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再多廢話一個字,老子把你耳朵咬下來。”
邊邊落荒而逃,跑出了顧懷璧的房間門,眼淚都快被嚇出來了。
她揉了揉眼睛,抽抽氣,心說不借就不借嘛,干嘛這樣嚇婕人!
黑酸酸的房間里,隱隱約約能看見少年冷漠的身影。
邊邊腿肚子都在打顫,委屈巴巴地轉(zhuǎn)身要走。
就在這時,獸頭面具忽然從門里滾了出來,停落到她腳邊。
“只借一天,別弄臟了。”
黑暗中的少年,語氣聽著似乎格外不爽。邊邊撿起獸頭面具,驚喜地說:“謝謝你!”
“快滾?!?p> 邊邊趕緊跑回自己的房間,鎖上了房門。
次日清晨,邊邊將獸頭面具帶到班級,放在了桌上。
很多同學(xué)都被這個猙濘的怪獸面具吸引過來圍觀,女生們很害怕,不敢靠近,男生們卻覺得很刺激。
“哇,邊邊,這個好酷啊,能借我戴嗎?”
“不行哦,只能看,不能碰?!?p> 顧懷璧特意叮囑了邊邊,她可以戴,但絕對不能借給別人,如果沾了別人的味道,他會覺得很惡心。
“這獸頭做得也太逼真了吧?!?p> “我也好想買一個,在哪里買的啊?!薄斑@做工看著應(yīng)該不便宜吧。”
同學(xué)們七嘴八舌地議論開了,而邊邊將面具戴在自己的小腦袋上,望向他們:“我像不像怪物啊。”
“太像了,戴上這個,直接化身獸/人??!
真酷!”
“這個面具,是顧懷璧借給我的?!?p> 男孩們面面相艦,又望了望那個血腥猙濘
獸頭面具。
“不是吧!”
“他不是怪物啊?”
“你和他很熟嗎?”
......
“顧懷璧不是怪物,他是個正常的男孩子?!边呥叢粎捚錈┑貙γ恳粋€感興趣的男孩解釋。
小學(xué)六年級,基本明白是非的能力都有了,他們從來沒有接觸過怪力亂神的東西,所以對于顧懷璧究竟是不是怪物,心存疑惑。
聽到邊邊這樣說,他們心里也更傾向于相信顧懷璧的確不是怪物。
就在這時,班主任走進了教室,被戴面具的邊邊嚇了一大跳。
邊邊趕緊取下面具,想藏進抽屜箱里,可是面具太大,箱子根本藏不住。
班主任怒聲說:“陳邊邊,誰讓你帶這個東西來學(xué)校嚇人的?”
“...對不起?!?p> “現(xiàn)在是沖刺的關(guān)鍵時期,你這樣貪玩怎么考初中,把面具給我,沒收了!”
邊邊抱著面具連連后退:“可…這不是我的,我要還給別人?!?p> 班主任三兩步上前,想奪過面具,可是邊邊抱著面具跑出了教室,不給他拿到。
邊邊五年級轉(zhuǎn)學(xué)過來,勤奮好學(xué),性格也是溫婉老實,從來沒見她這般違逆過班主任的意思。
班主任很生氣,讓邊邊把家長叫來學(xué)校。
可是班主任萬萬沒想到,他叫來的家長會是顧氏集團的副總杜婉柔女士。
這個平時只會在電視財經(jīng)臺和新聞里看到的雷厲風(fēng)行的女強人,現(xiàn)在站在邊邊的身邊溫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邊邊現(xiàn)在歸我們顧家看管著,她出現(xiàn)任何問題,無論是學(xué)習(xí)還是生活方面,老師您都可以告訴我?!?p> 杜婉柔女士說話得體,不卑不亢,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也絲毫沒有架子。
班主任指了指桌上的獸頭道具:“孩子面臨升學(xué),壓力大可以理解,但是把這個東西帶到學(xué)校來嚇號同學(xué),也實在過分了。當然,陳邊邊一直都是好孩子,學(xué)習(xí)也很努力,所以我想知道,她為什么會這樣。”
杜婉柔望了那面具一眼,臉上浮現(xiàn)無奈之色:“不怪她,這是我兒子的玩具,兩個孩子鬧著玩,過火了些,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育,不會讓他們再這樣胡鬧了?!?p> 杜婉柔還是相當護特子的,班主任是準備要沒收面具,給邊邊一點教訓(xùn)。可杜婉柔臨走的時候卻二話沒說,直接把面具帶走了,班主任自然也不好強留。
回到家中,邊邊向杜婉柔道歉,杜婉柔沒有責(zé)怪她,只問道:“這面具,是懷璧給你的?”
