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中秋佳節(jié),京城亦張燈結(jié)彩。
紅彤彤的燈光恍亮了天地。人們臉上也盡是紅通通的喜悅。
今夜吉時,兩家盛大的婚禮即將在京城舉辦。
西城白家,白丞家相二公子與蘇府小姐。
東城平郡王府,世子與涼沙郡郡主。
兩家都鉚足了勁兒,大擺宴席,張燈結(jié)彩,似要把對家比下去。
不過,這下朝廷官員可是傷了腦筋。
白丞相與平郡王爺是出了名的不和,而他們子嗣的婚宴又恰在同一天同一時辰。
二者不可得兼,只能選其一參加。這就意味著,他們自動分成了兩派。
皇上也覺得十分的頭疼,索性兩個都不去了,吩咐手下分別送去了一模一樣的賀禮。
實際上兩遍總總和和的,實力也不相上下,最后到達宴席的人也差不了多少。
“恭喜恭喜,令愛可真是找了個好郎君!”有機靈人先來到了蘇府,找了還在準備的蘇老爺子賀喜。
蘇小小爬在墻頭,也沒聽清幾人究竟說了些什么,只是覺得心里有點空蕩蕩的。
“小姐?。磕阍趺催€不去準備準備?。?!”阿音從她房里追了出來,見蘇小小還爬在墻頭,不禁著急地喊道。
蘇小小也沒說話,任由她在那里喊了一會兒,這才慢悠悠地跳了下來。
阿音趕忙上去接住她。
但也只是稍稍地扶了扶她輕軟的小臂。
“小姐,下次不要從那么高的地方跳下來了,嚇死我了。”
“嗯……”蘇小小仍舊在恍神中,也不知道究竟聽進去沒有。
阿音看見了她有些呆滯的眼神,再不復往日的明媚。
“小姐……你要不想嫁,我們就跑嘛!何必為難自己呢?!”阿音略帶了些哭腔,道。
她扯了扯蘇小小的衣袖,卻被蘇小小輕輕拂開。
“我沒事的……我不能跑,這丟的,不是我的面子,是爹的面子,是蘇府的面子……”她微微嘆了口氣,緩緩道。
自打從軍營回來后,她就變得有些多愁善感來。她不再是從前那個任性妄為、敢說敢做的蘇小小了。
她,此時此刻,此地此生,只是蘇府小姐。
蘇小小與蘇府小姐,本就是兩個人。
“小姐……”阿音眼眶都已經(jīng)紅了,開始泣不成聲。
蘇小小輕輕地給她擦了擦眼角,強笑道:“好了,又不是你出嫁,哭什么?”
阿音只得用衣袖使勁兒地揉了揉。
“走吧,給我梳妝?!?p> ……
蘇小小就這樣不明不白地被抬上了花轎。
“新郎官呢?”府外有群眾見只有新娘的花轎,便問道。
“你不知道啊,這幾家口頭協(xié)商,新郎就在自家府內(nèi)等新娘。這街道,可裝不下四個大戶人家!”
聽見轎外群眾的竊竊私議,蘇小小反倒松了口氣。
也許是白晴不會來蘇府的緣故。
她撩起了自己的大紅蓋頭,稍稍打量了下轎內(nèi)環(huán)境。
空間還挺大,窗戶也嚴實。
她又看了看自己這身行頭。
紅衣上繡著金鶴,高貴氣質(zhì)瞬間顯露無疑。
頭頂?shù)镍P冠略有些沉重,但驕傲的她怎肯低頭。
蘇小小拿過了手邊的銅鏡。一個曼妙的少女臉龐便映在上面。
眉眼如玉,紅唇如焰,只可少了個笑靨如花。
“嘖,還挺漂亮?!彼匝宰哉Z道。
漂亮那是實話,可惜不是漂亮給對的人看。
她輕輕一嘆,心中戲謔地想:或許我們的緣分,也只能到這兒了。
待她放下手中的銅鏡,轎子忽停。應該是到地兒了,她急忙蓋上了紅蓋頭。
“阿音?”她看不見了前路,只好呼喚簾外的阿音。
可是沒人回答。只有轎外隆隆的鞭炮聲和人聲。
她摸索著站了起來,從蓋頭下方的縫隙,看見了一只伸向她的手。
很明顯是個男人的手,而且干練有力,骨節(jié)分明。很好看,很文秀。那手腕上,是與她嫁衣同一個料子的紅色囍服。
她很確定,這不是沈瑜的手。
應該是白晴的。
她磨滅了自己內(nèi)心最后的期待,自嘲似的一笑,最終將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新娘子來啰!大家快讓一讓!”住持的老婆婆喊道。
白晴只是拉著她,什么也沒說。蘇小小也就只好任由他拉著,跟著他走了進去。
她本來想過,如果非要嫁給白晴也是無非厚可。但此刻她有些懊悔。
似乎,他,也已經(jīng)不再是曾經(jīng)那個白大哥了……
呵呵,自作自受。
“吉時已到,新人拜堂!”
……
平郡王府這邊可沒這么順利。
眼看著吉時都快到了,新娘子也早就在府外停轎侯著了,但這新郎官就是不知道去哪兒了。
“世子殿下呢?!還沒找到人嗎?!”住持著急地問道,卻又無可奈何,只得在原地打轉(zhuǎn)。
侍衛(wèi)們都遺憾地搖搖頭,表示沒找到人。
“這可如何是好啊!”顧家老太聽后,也是急了眼,大喊道。
不只是他們,就連賓客也都急了。
這不就意味著被白蘇兩家趕超了嗎?!早知道就去那邊了!
平郡王后見自家王爺還悠悠哉哉地喝著小酒,著急地拍了拍他的手,打掉了他的酒。
“你還挺悠閑?!不想想現(xiàn)在該怎么辦?”
“怎么辦?!瑜兒已經(jīng)長大了,他想走哪兒,我們還管得了?!”
平郡王爺吹胡子瞪眼地望了她一眼,換了個酒樽繼續(xù)喝。
王后也覺得談不下去了,甩甩云袖,自個兒走開了。
沒人看見,平郡王爺臉上那露出的一絲笑意。
……
……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誒誒?。扛墒裁??!快來人??!有刺客!快抓住他!”
……
……
“人呢?抓住沒?”
“那小子太厲害,抱了個人還跑那么快!”
眾人再次將目光投進白家的榮禧堂。
賓客已散,高堂已去,只一新郎獨自酌酒。
“呵……本該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