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誤我,老四誤我??!”
寢室里,連午飯都沒吃就落落寡歡躺在了床上的畢方,忽然坐起來痛心疾首的哀嚎起來,臉上的巴掌印依然清晰可見。
任佳俊看了看畢方,又看了看方嚴。
今天上午的有機化學(xué)課上,畢方忽然被董瀟扇了一巴掌。
但事后很奇怪,兩人都對矛盾的具體原因閉口不談。
受害人畢方的反應(yīng)尤為強烈,問都不能問,誰問跟誰急。
而另一邊坐在椅子上的方嚴,耳朵塞著耳機,手里拿著一臺SONY的超薄隨身聽,閉眼哼唱著:“你是電,你是光,你是唯一的向往,我只愛你,you are my suprer star......”
這是班里同學(xué)賈小玲的隨身聽。
說來奇怪,班里好看的女生還是有幾個的,但方嚴卻并沒有和她們走的很近,反倒和胖嘟嘟的賈小玲混的挺熟。
‘班長的女朋友那么漂亮,可能是看不上別人?!?p> 任佳俊悄悄觀察著三班這位風(fēng)云人物,默默想到。
‘叮鈴鈴~’
寢室固話響起的鈴聲,打斷了任佳俊的思緒。
正坐在床上摳腳的洪濤抬頭看了一眼:“老五,接電話?!?p> 此時寢室只有洪濤、方嚴、任佳俊和畢方在,不過除了方嚴在下邊,其他人都在床上。
任佳俊不大樂意,但也不好支使正搖頭晃腦聽歌的方嚴,只能磨磨蹭蹭爬了下來。
“喂,你好。”
任佳俊接起電話,不知聽見了什么,忽然“??!”了一聲。
一驚一乍的任佳俊,引得洪濤和畢方都看了過去。
“哦~哦~好~”任佳俊‘啊’了之后,接電話的姿勢都變得謙卑起來,這令坐在床上的兩位一時如同路易十六拿著海飛絲——摸不著頭腦。
“誰的電話?”畢方坐在床上問道。
任佳俊用手捂著電話收音端,興奮的小聲道:“找四哥的。”
“嗐,說他不在就行了?!?p> 自從火災(zāi)那晚至今,309陸陸續(xù)續(xù)接到過四、五通女生找方嚴的電話了,后來方嚴直接交待室友‘說我不在’。
洪濤以為這次又和以前一樣。
但任佳俊這次卻特別激動:“但是這次打來電話的女生叫,林鹿溪......”
“林鹿溪?”剛剛躺下去的畢方忽騰又坐了起來:“傳聞近年來輕大最美?;莻€?”
“嗯!”任佳俊重重點頭。
畢方默默望了一眼還坐在椅子上哼著歌的方嚴,再次絕望的鬼嚎道:“為什么!為什么?我和老四差哪了?為什么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
下午四點,方嚴依約來到設(shè)計學(xué)院樓下。
中午接到林鹿溪電話的那一刻,正在發(fā)愁如何和校方談合作的方嚴腦海中就產(chǎn)生了一個大膽的計劃。
這個計劃因林鹿溪而想起,自然也需要她配合。
等了約莫五分鐘,方嚴看到了林鹿溪。
方嚴的視線是自下而上看過去的,先看到的是一雙馬丁靴,往上是條深綠色的工裝褲、再往上是一件寬松的白色細線衫。
這身打扮又酷又颯。
但林鹿溪鬼鬼祟祟的身影卻又把這份氣質(zhì)破壞殆盡,那探頭探腦的模樣簡直是在告訴所有人‘我在翹課’。
“先離開這。”林鹿溪小跑過來,急忙忙說了一句,邁開大長腿又往前跑了。
方嚴無奈追了上去。
直到跑出了設(shè)計學(xué)院范圍,林鹿溪才停了下來。
“我們?nèi)ツ???p> 林鹿溪喘著大氣,又補充道:“找個人少的地方,我逃課出來的,怕遇到老師?!?p> “這是大學(xué),又不是高中,誰管你逃課。”
方嚴吐槽一句,但他也想找個安靜的地方。
領(lǐng)著這么個大長腿在學(xué)校亂晃蕩,那不是給自己拉仇恨么。
“要不,我們?nèi)ツ沁叺男淞郑俊?p> 方嚴怕林鹿溪誤會,還解釋了一句:“反正現(xiàn)在是白天?!?p> 不過林鹿溪似乎不明白‘小樹林’的另一層含義,徑直道:“好吶。”
初秋下午四點的陽光,褪去了酷熱只剩懶洋洋的暖意,非常舒服。
大白天的,野鴛鴦們還沒有出動,小樹林成了一個靜謐之處,非常適合談話。
“上次你們走的那么急。我這次喊你出來,是想認真向你道謝的?!?p> 林鹿溪說這話的時候非常認真,甚至還像小學(xué)生一樣直挺挺站在方嚴面前,鞠了一躬。
這個動作把方嚴逗樂了,不過他還是說道:“上次我收了你家的錢,咱們不是兩清了么?!?p> “不管你收不收錢,我都要謝謝你,畢竟你救了我吶?!?p> 林鹿溪頓了一下,又繼續(xù)道:“其實,我知道我媽拿錢給你不合適,所以你生氣了......”
