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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庚子紀(jì)實

第百一集 送花人遇送花人

紅樓庚子紀(jì)實 山巖盡美色 3787 2020-05-04 12:16:12

    詩曰:

  清江一曲抱村流,長夏江村事事幽。

  自去自來堂上燕,相親相近水中鷗。

  老妻畫紙為棋局,稚子敲針作釣鉤。

  多病所須唯藥物,微軀此外更何求。

  寶玉這些日子又活了過來,是亦喜亦憂。喜的是眾姐妹們要回來了,憂的是那個爹也要回來。唉,怎生一個愁字了得。

  按慣例去了王夫人院子里請安,被薛姨媽抱在懷里長吁短嘆:“姐姐,這李哥兒也太那什么了不是,我都不知該怎么形容。這冷不丁的封王,可比你府上還要高,我這是有喜有憂?!?p>  王夫人扯扯嘴角,縱是心里不甘,此刻也說不得什么。

  寶玉跟著姨媽一起嘆氣:“好好的風(fēng)流才俊,卻也卷入了俗世洪流。以后想離京都難了?!?p>  王夫人訓(xùn)了兒子一句:“聽誰胡說的,外面的事情可不要在府里胡說。”

  寶玉從姨媽懷里坐起來,:“太太難道不知,凡是封了異姓王的,無旨不得出京這條律法嗎?北靜王不就是因為這個,才沒能和李大哥一起上陣殺敵的?!?p>  偏有一個懂行的,還是個最沒規(guī)矩的接了話:“寶二爺這話聽岔了,是北靜王下的旨,不要百姓放單了李王爺。這就是個壞種,誠心來壞李王爺?shù)??!?p>  眾人看去,卻原來是趙姨娘,正在太太屋里站規(guī)矩。

  趙姨娘自從政老爺帶著她一雙兒女西行,也是老實了不少??梢灿辛诵┥矸荩瑢嵲谑桥畠籂帤?,兒子也沒惹禍。每月也有女兒單孝敬的布料,很是滿足。這不,一聽說事關(guān)李想,那京城的各種消息忍不住的就要說出來。

  王夫人瞪了她一眼:“又是從哪兒混聽來的,教壞了哥兒怎么辦!”

  趙姨娘低下頭故作委屈的說道:“還不是環(huán)兒舅舅給我說的,他隨著大軍轉(zhuǎn)了一趟沙場,也有了個軍功在身。聽著他同僚們說,北靜王和宮里的什么筆太監(jiān)勾連著害李王爺,結(jié)果沒害成,那個喪了天良的巡撫已經(jīng)下獄了,供出了北靜王府里一個長史。嘖嘖嘖,這不就是證據(jù)了嗎。”

  可憐王夫人身居內(nèi)宅,似這等市井的言語,無處得知。怔怔聽趙姨娘說完,都忘了訓(xùn)斥,猛地一激靈,喊過金釧:“趕緊去把鳳丫頭找來,就說我有要事?!?p>  又把趙姨娘趕出去:“行啦,別站著規(guī)矩了?;刈约涸鹤永锖蒙糁?。”

  屋里清凈了,才問寶玉:“馮家的小子不是封了個千戶嗎?他沒說什么話?”

  “他一天天忙著人之初性本善的,也沒和兒子多說什么。就是囑咐我,少跟北靜王府來往就對了。我也不知道這里邊的究竟,總覺得不至如此,誰料想還有這么一出?”寶玉甚是沮喪,北靜王真真是個賢王,最喜歡結(jié)交下士的,還能一視同仁,不以貧賤論交,這點最對他的胃口。

  想著心煩,就告辭走了,說是去尋賈蕓來問問外面的事。

  王熙鳳挑開門簾進(jìn)了屋:“太太叫我?喲,姑媽還在太太這歇著呢,你家蟠哥兒回來了,還把你家皇商的牌子給掛了起來。我先恭喜著姑媽了??梢埦频摹!?p>  諸位不可被鳳兒這番話給繞了去,薛家是金陵采買。此番進(jìn)京后,這金陵的差事就給了薛家二房。此時薛蟠拿回來的是京都采買,不可錯覺了。

  薛姨媽自是高興,自家終于有塊名正言順的牌子,又隱隱透著比先前那塊高一級,滿口子應(yīng)承下來請酒,就扶著小丫鬟回了西院。

  王夫人問道:“這是鬧什么鬼呢?怎地又給了他家?”

