的巨大牢籠里,安安穩(wěn)穩(wěn)的過活也是一種萬分的奢侈,更何況還有個發(fā)泄怒火的辛紅萼在虎視眈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