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若男和杜斌是一對奇葩。
初中時，從小彪悍的趙若男已經成為班里讓人聞風喪膽的女漢子，每天都和男生打架，也包括打杜斌。
到了初三，趙若男不知道忽然發(fā)什么神經，居然喜歡上了杜斌。
有天下午，她鼓起勇氣對杜斌說：“今天放學別走，操場等我…….”
放學后趙若男在廁所換好從未穿過的裙子，捧著一罐子親手疊的千紙鶴來到操場。
但是，她見到的是……
杜斌掂著半截磚站在操場上，后面是拿著鐵棍的方嚴……
這件事以后，趙若男一度懷疑方、杜二人之間是不正當?shù)倪M退兩男關系。
老趙把方嚴當?shù)谌撸絿酪膊皇且粋€逆來順受的人，從此，兩人一見面就針鋒相對.....
其實，方嚴挺冤枉，畢竟那天杜斌對方嚴說的是‘有人要打我！你幫不幫.......’
您說說，這能怪重情重義的方嚴么？
后來，在阿羞兩面斡旋下，方嚴和趙若男這才握手言和。
但杜斌依然對趙若男沒什么感覺，近年隨著年齡增長，老趙愈發(fā)有了霸王硬上弓的危險趨勢。
看看現(xiàn)在杜斌一臉嫌棄，誰能想到他多年后會因為老趙去世而體會永失我愛的絕望。
人生啊，就是這么魔幻。
......
凌晨五點，白天刷了一天碗的杜斌癱在沙發(fā)上睡的昏天暗地，口水流了一胸口。
另一邊的趙若男蹲在沙發(fā)上吃著蝦條喝著可樂，看著今年的新劇《粉紅女郎》，偶爾伸手在杜斌的T恤上擦擦手上的蝦條碎屑。
睡了一下午的方嚴同樣不困，電腦中播放著《無間道2》，他感嘆著巔峰顏值的余文樂就連自己也要暫避鋒芒。
‘咳咳’
耳旁忽然響起的咳嗽聲嚇了方嚴一跳，迷糊后才意識到是QQ中有人加自己好友了。
點擊鼠標，彈出一個名叫‘保劍鋒’的好友申請。
方嚴愣了一下，趕忙通過了對方的申請。
‘你好，你是《斗斗破穹蒼》的作者天蠶偷土豆么？’
對方的發(fā)來的信息幾乎證實了方嚴的猜測，但方嚴還是做出了進一步的試探：‘林總通宵加班到現(xiàn)在？’
這條信息后，對方沉默了一會，似乎也在驚訝。
‘我們認識么？請問您是？’一分鐘后，消息又至。
方嚴和這位保劍鋒網友并沒有交集，但不妨礙方嚴知道這位大佬。
前世方嚴的傳媒公司拍攝的網劇，IP幾乎都出自于某行業(yè)巨頭，于是在和對方合作的過程中聽過不少他們集團初期創(chuàng)業(yè)的逸聞。
所以方嚴不但知道他們幾位創(chuàng)始人的名字，還知道他們的網名。
‘以前我加入過玄幻文學協(xié)會。’方嚴的回復含糊其辭。
2001年11月，保劍鋒和另外五名喜愛玄幻創(chuàng)作的作者發(fā)起成立了——玄幻文學協(xié)會。
這就是未來大名鼎鼎的啟點中文網前身。
2002年5月，玄幻文學協(xié)會成立文學性質的個人網站，啟點正式上線。
和眾多初創(chuàng)公司一樣，啟點早期運作也像個小作坊。
六位創(chuàng)始人都有正式工作，創(chuàng)業(yè)倒像是兼職，僅靠網絡溝通的幾人經常一同工作到深夜。
不得不說，每一個成功企業(yè)的開端都少不了一群懷揣夢想的年輕人。
但創(chuàng)業(yè)中的實際困難僅靠理想卻是解決不了的。
此時的啟點沒有任何產出，甚至還要倒貼。
一臺網站服務器一萬多，都是幾人分攤的，在車管所上班的保劍鋒每月只有五六百塊錢的工資，根本入不敷出。
