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和善
凌殊元睜開眼睛后,闖進(jìn)視線的就是白逸那張普通卻又不普通的臉,她皺了皺眉頭,感覺到腦中仿佛刀絞般的疼,胸口還發(fā)悶。
“這是哪兒?”凌殊元微瞇著眼,看著這有些熟悉卻又很陌生的地方問道。
“碧城的茶館!”白逸扶著她坐起來。
她頭上的針已經(jīng)拿下來了,此時藥也已經(jīng)熬好了,正放在一旁。
看見凌殊元醒來,白逸將藥拿起來,放在自己嘴邊吹了吹才遞給凌殊元。
凌殊元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接過藥后下意識的嗅了嗅,她一聞就知道這藥的方子,確實是目前對她最有用處的,能開出這種方子的人醫(yī)術(shù)也絕對是一絕的。
凌殊元皺著眉頭一口將藥喝了,喝完之后整張臉都皺了起來,還沒等她緩過來,就感覺口中被塞了東西,下一刻便是一陣甜膩,她抬眸向白逸看去。
白逸手上還拿著一顆蜜棗,他耳尖微紅的避開凌殊元的眼神:“本殿知道藥很苦,特意讓人準(zhǔn)備的?!?p> 凌殊元挑了挑眉,總覺得今天的白逸處處透著詭異,這自大狂一下子這么和善,指不定憋著什么壞招呢,他以為這樣就能使自己放松警惕?天真??!
“這方子是誰寫的?”凌殊元問道。
“黎南?!?p> 凌殊元神色頓了頓,她早年也是縱橫江湖之人,更何況還是個學(xué)醫(yī)的,自然聽過鬼醫(yī)的大名,沒想到鬼醫(yī)后來行蹤全無是投身無愁殿了。
“他說你現(xiàn)在的身子太弱,可能會壓制不住千斤蠱?!卑滓莸恼Z氣有些緊張,世人只當(dāng)她是個病弱小姐,即使拜了悠然為師也不識醫(yī)術(shù)。
但是他知道,這丫頭身上藏著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甚至她的醫(yī)術(shù),不在悠然之下,現(xiàn)在她是他的人了,以后這丫頭的事就是他的事,他斷不會讓丫頭獨自一人去面對的,如果丫頭不想說,他也不會逼迫她,只要她安然無恙便好。
凌殊元面色頓了一下,繼而輕聲道:“嗯?!?p> 完全一副看淡生死的模樣,這也讓白逸有些猜不透,這“嗯”是她有辦法所以不著急,還是她早就知道但是沒辦法,所以自己放棄了?
“他說你心口有淤血,得將淤血引出來?!卑滓堇^續(xù)道。
“嗯。”凌殊元依舊一派淡然,仿佛絲毫不將白逸說的這些話放在心上。
白逸頓了頓,繼續(xù)道:“但若是要將淤血引出來,可能會使千斤蠱毒發(fā)。”
“嗯?!绷枋庠€是一副不急不躁的模樣,似乎生命受到威脅的不是自己一般。
白逸皺了皺眉頭,有些煩躁:“你這人怎么這樣!”
凌殊元回眸不明所以的看著他,他說的都對啊,不明白這自大狂怎么一下子就暴躁了起來:“怎么了?”
看著凌殊元這副懵懂的模樣,白逸覺得自己著急也不是,不著急也不是,這丫頭不會是還打算跟他裝傻吧,為了跟他裝傻連自己的命都不顧了!
“你要死了你知不知道!”白逸頗為惱怒道。
凌殊元皺了皺眉頭,就說這自大狂沒安好心吧,便沒好氣道:“你別咒我!”
白逸面上帶著薄怒,語氣還有他自己都沒發(fā)覺的委屈:“誰咒你了?!本殿跟你說真的!”
凌殊元瞪著他:“殿主大人果真是硬氣,就非得跟我一個弱女子過不去是吧!要是兩句話就能被你氣死,姑奶奶就不姓凌!”
白逸閉著眼睛深吸了兩口氣,這婆娘能不能被氣死他不知道,但是他感覺自己快被她氣死了??!
“你到底有沒有好好聽本殿說話?。 卑滓菝嫔晾涞?。
凌殊元看著他:“我不聾!不就是淤血嘛,哪兒有那么麻煩!你不是咒我死是什么?!”
聽罷白逸面色有所緩和,語氣也不似方才那般生硬:“連黎南都沒辦法,你比黎南還厲害?”
凌殊元頓時住了嘴,方才一時最快就說出來了,繼而道:“我那四個婢女呢?”
這話題轉(zhuǎn)的生硬,但是這丫頭警惕心很強,他也不想逼她,便順著她的話道:“被本殿打發(fā)走了?!?p> 凌殊元一臉驚奇的看著他,那四丫頭她可是在清楚不過了,就算白逸和她們走了一路,但是四丫頭也不至于會這么放心的離開:“你做了什么?”