  王熙鳳把來龍去脈說了一遍:“還不是都有著戰(zhàn)功,那些個官老爺們最會看風(fēng)向的,新出個王爺還不趕緊的巴結(jié)著?直著來恐讓人說閑話,只能先從身邊的人下手了。薛傻子壯著膽子運(yùn)了補(bǔ)給去,又在沈陽城下?lián)炝藥讉€人頭,就這么地拿了牌子回來。”

  王夫人嘆口氣:“就是這個才怕的,殺了人家皇帝,這可是世仇!以后消停不得了。我找你來是問問,上次用府里的帳出的貨如何了?”

  王熙鳳揮揮手打發(fā)掉屋中人,坐在王夫人身邊說道:“姑媽,論理這話不該我說。可要是老太太說出來,再被老爺知道,您如何自處?這燈油憑哪里賣不得?非要賣給北邊?通敵一條就夠了?!?p>  王夫人著急起來:“我就是擔(dān)心的這個,錢不錢的不打緊,那貨可要千萬別運(yùn)了!誰能想到他們敗的如此狼狽呢?!?p>  王熙鳳仔仔細(xì)細(xì)對著王夫人說道:“您別瞞著侄女,這條路誰給的?誠心的害人!宮里的娘娘都能給罷黜冷宮去,更別提家里的大小,寶玉要怎么辦?”

  王夫人抓著帕子直擦淚:“還不是你那二叔,自從沒了差事后,這一家老小可怎么養(yǎng)活喲。這才有了這條路,說是能十倍返利。你也知道的,為了給娘娘修園子,我可是連嫁妝都用了,這手里沒個進(jìn)項可怎么成?”

  王熙鳳冷笑一聲:“就是給您個金山銀山的,可還敢拿?姑媽,斷了這念想吧。二叔怎么沒的差事,您還不清楚嗎?咱們是王家的女兒沒錯,可也是這里賈家的媳婦。您說說,豈有傷了婆家還能回娘家的道理?”

  王夫人抓著她的手說道:“先過了這關(guān)再說,那批貨...”

  王熙鳳說道:“賣了!賣給五城兵馬司了。”心里暗爽,沒這批貨,可卿還送不出去呢。

  “哦...那好那好,只是這錢...”

  鳳兒從袖筒里掏出一沓銀票遞給她:“全在這里,可是沒有十倍的利。平著價給的,誰讓這貨燙手呢。能勾了帳就是好的?!?p>  王夫人無奈之下只好收了,熙鳳忽然問道:“太太,我怎么聽著說林妹妹的府里少了東西?這可不是頑笑,這王妃好說話,那王爺可不一定。”說完這話就起身告辭而去。

  隨著春纖可人的回府,縣主府開始忙碌起來,等著紫鵑捧著黛玉的書信來時,榮寧二府才重新打量起黛玉來。

  林之孝家的問著自己女兒:“人家是縣主,又是將來的王妃,你憑什么也用這個玉字。該避諱就避諱,娘教你的怎么會出錯?!?p>  林之孝有個獨生女兒,年方十四,喚做林紅玉。因為心疼這個女兒,一直也沒讓她到后邊辦差,只是跟著娘在前院廝混。

  林紅玉獨有自己的心思,又隨著父親經(jīng)常的接觸外邊,眼光自然就高,聽了自己娘的話,一撩辮子反駁道:“我又不是為了這個名才生的氣。我是不想去寶玉身邊!誰不知道他那里慣是難站人的,我去了還不是伺候那些二道的姑娘們。不去就不去!”

  “這府里的大小丫鬟,誰不想著奔那去!怎么偏你左性?你是這府里的家生子,早晚的要進(jìn)后院辦差,你自己說說想去哪?還有哪能比寶玉房里來的巧?”

  林紅玉想著一處,可是家生子的地位只能望而興嘆,心里又急又惱,一掀門簾跑了出去。

  后面娘還直喊著:“又去哪瘋??!都是你爹把你慣壞了!沒個丫頭樣!”

  林紅玉低著頭想哭卻又不敢,只得捂著嘴出了自家院子。偏巧遇見金釧的娘在街巷里與人閑話,喊了聲嬸子就想走,卻又被叫住:“紅玉,你先別走呢。嬸子問你句話,你可和紫鵑認(rèn)識的,能給帶個話嗎?”

