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微微地呼出了一口氣,原然的身體保持了最高程度的警戒。
這血霧不僅遮蔽了月光,還同樣遮蔽了他的視線,他現(xiàn)在視野了盡是一片血紅,什么都看不清。
遠(yuǎn)處倒塌的破爛瓦房在血霧的籠罩下仿佛一個個張開巨口的怪物,在無聲地渴望著將原然吞噬。
整片天地仿佛被世界所拋棄,沒有了一點(diǎn)聲響,沒有了一絲異動,極致的幽靜下必然是能將人的內(nèi)心逼瘋的瘋狂與混亂!
“哇!哇!”
忽地!
女嬰啼哭的聲音充斥在整片血霧里,忽遠(yuǎn)忽近,只使人感到心死一般的詭異!
“呵呵!哼哼!”
只是哭了兩聲,這充斥整個天地的啼哭聲便轉(zhuǎn)變成了嬰兒最純真的笑聲。
就仿佛,有一個看不見的人,在用某種看不見的方式,逗弄這個嬰兒!
所謂的純真,在詭異之下只透露著最原始的恐懼!
“咻!”
木劍劃過空氣所帶來的急促聲在此時止住了嬰兒純真的歡笑聲。
原然盯著方才顯露出一個狐影,卻在木劍劃過時被分成一片血霧的地方默然不語,眼中若有所思。
“稚兒幽幽,十人解愁。謂我何憂?君正無首。
閼逢謂憂,天地毓秀。與我不見,云胡不憂?”
幽幽地吟唱聲響起,帶著稚兒的稚嫩,卻又夾雜著少女的幽怨。不停地回蕩在這片被血霧籠罩著的山村內(nèi)。
“嗚~”
吟唱之后,是喃喃地朦朧嗚嗚聲,似哭似唱,如泣如訴。
黑暗,毫無征兆的籠罩了原然,在那道吟唱聲之后。
“咻!咻!”
幾道破空聲響起,原然驀然間翻轉(zhuǎn)了身子,躲過了這幾道仿佛血凝成的箭矢。
他現(xiàn)在就如同一個瞎子一般,眼前只有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見。他不知道方才的吟唱聲有什么玄機(jī),這攻勢竟來得如此詭異,毫無一絲察覺。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著了道!
詭異!
“啊~啊~”
一陣咿呀之后,方才的吟唱聲又在悄然間飄蕩開來。
“旃蒙謂憂,婉轉(zhuǎn)繞首。與我不聞,云胡不憂?”
他知道這歌聲有古怪,遂提起了十二萬分的警惕,雙目失明已是大忌,萬不可再著了道。
然而,在那吟唱聲再度轉(zhuǎn)成咿呀聲時,他仿佛置身于一個無聲的世界,只有靜得令人發(fā)慌的寂寞。
他失聰了!
但此時無暇憂慮這些,在他失去聽覺那一刻,他明顯感覺到有什么在向他襲來。
嚴(yán)陣以待,執(zhí)劍于身前,靜待未知的襲擊。
忽地,原然一劍往下斬去,卻只是使了手虛招,斬勢不減,順其方向往后就是一個上撩。
“噗!”
原然雖聽不見,但卻明顯察覺到木劍切入了血肉,不貪此功,抽身往前一竄,離開方才的是非之地。
在離開那處地方的那刻,他明顯感覺到這周圍多了很多道氣息。
那些氣息,暴戾!殘忍!
深吸了一口氣,一股勢在原然身上升起,正是那無衣勢。
仿若蝴蝶穿花,片葉不沾身一般,原然以極其瀟灑的姿勢掠過那些氣息,一個飄逸的騰躍回歸原地。
倒握木劍,雙手以眼花繚亂之勢利落的結(jié)了一套手印,口中輕語:
“飛花!”
一瞬間,無數(shù)道極其微小的劍光閃過,仿若強(qiáng)風(fēng)吹拂下落花一般凌亂而又具有美感。而所有面容可怖的怪物在那些劍光下支離破碎,而后化作飛灰。
那些暴戾的氣息在原然的感知中失去了蹤跡。他知道,那些氣息的主人應(yīng)當(dāng)已經(jīng)盡皆毀滅。
思及此處,原然盤膝而坐,如今見聽俱失,不若靜心凝神,感受那縹緲的吟唱聲究竟出于何處。
“柔兆謂憂,雅俗同籌。與我不語,云胡不憂?”
很奇妙,他明明已經(jīng)失去了聽覺,卻仍然在心里聽見了它的吟唱,一字一句都是那么清晰,但除這吟唱之外,其余的聲音他仍然是一點(diǎn)都聽不見。
看來這妖物的道行要遠(yuǎn)高于他。這是原然此時心里的明悟。
同樣的,在那道吟唱聲停止后,他亦感覺到身上失去了什么。
嘗試著念出一句真言,卻發(fā)現(xiàn)果然開不了口。
他就像失去了嘴巴,完全感受不到其存在。
但不同的是,這一次他卻未感受到什么襲擊,四周還是如同之前一般寧靜,沒有半點(diǎn)變故,除了,他看不見的那越來越濃的血霧一樣。
“強(qiáng)圉謂憂,香攝之盛。與我不覺,云胡不憂?”