“停~停~停?!?p> 方嚴急忙喊停了這種不知人間疾苦的表述:“挺合適的,我剛好需要錢。”
林鹿溪撲閃著又長又翹的睫毛,看向方嚴的眼神有些疑惑了。
‘敢沖進火場救人的不都是那種視金錢如糞土的英雄么?錢,又沒什么用......’
“怪不得媽媽說你這個人有點貪心吶!”林鹿溪沒想明白,但想起了媽媽對方嚴的評價。
“哦?你媽還說我什么了?”
“還說你人不算壞,但性子太大,一點委屈也不受,以后到社會上有苦頭吃?!绷致瓜裢驳苟棺铀频暮敛浑[瞞。
“還有么?”方嚴隨手摘了根草莖叼在嘴里,笑瞇瞇問道。
“嗯,我想想?!?p> 林鹿溪右手食指纏了一縷頭發(fā)繞啊繞,沉思了一會才忽然道:“對了,媽媽還說你護短,還說以后不讓我和你玩......”
“那你還來找我?”
“我找你是說謝謝的,又不是要和交朋友?!?p> “哦~那你有朋友么?”
“哎~”
林鹿溪嘆了口氣,肩膀也塌了下來:“小時候因為爸爸的工作,我經(jīng)常轉(zhuǎn)校,到了初中才安定下來,但媽媽又給我安排了舞蹈、書法、鋼琴......”
林鹿溪掰著手指頭一個個數(shù)到:“后來又加了小提琴、油畫,反正好多好多課程,每天除了上課還是上課,哪有時間交朋友吶。”
“真慘。”
方嚴由衷道。
談話進行到現(xiàn)在,方嚴已經(jīng)對林鹿溪的性格有了大致了解。
僅憑她剛才原原本本把唐穎敏那些話學(xué)給方嚴,也知道這就是個沒有一點心機的傻妞。
“你知道我那天為什么會去你們宿舍樓救人么?”方嚴開始掌握話題走向。
“為什么?”
“因為我有一個好朋友和你在一個寢室?!?p> “我知道,是若男?!?p> “那你想不想知道我們是怎么成為朋友的?”
“想......”
“這就要從我們出生時說起了......”
“你們認識那么早吶?”
“別打岔!”
“哦~”
“最早的時候,我和阿斌......”
“阿斌是誰?”
“你還聽不聽?說了別打岔!”
“哦~對不起,你講吧,我保證不說話了......”
“剛開始我和阿斌......
然后八歲那年......
后來,我們仨就把廠長家的兒子揍了一頓,那年我們十歲......”
“哈哈哈,呃......快講快講,我不笑了......”
“初中時,我們仨一個班,阿羞那時候還是個鼻涕妞,一點都不好看,整天跟在我屁股后頭......
到了高中.......
于是高考填報志愿時,我們四個人就商量好都報這兩所學(xué)校,然后就這樣了。”
方嚴用了半個小時候,一番添油加醋,把四人的故事講得有趣又熱血,簡直是義薄云天,天下少有。
優(yōu)秀聽眾林鹿溪時而握緊拳頭同仇敵愾,時而為了仇怨得報暢快大笑,時而被感動的眼睛泛紅。
方嚴說的嘴巴都干了。
林鹿溪卻意猶未盡的喃喃道:“好羨慕你們吶,我要是有這么棒的朋友就好了?!?p> “保持開放心態(tài),你會擁有自己的友情?!狈絿拦膭畹馈?p> “那我能不能做你們的朋友吶!我練過跆拳道,以后你們再打架我可以幫你們!”
完全沉浸在四人偉大友誼中的林鹿溪,早把媽媽交待的‘不和方嚴玩’這件事拋到了九霄云外。
方嚴卻為難的說道:“做我們的朋友是有要求的?!?p> “什么要求,你講!”看到‘做朋友’這件事有得商量,林鹿溪趕緊的問道。
“義氣!一定要講義氣!”
方嚴吐掉已經(jīng)嚼的沒了味道草莖,鄭重道:“就像三國里的劉關(guān)張,一定不能違背義氣!相信朋友,并在朋友需要幫助的時候,要義無反顧的挺身而出!
這,你能做到么?”
方嚴負手而立,居高臨下望著坐在草地上激動的臉蛋通紅的林鹿溪肅聲問道。
偉岸身形猶如教導(dǎo)令狐沖人生道理的岳不群......
已經(jīng)徹底入戲的林鹿溪小雞啄米似的忙不迭點頭:“我能做到!”
方嚴滿意的點點頭,忽然和藹的笑了起來:“那好,剛好現(xiàn)在就有件事需要你幫忙......”
‘人生導(dǎo)師’的突兀轉(zhuǎn)變,讓林鹿溪臉蛋上泛起一陣迷糊,但隨后她急忙站了起來:“好!”
什么事都沒問就答應(yīng)下來的林鹿溪,為剛才自己一閃而過的懷疑而感到羞愧。
‘相信朋友,要講義氣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