  林紅玉猛地站住:“紫鵑姐姐也是自幼相識的,和你家兩位姐姐同時進(jìn)的府,有什么要緊話,偏要我這個沒名分的去說?!?p>  金釧的娘笑呵呵的說道:“看這姑娘的小嘴喲,難為你爹媽這沒嘴的葫蘆了。是這么著,廊下的蕓哥兒給林姑娘府里送去了花草盆栽,偏有一株最好的落在家里。那府可不是我們能進(jìn)的,就想著找個認(rèn)得紫鵑的說一聲,讓蕓哥回來拿。”

  林紅玉盤著自己的辮子說道:“嬸子,可別林姑娘長短的了,讓人聽見可是沒了尊卑的。若只是這一句話,我就替嬸子跑一趟,只是什么蕓哥不蕓哥的我可不認(rèn)得,只是看看紫鵑姐姐去。她那里正缺人手干活呢。見了面怎么說?”

  和金釧娘站一起的那位嬸子趕緊說道:“姑娘就說還有一株最好的,不知這時候送進(jìn)去可行?”

  林紅玉點點頭,瞧了瞧這位嬸子,面容可親不卑不亢,身上穿的帶的很是本分,無半點虛榮夸耀,心中自是中意,痛快的回了聲:“這位嬸子就家去等著吧,我定會帶話過去的。”福了一禮就去縣主府了。

  那嬸子看著姑娘窈窕的背影問著說:“這是誰家的姑娘,爽利勁兒的,是個能辦事的?!?p>  她們兩個婦人如何家常,就不在提了。單說林紅玉,不急著進(jìn)縣主府,先從角門回了榮國府,尋著幾個相熟的姐妹問問,知道了紫鵑的去處,這才直奔昔日的梨香院而來。

  眼瞅著紫鵑正和鴛鴦?wù)f著什么,站在一邊等著。

  鴛鴦道:“幾個姑娘都有了差事,這分例你們怎么出的?是我們府里給著還是你們給著?”

  紫鵑回道:“姑娘們自有朝廷定制,王府里也會再出一份,就不用破費(fèi)府里的了。就是給,她們斷不會要的。只是丫鬟們,是算府里的還是王府的?要是算王府的,就把身契送來?!?p>  鴛鴦拍了紫鵑一下:“這么快想著出府了?老太太早就想到了,姑娘們身邊的大丫鬟們都給身契,府里再出一份月錢,也算留個人情。只是灑掃庭院這些粗活計,也不用分個彼此那么清楚,你們再給一份,就讓府里的嬤嬤們一起干了就是?!?p>  紫鵑笑嘻嘻的說道:“正是如此呢。這些事現(xiàn)今歸著三姑娘管,等她回來了,一總的交代。我們姑娘就等著嫁過去了,這里算是娘家地,李大哥不會計較這些?!?p>  “哼!透著你們出生入死了是吧,大哥長短的,你是要跟著了?”

  “自然,不過不是什么妾室。除了朝廷禮制外,王府不養(yǎng)妾室的?!?p>  鴛鴦眼睛一亮:“真的?李大哥還真是立得住的漢子。不過呢,這位子夠分的嗎?”

  紫鵑擰她的嘴:“張口閉口的漢子,你這妮子思春了是嗎?夠不夠分,姑娘心里有數(shù)。咦?紅玉?這是有事找我?”

  林紅玉總算等著叫她了,趕緊過來問好:“二位姐姐好,我就是來傳個話。廊下蕓哥的母親,要蕓哥回去取一株花來,也不是忘了,是最好的留在了后面?!?p>  誰說她不認(rèn)識那嬸子的,只是姑娘家不說破罷了。廊下蕓哥的大名,誰人敢說不知呢。

  紫鵑也沒當(dāng)個事,指指院子里忙活的人群說道:“你自去吧,都是自家的,不怕被看見?!?p>  林紅玉福了一禮,拿帕子擋住半邊臉,進(jìn)去找人。看著人來人往的,一時尋不到,只好站在一處亭子里,喊了聲:“蕓哥兒可在?”

  賈蕓猛一回頭,涼亭處,一朵嬌花只露著眼睛四下探視,急忙過去擋住別人,問道:“姑娘是找我?可不是這院里的姐姐,有何事?”

  林紅玉仔細(xì)打量著賈蕓,說道:“你母親要你回去取一株花,你可知道了?”

  賈蕓笑著說話:“還真是有勞了,那花非是我忘了,而是要在林縣主進(jìn)府時才用的?!?p>  “那是什么花?”

  “紅玉海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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