“是我問他要的?!边呥叞阉械腻e攬在自己身上:“我求他借我玩玩?!?p> 杜婉柔眸色里浮現(xiàn)一絲不可思議,她太了解自家兒子了,顧懷璧性格傲慢又自私,且相當護食,自己的東西絕不會容忍別人碰一下。哪怕是家里的兄弟妹妹,都討厭他,害怕他,躲他遠遠的。
他居然會把最喜歡的玩具給邊邊帶到學(xué)校去玩。
這太不可思議了。
她漸漸開始覺得,邊邊也許真是顧懷璧命中的“貴女”,而大師所說的那句話,或許能夠應(yīng)驗。
青梅竹馬,朝夕相伴,不離不棄,一生無虞。
若這女孩真能護住顧懷璧一生無虞,那就真是福報了!
晚上,邊邊趴在書桌邊寫作業(yè),一道清淡低沉的嗓音忽然從窗邊傳來——
“蠢貨?!?p> 邊邊抬頭,看到顧懷璧不知何時竟坐在了她房間的飄窗上,半垂著一條腿,背靠著窗框,悠哉悠哉地倚著。
她驚呼:“呀,你怎么會…”
窗下距離地面十多米,雖然有檐,但是非常狹窄,這少年是飛檐走壁過來的嗎!
顧懷璧輕蔑地說:“少見多怪?!?p> 這句話都快成他的口頭禪了,因為他真的每天都能讓邊邊大跌眼鏡。
“顧懷璧,你練過武功嗎?”邊邊好奇地問:“輕功,氣功什么的。”
“沒有。
“那你怎么會飛啊?!?p> 顧懷璧嫌棄地倪她:“土包子?!?p> 不知道為什么,鄭想容叫她土包子,她覺得很難聽很不舒服,可是顧懷璧這樣子叫她土包子,她卻感覺挺舒適,或許是因為少年調(diào)子里沒有惡意。
“我東西呢?”
他是來問她要面具了。
邊邊連忙將面具從書包里取出來:“差點就班主任沒收了,好險哦?!?p> 顧懷璧接過面具,放到鼻下嗅了嗅,眉頭壁了起來。
邊邊志下地問:“怎么了?”
“你把它給別人碰了?”
“是差點被班主任沒收,后來杜阿姨又幫我要回來了。”
顧懷璧面帶嫌棄之色:“你班主任是男人,四十多歲,秀頂,喜歡用香水?”邊邊睜大眼睛,這下子是真的被震驚了:“天吶!你...你是神仙嗎!”
“味道太惡心了?!鳖檻谚祵⒚婢呷咏o邊邊:“不要了?!?p> 邊邊知道這面具是顧懷璧的心愛之物,居然就這么不要了。
她接過面具,放到鼻下嗅了嗅,沒有嗅到面具什么奇怪的味道。
真的假的,他狗鼻子嗎,這也太靈了。
顧懷璧又翻上了窗戶,準備離開,邊邊連忙拉住他:“哎,等下?!?p> 然而就在她碰到他的手那一瞬,顧懷璧忽然敏感地抽回手,藏在背后,怒喊:“別碰老子!”
邊邊被他突然抬高的音量嚇得退后了兩步,縮回手,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看著他:“我是想說...你要不要走門,翻窗太危險了?!鳖檻谚禌]理她,縱身一跳,便消失在窗邊。
邊邊撲到窗邊向下看,黑夜里,少年身形敏捷而矯健,攀著墻壁,三兩下便翻回了走廊的天窗里。
邊邊征怔地坐回椅子上。
她恍然想起來,無論任何時候,少年的手好像都是戴著薄薄的黑色皮手套。
不僅如此,現(xiàn)在氣溫回暖,他都是一直穿著長袖長褲,衣領(lǐng)直束到脖頸,將他的身體一絲不茍地包裹了起來。
他的身體,有什么見不得人的地方么?
