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還在鍋里呲拉拉的響著,落落看見掀開簾子進來的精靈呆住了。
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像噩夢一樣,讓她恐懼。
“鐘無期……你怎么會在這里?”
鐘無期那張冷峻的臉一見到落落就笑了起來,雙手插兜自顧自地說:“當然是來找你的了,落落,好久不見?!?p> 說起鐘無期,就不得不提一句鐘問尋。雖然他們倆是雙胞胎,有著近乎一樣的長相,但是無論氣質、性格和能力,都截然不同。
鐘無期雖然是天賦異稟的頂尖風系精靈,但是卻沒有學過幾天正經(jīng)風系法術。自小喜歡偷偷學習禁術孤僻瘋狂的他,與他懦弱善良的草包哥哥鐘問尋簡直天差地別。
“你不是應該……”
“在赫炎城?”鐘無期搶著接落落的話,一邊笑一邊走向落落,一步步緊逼,直到把她逼到墻角。
在落落100歲的時候,藏春城發(fā)生過一件每個精靈都知曉的大事——精靈鐘無期因使用禁術將其他精靈變?yōu)槭バ闹堑目芏涣鞣胖梁昭壮?,終身囚禁。
他被抓的那天,是落落第一次見他開口說話。他那么努力的祈求過長老會,祈求周圍的人相信他,但包括爺爺在內(nèi)的精靈,沒有人愿意相信他的說辭。
雖然落落對這個陰郁的家伙一直沒有好感,但是她還是不相信這個從來不與人交流,獨來獨往,只對書籍感興趣,只會遠遠注視著她,整日泡在圖書館的家伙會對別的精靈下手。
她總想著,有一日她能搞清楚這件事的始末,讓父親放他出來。可是現(xiàn)在鐘無期居然站在了自己面前,讓她不得不懷疑,他的出現(xiàn)與多年前一樣,是別有用心的精靈所為。
“你會想我么?”
鐘無期冷不丁問出這么一句,讓落落有些無語。
“不會?!?p> “可我想你了。在赫炎城的這些年,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在想你,我的心里面全都是你,不信你摸摸看?!辩姛o期強行抓過落落的手,往他的心口摸去。
落落用力掙扎著想抽回她的手,她努力用煎魚的鏟子抵在他的臉上,面無表情說道:“我對你沒興趣,真的。”
但鐘無期好像并不在意,還是繼續(xù)深情款款望著落落說道:“落落,以前我自卑,膽小,不懂變通,不諳世事,只敢在遠處看著你。我知道,也只有你愿意相信我,在乎我。所以我一直想著,遲早有一天我會回來找你,把你留在我身邊,讓你像我愛你一樣愛著我,屬于我,滿心,滿眼,連身體里都是我?!?p> “你還真是……沒聽進去我在說什么……”落落嫌棄的努力往外推他,看著他身后的露露一連看戲的表情,差點氣死。
“我說真的,你瞧,現(xiàn)在你的手已經(jīng)是屬于我的了?!?p> 鐘無期打落了落落手中的鍋鏟,修長的手指緊緊攥住了她的手腕。
紫色的法力順著她的手腕流了進去,一瞬間,落落和露露才反應過來事情不對勁。
“你……你干了什么!”落落沒想到他會對自己動手,頓時感覺到那只手法力怎么都沒法釋放。驚慌的掙扎道,“鐘無期你瘋了!”
露露見狀,看落落給她使了個眼色,趕緊跑進書房在落落桌子上慌張翻找。前幾天落落剛剛研制出新的藥水,打是打不過,趁著鐘無期還在和落落糾纏,她得找到它。
“當然是封印你的法力。我是瘋了,我早就瘋了。乖,別動,你要是反手來一下,我可吃不消?!辩姛o期溫柔笑著將落落兩只手按在墻上,低頭說,“即使過了這么多年,你還依然這么美啊,而且越來越美?!?p> “別動她?!边@時找到那兩瓶新藥水的露露,大吼一聲,沖了出來將它們往地上一扔,啪的藥水四散開來,藍色的水霧充斥著整個房間。
露露撲到他胳膊上用力咬了一口,他卻紋絲不動。
鐘無期笑了起來,他的力氣大的嚇人,似乎并不在意露露咬的這一口。
他轉頭看了一眼露露,故意湊的更近了,幾乎整個精靈籠罩在落落前面,臉湊的極近,落落甚至能感覺到他說每個字時噴出來的氣息:“如果我偏不呢?”
