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錦城
天空是雪白的,地也是雪白的。很冷,下著雪,半空中飄著花,分不清已是什么季節(jié)。
今年是第十個年頭,京都的桃花開的很艷。
遠處,大雪中,有個微弱的人影踏過茫茫白色,撐著青色的竹骨傘,慢慢的,慢慢的一步步走。
直到越來越近了,才看見是個綠裙的少女,低著頭,扛著風雪一路往前走。那女子走到一處獨立的小樓前,輕聲的扣門。
“吱呀”一聲,門開了。
門口處站著一和尚,只是奇怪的是他竟然身著一身黑衣,神色冰凍,臉上布滿奇怪的紋路??煽v然如此,也能看見他五官俊美極了。
“誰?”那和尚冷冷的開口,竟比寒冬四月還要凍人。
那女子在門口抖了抖身上的雪,跺腳抖下鞋面上的雪水。她收了傘終于抬頭.......
“一無,是我呀?!?p> 清風凜冽,撲面而來。眼前女子言笑晏晏,眉眼彎彎,是那日夜懷念的熟悉。
一無看著她的臉,失神怔忪。在那瞬間,便被撲了滿懷。
“你......回來了啊!”一無神色仍舊呆愣,身體僵硬,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那少女卻環(huán)著他的腰,抬頭看他,眼里有光亮:“是?!?p> 一無淡淡的笑了,說不清楚什么情緒。他輕輕撫摸她的臉,摩挲著,低低的說道:“回來就好?!?p> “嗯”少女點頭,拉了拉他的衣袖,撒嬌道:“外面太冷了,我們進去吧?!?p> 一無拉著她進了門,往小樓最高的那層走去。一路上,他拉著她的手,卻總是摸著她的尾指。少女感覺很奇怪,難道他喜歡女子的手?
元月初一,一無來見我。他說他要娶妻了,我心里有氣。我覺得他辜負了無央,一氣之下拒絕見他。
后來在我的登基典禮上,一無帶著一個人來了。
那天我站在高臺質(zhì)問一無,為何如此無情。直到,他身后那個人,悄悄的露出一張我夢了十年的臉。
“哥哥!”她眉眼帶笑,脆生生的叫我。
我怔住了,穿著龍袍,踉蹌的握住她的手。幾乎失聲的問著:“央央,是你回來了嗎?”
“你回來了嗎?”我像是丟了心神般,抱著她哭笑。
她同樣的環(huán)抱,安慰我:“是的,哥哥我回來了?!?p> 在她拍著我肩膀的時候,我釋放的感情,有一瞬間收緊,最后悄無聲息的藏起來。
從那以后,未央的長公主又回來了,依舊榮寵不衰。
然而除了提過一次要成親的一無,后來并沒有成親。但是她同突然回來的央央很親近,像是在竭力的彌補什么。
我最后第二次見一無,是在半年后。那時我剛立了新后,根基尚穩(wěn)。
“這雪不打算停了嗎?”我看向一身白衣袈裟的一無。
他回頭看了我一眼,神色淡漠,他轉過頭繼續(xù)看著外頭的風雪,驀然呢喃道:“我突然想喝酒了?!?p> 后來我們喝了一夜的酒,從來不醉的一無,卻在喝“浮生醉”的第一口就醉的不清醒??诶锝兄胙氲拿?。
我知道那個女子她不是無央,縱然她真的長的像極了無央。可無央是我的妹妹,我同她一起長大,我熟悉她的每一個神態(tài)。
我知道無央尾指上有一顆紅痣,是生來就有的。
我沒有告訴一無,我不清楚他到底能否分的清。
但我想,他若真愛無央,怎會分不清兩個人的區(qū)別。畢竟這世上從來沒有兩個一樣的人。
三月之后的初七,一無走了,沒有帶走她。
一無走的時候來找我喝過酒,那晚他突然望著星空對我說:“好好守著這江山?!?p> “我知道。”這是她用命換來的。
一無走后,雪停了,再也沒下過。
我笑著,眼里是悲。
我從這九重塔看去,這萬里山河啊,仍舊星河璀璨。可是再也沒有那個可愛的姑娘了。
有誰還記得.......
我叫未無憂,是未央的新帝,昏迷了五年,今年二十九。
我曾有個妹妹,叫未無央。
她死于十年前的戰(zhàn)亂,那年她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