后來邊邊發(fā)現(xiàn),顧懷璧的憤怒時間,永遠不會超過一夜。
一夜之后,他就像是被清洗了記憶一般不會記得之前和她發(fā)生的任何不愉快。
其實本來就是雞毛蒜皮的小事,顧懷壁不介意,邊邊自然更不會放在心上。
雖然大部分時候,他都對她視而不見,沒有搭理她,但好在也沒有趕她走。
于是邊邊也萬般小心,像小兔子一般安安靜靜,避免惹他不高興。
樓下后花園有一架陳舊的鐵鏈秋千,顧懷壁經(jīng)常深夜里一個人站在秋千木板上。
邊邊托著腮幫子趴在窗臺邊,望著院子里冷冷清清的少年。
他似乎并沒有用力,秋千就能蕩得老高每次見他蕩起來,邊邊都會緊張地驚呼,生怕他保持不住平衡摔下去。
畢竟沒人是站著蕩秋千的啊。
有幾次,邊邊躊手蹋腳地靠近他,想看看他究竟是怎么蕩秋千的,不過還沒等她靠近顧懷璧便跳下秋千,離開了。
邊邊一個人站在秋千旁,想坐上去玩玩但又有些不敢。
顧懷璧占有欲極強,也很自私,他的東西,任何人都不能輕易觸碰。
邊邊在秋千架邊站了幾分鐘,還是沒敢坐上去。
樹下,顧懷璧遠遠望了望她,眸光漸漸轉(zhuǎn)深。
那天下午,邊邊放學(xué)回家,剛放下書包便看到少年一個人出了院子。
顧懷璧鮮少白日出門,她心下好奇,趕緊跟了上去。
顧懷璧獨自來到后花園的小山坡前,偏頭望向身后槐樹——
出來。
邊邊心虛地從樹后面站出來:“你去哪兒玩啊?”
“出去轉(zhuǎn)轉(zhuǎn)?!?p> 邊邊知道今晚杜女士要出席重要的晚會,很晚才會回來。
“那為什么不走正門啊?”
見他不言語,邊邊知道他應(yīng)該是被禁足了。
反正自從她住進王府花園,就沒見顧懷璧離開過這里。
“杜阿姨不準你出去的嗎?”
少年沒有回答。
“她為什么不讓你出去啊?”
顧懷璧終于極不耐煩地哺了三個字:“你很吵?!?p> 女孩立刻禁聲。
王府花園前后門都是專門請了保安守著而四合圍墻也帶了兩米高的防盜的電網(wǎng)。
不像是防賊,倒像是…防他。
但是有一段圍墻靠了小山坡,沒有裝電網(wǎng)。爬上面前這段幾乎垂直的小山坡,就能夠順利出逃。
邊邊看著那道凹凸不平的山壁,驚愕地說:“你不會是想...翻出去吧!
少年已經(jīng)躍躍欲試地拉伸著手腳,準備攀爬。
“不行,不行不行,太危險了?!?p> 他壓根不搭理邊邊,已經(jīng)來到了圍墻下,準備徒手攀爬。
邊邊跑過去,使勁兒擦住了顧懷璧的衣角,她不想讓他冒險。
“你聽我說,你要是摔下來…”
少年回頭,那雙狹長的眸子挑了她一眼“我數(shù)到三,再不松手,你會后悔?!薄澳悴灰鲞@樣危險的事??!”
“1.“
“顧懷璧,我求你了?!?p> “2.”
“我...我不會松手的!”
邊邊緊緊閉上了眼睛,擺出一副決絕姿態(tài)。
就算他現(xiàn)在把她吃掉,她也不會松手。
少年唇齒間捻出那一聲清脆的“3”。
邊邊只感覺自己被攔腰提了起來,腳尖脫離了地面。
“啊!”
她以為顧懷璧會把她扔出去,沒想到他竟將她扛在了肩膀上,穩(wěn)穩(wěn)地拖托起來。
二話沒說,他爬上了圍墻。
邊邊被他帶離了地面,只能死死地抱住他的脖頸,腿也宛如八爪魚一般,用力勾住了他的腰。
“??!”
“閉嘴?!?p> 少年狠聲威脅:“再叫,老子把你扔下去。”
邊邊低頭看著越來越遠的地面,驚懼地閉上了嘴,乖乖趴到了他的背上:“你…千萬小心,別摔了...”