落落緊緊閉上眼睛,她能感覺到此刻體內(nèi)的法力被他全部封住,甚至連身體都動彈不得。
鐘無期松開一只手,用力的捏著落落的下巴,迫使她的眼睛不得不看向他。
“過了今天,就再也沒有精靈能把你從我身邊奪走了。”
“你……放開我……”落落努力的掙扎著,卻感覺自己紋絲不動。
她沒想到這些年鐘無期變化這么大。以前這精靈即使再孤僻,再瘋狂,也只會保持著禮貌的距離,不會真的對她動手??墒乾F(xiàn)在,她能真切的感覺到他把以前學到的那些禁術,往她身上使用。
昏昏藥的發(fā)作需要十分鐘,露露被他一巴掌甩開,她本就剛好的身體現(xiàn)在撞到了柜子上,連站起來都困難??陕渎湟廊槐荤姛o期控在身下,用那種奇怪的法術一點點注入她的身體,露露焦急的想要爬出去搬救兵,卻發(fā)現(xiàn)門被鐘無期已經(jīng)封死。
“小貓咪你最好老實點,要不是我不想讓我心愛的落落傷心,你早已經(jīng)死了?!?p> “混蛋!”露露沖著那個高大的背影喊道,她吃痛的動了兩下,想要解開門上那個奇怪的封印,然而眼皮越來越重,堅持不住,突然昏了過去。
“都怪我,太過輕信你……”落落看到暈倒在門邊的露露,一口咬上了他的肩膀,瞪著他說道,“以前我只覺得你討厭,你瘋狂,可你并沒有傷害別人的心,現(xiàn)在看來,是我錯了。你果真如傳聞中一樣?!?p> 明明落落咬的這一下并沒有露露那一口印子深,鐘無期卻仿佛刺痛一般,松了松手。
“你以前,當真相信我?相信我那件事不是我做的?”
“可現(xiàn)在你對我做的這些事,更讓我相信他們,相信那些傳言才是真的!”
也不知道是昏昏草開始起作用了,還是鐘無期被這句話刺痛了。落落能感覺到他停下了控制她的那股讓她不舒服的法術,盯著自己許久,然后緩緩松開了自己的手,給她法術解了封印。
“落落……”鐘無期還想再和落落說些什么,突然感覺到自己頭很暈,他捂著頭跪倒在地上。
三,二,一。
落落癱坐在地上,靠著墻,盯著墻上的鐘表心里暗暗數(shù)著。突然撲通一聲,鐘無期倒下了。
落落堅持著爬起來,向露露的方向走去??伤难燮ひ查_始變重,她知道,自己連看一眼露露的傷大概都來不及了。
情急之下,落落掏出自己的小白鴿,趁著昏過去之前,將鐘無期三個字發(fā)了出去,才重重躺倒在地上。
希望哥哥能看懂,希望他能趕在他們醒之前快點趕過來。
落落在閉上眼睛之前,心里不住祈禱。
不知道睡了多久,落落只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似乎在耳邊不停在喊她。
“落落,醒醒,醒醒......”
落落睜開眼,眼前的不是別人,正是她心心念念的那個精靈。
“又做夢了啊......”落落躺在滄月懷里,努力抬著眼皮,可是頭昏的厲害,她努力揉揉眼睛,又昏睡了過去。
“抱歉,我來遲了?!睖嬖聦⑺o緊抱在懷里,攥緊了拳頭,不住落淚。
落落剛睡著,就感覺有水珠滴了下來,滴在她臉上。
下雨了?
她站在霧里,反反復復往外走,不知過了多久。
滄月抹了抹自己臉上的淚,他將落落打橫抱起,背對著身后現(xiàn)在才匆匆趕來推開門的落零和和尚說道:“來了。”
“滄月……?”和尚仿佛沒有想到他會出現(xiàn)在這里,試探性叫了一聲。
“嗯?!睖嬖聠≈ぷ蛹t著眼眶應了一聲。
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落零已經(jīng)沖了過去揪住他的衣服怒聲問道:“原來你還活著,你居然還活著!”
和尚走上去想分開他們,卻被落零一把甩開。
“你既然還活著為什么不出現(xiàn)?為什么之前不阻止她發(fā)動禁術?為什么她那么多次涉險不出來幫她?你知道她為了找你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她甚至想把自己壽命和法力的一半分給你,包括這次在內(nèi),你為什么現(xiàn)在才來,為什么不幫她!你到底有沒有心?”
滄月緊抱著落落,望著面前憤怒的落零,沒有說話。
他并非不想說,而是確實不知道該從哪里說起,怎么說,甚至他也覺得,是自己的問題。
一直以來,他總是晚一步。
晚一步,所以錯過了落落的畢業(yè)禮;晚一步,所以沒能在落落發(fā)動禁術前告訴她自己還活著;晚一步,所以等到他處理完身邊追殺他的精靈們落落已經(jīng)跑出了藏春城;晚一步,便每次都看到落落因為他涉險。
滄月自責極了,他張了張嘴,始終沒有吐出一個字。這時候,和尚上前,強硬的掰開落零的手,小聲說讓他出去冷靜一下。
看著轉身走出去的落零,滄月才低下頭溫柔看著懷中的落落,對和尚說道:“這里交給我吧,你們先回去,露露受了重傷,怕是要回藏春城醫(yī)治了。鐘無期這個瘋子,我真想殺了他,可他現(xiàn)在很重要,你們一并帶回去,交給大長老就好?!?p> 和尚心疼地摸摸懷中的露露,嗯了一聲就準備走。臨行前卻又忍不住叫住了準備把落落抱回床上的滄月。
“滄月,別多想,落零今天有點激動了,說得話過于偏頗。他不是那個意思,也并不是你的錯,別太自責?!?p> 滄月點點頭,再沒多說就進去了。
等到月亮落下去又升起來的時候,落落才緩緩醒了過來。她捂著頭起身,正準備下床找點喝的,才發(fā)現(xiàn)一直守在他身邊不小心睡著的滄月,吃了一驚。
“小白......?”
不過是一句呢喃,滄月就醒了過來,緊張看著坐在他面前的落落,反反復復確認她的身體狀況。
“怎么樣,有沒有感覺到哪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