白逸知道凌殊元對那四個丫頭的在意,本也不打算瞞著她的,便直接道:“她們想跟在你身邊,但是也知道自己太弱,所以讓本殿為她們尋了去處,本殿便讓人帶她們?nèi)\淵了?!?p> 凌殊元垂著眸不知在想什么,過了半刻,語氣認(rèn)真的朝白逸道:“這事也同之前一樣,算我欠你的人情了。”
白逸皺著眉,很不高興這女人為何還要與他這般生分,這也不過就是一件小事,她也要與自己算的這么清。
看著白逸明顯不悅的表情,凌殊元以為他是不滿意,想來也是,畢竟現(xiàn)在的自己除去定國府三小姐的身份便什么都沒了,那自己的人情他大概也看不上眼,但是她也不喜歡欠人情。
便繼續(xù)開口道:“若是在不行,那就再加個籌碼,想怎樣也隨你說了算,總歸是不會讓你吃虧的?!?p> 凌殊元感覺自己這話才一說完,白逸那周身的寒氣好像不減反增啊,一時間就更摸不著頭腦了。
今日的白逸處處透著詭異,她也不好再以常理來對待,反正她話已經(jīng)說了,白逸接不接受那是他自己的事了。
“凌殊元!”白逸眸光深沉晦暗,語氣頗為嚴(yán)肅的叫了她一聲。
凌殊元抬眸疑惑的看著他,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白逸原本是很想質(zhì)問這丫頭,她是不是并不打算負(fù)責(zé),她對他是不是一時興起的。
但是看見那丫頭這般看著自己,他忽然就問不出口了,他害怕聽到的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若是這丫頭現(xiàn)在真的拒絕了自己,依著她那性子,怕是以后都會躲著自己吧。
罷了罷了,大不了從現(xiàn)在開始,換他主動靠近她就是,直到她愿意敞開了心扉的接納自己,那么現(xiàn)在這個問題對他來說也不重要了,只要他足夠好,他相信丫頭遲早會接納自己的。
“那些人就關(guān)在地牢,你要不要去看看?!卑滓菹胪ㄍ负螅瑏y了一天的心終于平靜了下來。
凌殊元的思緒果然跟著白逸的話走了:“當(dāng)然得去,師父失蹤可能也和他們有關(guān),不去怎么行?”
說著凌殊元就要起身穿鞋,白逸止住了她的動作,她疑惑的看向白逸。
“你現(xiàn)在才剛醒,黎南說了你需要靜養(yǎng),畢竟淤血事大,稍有不慎,你可能隨時會有毒發(fā),那些人本殿可以讓人先審著,你若真想去看也得先把身子養(yǎng)好?!卑滓菡Z氣清淡,但是眸中的擔(dān)憂沒有刻意隱藏。
雖然丫頭說了她自己有辦法,也不是他不相信她,醫(yī)者不自醫(yī),他僅能猜出她的醫(yī)術(shù)高明,但是并不知道她自己是否有把握。
凌殊元一想,這確實是個問題,這副身子真的是太弱了,她不過是用了兩次瞳術(shù),竟然差點連命都搭進(jìn)去。
以后她使用瞳術(shù)的次數(shù)會更頻繁,畢竟她現(xiàn)在的武功太弱,只能對付普通人,而武藝好點的,她的毒針那些人都能避開,所以目前她殺傷力最大的就只有瞳術(shù)了。
但是使用瞳術(shù)需要耗費的精力太大,這身子根本承受不住,所以她的心口和后腦會有淤血,若是以她這種狀態(tài),再使用瞳術(shù)怕是要七竅流血而死的。
隨后凌殊元走到書桌前,提筆寫下兩個方子,她將方子遞給白逸:“我需要這兩副藥?!?p> 白逸叫來了無泉,讓他親自下去置辦這些藥材。
“還有什么需要的嗎?”白逸問凌殊元道。
凌殊元沉默了一瞬開口道:“可能還要黎前輩來幫個忙,我身后需要針灸的穴位我自己刺不到?!?p> 白逸聽罷皺了皺眉,雖然黎南已年近六十,也是自己的長輩,但是他不想讓人看她的身子,除了他自己誰也不行。
“需要刺哪些穴位?”白逸問道。
凌殊元也沒多想,直接畫了一副人體背部的圖,在上面標(biāo)了幾個穴位,也不是很多。
白逸挑了挑眉,他自小就被師父逼著記各種經(jīng)脈圖,說是對他練功有幫助,因為內(nèi)力深厚到一定程度后,練武之人是可以內(nèi)探的,就需要順著經(jīng)脈查探自己體內(nèi)的情況。
后來因為他中了千斤蠱,那幾年師父也經(jīng)常給他扎針,還讓他學(xué)了很多,這些年雖然他沒扎過自己的后背,但是對于針灸需要的深淺度,只要丫頭跟他說,他有十足的把握能做好。
“黎叔年紀(jì)大了,近幾年還時常老眼昏花,就也是在無愁殿里養(yǎng)老的,針灸這般細(xì)致的活兒,本殿著實不想再為難他老人家了?!卑滓菀桓蓖锵У哪?。
正走到門口打算進(jìn)門的黎南:“……”這小不要臉的!誰老眼昏花了!方才那丫頭腦袋上的針還是他扎的呢??!
“是啊,老夫已經(jīng)隱退江湖好幾年了,針灸之術(shù)早已生疏了!”黎南一邊說著一邊朝兩人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