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在大海里投擲一枚石頭,激起片刻的浪花,而后是漫無天際的平靜,仿佛那霎那的漣漪從不曾有過......
時沐好久都沒見到那個人了,久到她漸漸都開始懷疑之前是不是自己的一場夢了。
如果不是王旦和遲澤天天在她耳邊念起那個人。
日子在一天天愈發(fā)強勁的寒意中被推著向前,時沐搓了搓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窗外那顆梧桐樹。她清晰地看到,樹上最后一片枯黃的葉子終于耐不住寒風,飄飄蕩蕩的打著旋兒飄在了地上。
是啊,冬天來了。
時沐怕冷,尤其怕秋冬交替的時候,這時候的冷意還夾雜著秋天未褪盡的刺骨。輕輕一陣冷風刮過來,時沐都得再縮緊一圈,恨不得整個人蜷進桌兜里。
校服拉鏈一下子被拉到最上面,看起來像個沖鋒衣。云城一中的校服是藍白色的,布料不是其他校服常用的合纖面料,而是純棉,穿在身上很溫柔。
時沐伸手撥弄了下額邊的碎發(fā),扭頭看了眼窗外陰沉沉的天色,極不情愿的拿著水杯走了出去。
高二教學樓在學??亢笠稽c的位置,后面就是二食堂,此時已經(jīng)臨近中午。時沐走著隱約能聞到小炒肉的香味兒。
摸了摸肚子,還真是有點兒餓了。
三班在二樓最靠左的位置,走到中間才能接熱水,要經(jīng)過隔壁的四班。
時沐性子懶,平時不愿意多出去,有那會兒空閑時間倒不如趴在桌子上多睡會兒。所以就算是隔壁四班的人也難見到。
李鐸自從上次被閔一狠狠羞辱之后,心里一直窩著火。奈何這位一中扛把子實在是惹不起,所以只能憋著。
可是,惹不起他,他的女人老子還玩不起嗎?
時沐正低著頭,恨不得整個臉埋進高高豎起的領子里。突然,拿著水瓶的右胳膊被人扯住了,她不得不停下。
偏頭看見那張臉,時沐有點印象,上次被閔一一腳踹臉上的那個人。
心里一陣惡心,時沐想把胳膊從那人手里抽出來,誰知道越抽越緊,攥的她胳膊好像都要斷了。
“放手”女孩兒皺了皺眉,顯然有點不耐煩,語氣里盡是懶得掩飾的冷意。
“不放,除非你做我女朋友”男生說著還用攥著時沐胳膊的手的大拇指磨砂了一下女孩兒的皮膚。
雖然隔著衣服,時沐還是惡心的不行。強忍著胃里的不適,時沐露出一個淑女標準笑,對著李鐸甜甜的笑了一下,開口
“好啊”
李鐸本就知道這個三班新來的轉學生漂亮,只是因為閔一的原因刻意忽略了時沐的美貌。但女孩兒這意料之外的回答和猝不及防的微笑,簡直要把李鐸的心融化了。愣愣的看著,手不自覺的松了下來。
感覺到束縛著自己胳膊的那股力氣漸漸松軟,時沐趕緊抽了出來。身子往后面扯了扯,一臉冷意的看著李鐸。
腳踝松了松,時沐突然伸腿,一腳就那么不偏不倚的踢到了李鐸的下巴上。
唉,時沐有點郁悶,歪了。
她果然是個小矮子,沒有老男人的高度,李鐸一米七幾的身高踢到臉上有點難度。
李鐸還沉浸在時沐對他的甜甜一笑中,突然被人來了一腳,雖說女孩兒的力氣不大,踢到臉上不疼不癢的。但臉色還是陰沉了不少。
為什么受傷的總是我的臉?這倆人連踢人都不換個地兒么?
兩次了,閔一一次,時沐一次。
閔一正準備趴在桌子上補覺,被大步走進來的遲澤吵醒了。
非要揪著他去打球,這鬼天氣打什么球?
但還是懶懶的跟著出去了。
遲澤一只胳膊搭在閔一肩上,正津津有味的跟他吹著最近的戰(zhàn)績,表情一臉的驕傲。旁邊那人突然嫌棄的把他推遠了點兒。
唾沫星子都噴到老子臉上了。
遲澤正準備不要臉的再貼上去,余光突然瞥見四班門口糾纏的兩人。
“臥槽,那是李鐸吧,他拉著時沐干啥?”
天氣很冷,大多學生都賴在教室里不肯出來,空空蕩蕩的走廊里兩人的身影格外的顯眼。
閔一松松垮垮倚著欄桿的身子倏地僵住,眼睛就那樣一眨不眨的落在女孩身上。
小姑娘像是很怕冷,校服領子被拉到了最上面,只留下一束高高扎著的馬尾,襯得脖頸愈發(fā)修長,身影也單薄。這穿法倒是像個男孩兒,比如他。
上次見面,還是在破隆巷打架的時候。
原來已經(jīng)這么久了。
反應過來,自己已經(jīng)邁著大步朝走廊的另一頭走了過去。
遲澤還在一旁不停的說道“李鐸這貨真陰,心里估計是惡心你呢”
抿了抿唇,閔一沒說話。
兩人走到四班后門處,“除非你做我女朋友?”李鐸賤兮兮的聲音傳過來,寂靜的空氣突然染了一絲曖昧。
“好啊”閔一從沒見過那樣燦爛的笑容,都說女人是水做的。他從前不信,現(xiàn)在信了,時沐笑起來就像一灘水似的,波光瀲滟,在他心里激起一陣陣撫不平的漣漪。
男孩兒的腳步頓住了。
“砰”意料不到的發(fā)展,女孩兒突然伸腿踢了李鐸,直直踢在下巴上。
呵!狐貍爪子終于藏不住要撓人了!
活動了一下右腳,時沐悠悠開口“什么玩意兒啊“
這是他的詞兒,閔一終于忍不住笑出了聲。
時沐偏頭看到后門處的兩人,一個比一個悠閑,尤其是老男人,這嘴角就沒下來過。
笑吧笑吧,敢情你倆就是來看戲的。
理了下胳膊上剛剛被攥出來的褶皺,時沐又把臉埋進領子里了,面無表情的路過兩人接了杯熱水。然后轉身回了教室。
全程臉上寫著四個大字:莫的感情。
李鐸本來準備攔著時沐,無奈擋在前面的兩個人一個比一個臉色臭,他只能帶著下巴上的半個小腳印回了四班。
......
下午,一樓拐角處。
男孩兒穿著藍白色的校服,白凈瘦削的臉上盡是擋不住的怒氣,下巴緊緊的繃著。
李鐸被閔一抵在墻上,整個人動彈不得,橫在他脖頸上的胳膊又往前抵了抵,面前的男孩兒赤紅著雙眼,緊緊皺眉,狠狠的低聲說道。
“李鐸,老子說的話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