并且在啟點負責招攬作者的他，已經敏銳感覺到作者資源正在枯竭，原因自然是因為‘互聯(lián)網=免費’的大眾共識，沒有回報，作者們僅靠熱情為愛發(fā)電又能撐到幾時。
今天，保劍鋒趁著周六休息通宵加班，看到《斗斗破蒼穹》這本剛上傳的新書時，便在第一時間聯(lián)系了作者。
‘退婚是個很好的切入點，認真寫下去很可能成為一部火書?！?p> 保劍鋒作為行業(yè)先行者，明白網文中文筆并不是最重要的，只要故事流暢，敘事清楚，營造好期待感就有大火的可能。
但畫大餅對方嚴不起作用，他更關心的是實際利益‘現(xiàn)在千字多少錢？’
可對方的回復徹底澆滅了方嚴想靠抄書掙錢的想法。
‘那個，我們內部正在探討給予作者相應報酬的可能性，但目前.......沒有錢’
方嚴聽后大失所望，他并不知道啟點的收費制度要到今年10月才會施行。
對于天蠶偷土豆在得知沒有稿費后言辭間流露出的失望，保劍鋒能理解。
要想支付給作者報酬，必須有營收。其實保劍鋒也和其他合伙人總結過這么幾個增加營收的選項。
一，廣告模式。但現(xiàn)下主流人群還不相信互聯(lián)網廣告，靠網站廣告基本收不到多少錢，就連新朗、嗖狐等幾大門戶網站都在苦苦掙扎。
二、版權代理。把網絡小說版權賣給出版商，當一個賺差價的中間商，可幾位創(chuàng)始人又覺得這樣收入不穩(wěn)定，且轉投出版社會背離互聯(lián)網，有可能扼殺掉網絡文學，和初心不符。
三、賣電子書。灣島那邊有人做電子書生意，每本一元或兩元，但在灣島本地還好，一進入大陸市場就生意慘淡，少有人買。
幾條路眼見都行不通，而網站的流量越來越多無法變現(xiàn)，支出卻一個勁的往上漲，保劍鋒已經有了抵押老家房產繼續(xù)支撐網站的想法。
其實除了以上三條路，保劍鋒等人還商量出這樣一種方法：連載小說改成單章銷售，作者寫一章發(fā)表一章，直接針對讀者收費，現(xiàn)寫現(xiàn)賣。
但當保劍鋒向別人說出這個想法后，大家看向他的目光就像在看傻子。
也不怪別人驚訝，畢竟在全網免費的風氣下，膽敢向用戶收費不亞于自殺。
保劍鋒不信邪，便在和天蠶偷土豆聊天時做了一番問卷調查。
沒想到對方竟非常支持付費制度，并且提醒定價不要太高。
和對方聊的投機，保劍鋒慢慢走心起來，言談間不乏對網站生存的迷茫和網文未來的擔憂。
可天蠶偷土豆卻比他還要有信心，在聊天中說了一堆很高端的詞匯，像什么‘泛娛樂戰(zhàn)略’什么‘文化產業(yè)閉環(huán)’.......
‘視頻門戶+文學創(chuàng)作+影視IP改編+游戲改編+硬件閱讀’
天蠶偷土豆描述的場景令人熱血澎湃，保劍鋒甚至覺得此時如同幼苗一般的啟點中文網，說不定真的會有那么一天。
方嚴站在上帝視角俯視這個時代，自然清楚很多人的未來，此時的保劍鋒只是一個有理想但迷茫的年輕人，和你早上在公交、地鐵上遇到那些睡眼惺忪的打工人沒什么區(qū)別。
雖然方嚴想掙點小錢的計劃宣告失敗，但他仍有種親歷時代浪潮的滿足感。
并且結識了一名未來大佬。
第二天一早，三人頂著油乎乎的頭發(fā)和滿身煙味走出網吧。
分別前，方嚴望著趙若男在晨風中微微擺動裙角，總覺的有點怪異，但又不知從何說起。
通宵后的腦袋混沌無比，方嚴甩了甩頭，暫時把這件事拋在了腦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