她的聲線都在顫抖。
“放心,摔下去你也給老子墊著?!?p> “鳴?!?p> 邊邊都要哭了。
少年身板骨架好像比同齡的小孩要更加飽滿成熟,肩背寬闊,已經(jīng)初具青年人的輪廓了。
他發(fā)育得比邊邊要好得多,趴在他身邊瘦弱的邊邊還是個小豆芽。
“抓緊。”顧懷璧提醒她:“你自己掉下去,我可拉不住你?!?p> 邊邊只能將雙腿夾在他硬邦邦的腰上,手也緊緊攬住他的脖子,整個纏在他身上。
顧懷璧跳到圍墻上,然后徒手翻上山壁像攀巖一樣,抓著山壁的凸起處,一點點向上攀爬。
邊邊看著他粗壯的手臂,手臂藏在單薄的衣服下,卻隱隱能看出肌肉的輪廓。
真是好人家的小孩,每天吃得有營養(yǎng),身子骨也長得結(jié)實。
在她以前住的小鎮(zhèn)上也有許多男孩會爬樹翻墻,但是他們絕對趕不上顧懷璧這樣飛檐走壁的好身手,徒手攀巖就跟玩兒似的,而且還背著她。
邊邊回頭,發(fā)現(xiàn)他們已經(jīng)離地面十多米她心里喋朕打鼓,緊張得都快要窒息了。
“我...我害怕?!?p> “抓緊。”顧懷璧沉聲說:“別回頭看?!?p> 邊邊只能緊閉著眼睛,將小臉埋進顧懷璧的后頸項里。
顧懷璧感受到女孩濕熱的呼吸拍在頸邊癢癢的。他偏頭深呼吸,嗅到了女孩身體散發(fā)的某種味道——
該怎樣形容那樣的氣息,他仿佛看到了藍天白云;看到魚躍淺溪,微風(fēng)拂過青草地;看到雨后的青草露珠,還看到了高山與河流。
顧懷壁忽然停住,深深地呼吸,深深深深地呼吸。
整個嗅覺系統(tǒng)都炸了。
這真是他…完全無法抵抗的味道。
邊邊不知道顧懷璧在想什么,她太緊張了,只能乖乖地趴在他的背上。
幾分鐘后,顧懷璧順利爬上了山坡。
山坡上視野格外開闊,能夠俯視整個王府花園的四合格局,湖面泛著夕陽糞條的波光幾棟宅子坐落在湖畔,風(fēng)景如畫。
顧懷璧從來沒有站在這個角度俯瞰整個王府花園,他那漂亮的棒色眸子里隱隱有了光卻又極力壓抑克制著...
邊邊在他耳邊哼味哼味地呼吸著,倒像是她翻了幾座山似的——
“好可怕,太可怕了,我再也不要搞這樣的危險運動了,我想回家,鳴…”
少年不耐地說:“再吵,把你丟下去了?!?p> “別、別丟我!”
女孩緊緊地纏著他的脖子,好像真的怕被他丟下去。
顧懷璧嘴角綻開一抹冷笑,他覺得這姑娘可能真是有點傻,什么話都能當真了。
不過跟這樣的傻子相處,倒是輕松。
顧懷壁轉(zhuǎn)身要走,邊邊連忙道:“你放我下來啊?!?p> “哦?!?p> 他手一松,邊邊“哎呀”一聲,在青草地上摔了個屁股墩兒。
女孩咬牙切齒說:“你故意的!”
懷璧薄唇報了抵,挑釁地望著她“對。”
邊邊心里有些委屈,又有些難過,揉了揉疼痛的屁股墩兒,眼睛都紅了。
顧懷璧蹲下身,宛如狼一般趴在她面前緩緩湊近了她,盯著她略有些濕渡鹿的黑眸子。
怨尺之距,邊邊感覺呼吸都停滯了。
他伸手將她的臉頰捏住,用力扯了扯。
邊邊被他弄疼了,抗議的喊了聲“疼!”
于是顧懷璧加大了手上的力氣,扯得邊邊白哲的臉蛋都紅了。
邊邊終于被他弄哭了,眼睛里滾出幾滴淚花來:“顧懷璧,你弄疼我了?!?p> 顧懷璧松開了她,眸子里透出幾許困惑之色。
他從來沒有接觸過女孩子,不知道女孩子原是這般嬌滴滴的生物,絕對不可以粗暴對待。
看著她委屈抹眼淚的模樣,顧懷璧心頭升起一絲前所未有的異樣感覺,就像心里被塞了好多軟綿綿的棉花糖,將胸腔填充得滿滿當當。
邊邊斂
“你干嘛這樣看著我?!?p> 下一秒,顧懷璧竟然湊過去,伸出舌頭舔了舔她那略帶細紅的柔軟臉蛋!
邊邊猛然睜大了眼睛,站起身防備地
退了好幾步。
“你干什么!”
這下子,她可比剛剛在他背上還要緊張許多。
顧懷璧站直了身子,身形挺拔,遠遠望著她,嚴肅地說:“你是我的了?!?p> “什么?”
“秋千你可以玩,我的房間也能進,以后我會保護你,不要再哭了?!?p> 他宣布完邊邊擁有的“特權(quán)”,面無表情地轉(zhuǎn)身下山。
一陣風(fēng)吹過,她左邊臉頰涼飛處的,依稀能感覺到方才少年舔甜她的時候,那微燙而溫柔的觸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