還是那幽幽地聲音,回蕩在原然的心田,揮之不去,他知道,他又要失去一樣感官了。
四周原本令人作嘔的氣味于無聲無息間化為烏有,不見一點(diǎn)殘留。
在嗅覺失去的剎那,原然知道,他已經(jīng)失去了對物體的感應(yīng),聲、色、味三者俱失,他已經(jīng)喪失了對物體的概念感知。
“事態(tài)越來越不妙了啊,這吟唱之處依然毫無頭緒?!?p> 原然在心底默念,他如今的處境,越來越危險!
“著雍謂憂,食于其類。與我不嘗,云胡不憂?”
又一道吟唱聲仿佛催命符一般響起,而在這道吟唱聲里,還夾雜著那么些與之前不同的意味。
而在吟唱落下的同時,原然的舌亦失去了感知。
一種莫名的心悸在原然心頭升起,他莫名地肯定這一遭定然有襲擊,這道吟唱聲在幽幽之際,竟多了一絲冷冽。
此番變故,讓原然感知到一種莫大的危險,能陷其于死地的危險!
而在原然看不著聽不見的外界,詭異的血霧仿若凝成了實(shí)體一般,在空中聚成了一粒粒的小球。
而那些小球,還在時不時地往下滴著血珠。而每滴下一滴血珠,那小球的顏色就顯得越發(fā)濃郁。
很快,那些小球就有大半濃郁的發(fā)黑,而此時這黑珠亦不再往下滴血。
或彎或繞,已經(jīng)發(fā)黑的小球以極快地速度排列在原然周圍,這排列極其玄奧,初看不覺如何,但若越是深入,就越會陷入其中,就像引誘世人的妖魔一般,張著血盆大口,等你自己跳進(jìn)去。
隨著陣法的逐漸完善,原然的感知里方才出現(xiàn)了那些黑珠,與此同時,他感受到了一種深深地壓抑,甚至他盤坐著的身子都已然有些動彈不得。
而在這全面壓抑之下,他卻總能感覺到一絲若有若無的漏洞,他內(nèi)心有個聲音在告訴他,找到那個漏洞,他就能擺脫這份壓抑。
陣法愈加地完善,而那個漏洞也越來越明顯,仿佛觸手可碰。
終于,他切切實(shí)實(shí)地感知到了那個漏洞,只隔著一層薄膜,只要捅破那層薄膜,他就能擺脫這壓抑。
但在這最后一步前,他卻忽然止住了腳步。
空蕩的內(nèi)心世界里,一個金色的小人突兀出現(xiàn),并且不聲不響地就開始演變起了無衣勢。
在無衣勢之下,原然方才感知到的那層薄膜在瞬間就化作了一張深淵巨口,而那巨口之后,是噬人的惡魔!
那根本不是什么漏洞,那是妖魔給予的墮落!
而在原然識破那漏洞的剎那,外界的陣法突兀地就加快了排列速度。
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陣法便排列完成。
而在陣法完成的剎那,一股邪惡的氣勢升騰而起,死死的壓制住了原然本就艱難施展出的無衣勢。
一股強(qiáng)橫的吸力傳來,原然只覺得自身有什么東西被吸取了出去,同時,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好像虛弱了一分。
心頭警鐘大鳴,他很清楚不能再任由這陣法繼續(xù)下去了,否則恐怕會無力回天。
終究是他五感喪失,這陣法他察覺到的太晚了。
一雙血紅的眸子浮現(xiàn)在陣法中央,而原然此時所承受的那股吸力驀然間增強(qiáng)了一倍。
虛弱感襲來,原然原本挺直的背亦彎了下去。
就在這時,那原本橫于膝上的木劍顫抖了起來,嗡嗡作響。
而原然右手上的黑線,那屬于白行夜的死種也在此時流動了起來,從原然的指尖流淌向木劍的劍柄,環(huán)繞成了一片極其復(fù)雜而又奧妙無窮的花紋。
也就是在那花紋結(jié)成的一刻,木劍瞬間飛出,豎直在了半空中,其烏黑的劍身爆發(fā)出一股強(qiáng)烈無比的光!
在那光芒爆發(fā)出來的剎那,原本仿若妖魔一般的陣法就仿佛遇到了天敵一般,開始戰(zhàn)栗起來。
“轟!”
一片雷海從那不大的劍身上瞬間釋放出來,掩蓋了周遭十丈內(nèi)的一切事物,包括那濃郁的血霧!
大音希聲!
無聲的雷海將一切不詳都化作了灰燼,任何詭異都在這堂堂正正的雷海之下蕩然無存!
極致的白光閃耀過后,一切歸于平靜,那懸于半空的木劍也在此時跌落在地,失去了原本的光澤,仿若寶珠蒙塵。
而那黑線也從劍柄回流到原然手上,只是那顏色卻是淡了許多。
而此時原然的心頭,一抹還未來得及顯露的金光悄然熄滅。
“哇!哇!”
周遭響起了稚兒傷心的啼哭聲,就像最寶貴的東西被人毀壞時的哭聲,聲嘶力竭!
只是,原然卻是聽不見這哭聲的,畢竟,他聽覺已失,這稚兒哭聲更多的也只是這妖物對于方才那雷海的本能畏懼,沒有那吟唱聲那么妖邪、詭異。
還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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