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旅客朋友們請注意,由本站始發(fā),終到哈爾濱西站的Z112次列車,已經(jīng)開始檢票了,請持藍色車票的旅客在自動閘機檢票通過,持粉色車票的旅客走人工檢票口……”
人可真不少,搭眼望去,差不多和獨立團打平安縣城那天一樣多。人多,行李更多,大包小包,手提肩扛。呼啦一下擠在一起,隊形只存在瞬間,真成了“四面開花”
“排好隊,都別急,一個一個過啊,還有半個小時才開車吶啊,來,車票看一下……”
春運,像一場閉卷考試,參與其中的每個人都是考生,沒有監(jiān)考,全靠自覺
“媳婦兒別磕著,不好意思,麻煩讓一讓”
一年輕男子左手在后,拎著兩箱行李,右手在前,護著媳婦的半邊身子,一只眼睛看腳下,另一只眼睛看前方,之所以這么小心,全因自己的兩個“大寶貝兒”
此時的硬臥車廂已經(jīng)‘座無虛席’,剛放好行李的一位東北大哥見一名孕婦臨近,急忙退到一旁,讓開走道,見孕婦的丈夫不太夠用的雙手,自然地說道:
“哥們兒你幾號鋪?”
“啊,擱緊那頭,二號”
“這扯不扯,你從那邊上車好了,來,我?guī)湍隳眯欣睢?p> “不用不用”
“客氣啥,也不遠兒,照顧好你媳婦兒就得了”
“那謝謝大哥啦”
東北大哥微笑著一晃頭,左手示意他只管往前走。車廂不長,剛才還川流不息,來往不停的走道眨眼變得暢通,年輕夫妻轉眼到了自己的位置。東北大哥已經(jīng)把行李幫二人安排好,不等他們回過頭,已經(jīng)回到自己的鋪位
“謝謝啊~”
東北大哥背著身兒擺擺手,其意為:舉手之勞
“妹子,聽你對象口音,你倆也是東北的吧?”在同一個隔斷里,上車較早的卷發(fā)大姐問
“嗯吶,哈爾濱的,擱這邊打工”
“這過年了,回家唄?”
“嗯吶”
“媽呀,挺個肚子擠火車可真辛苦”
“也想著坐飛機回家的,可網(wǎng)上說安檢對胎兒有輻射,就買的火車票。搶晚了,軟臥賣沒了”
“這趟車啥都好,就是軟臥太少。幾個月了?”
“八個月零十六天”
“這不快了嗎,還敢出遠門兒折騰”
“老板租的宿舍到期了,眼瞅著也要過年了,我倆就尋思干脆,直接回老家。等小慧兒生了,兩邊兒的媽都能幫著照顧”丈夫一邊從背包里拿出保溫杯遞給妻子,一邊和卷發(fā)大姐說
“啊,弟妹這是頭胎吧”
“嗯吶”
“是得有老人在跟前兒,坐月子可不是小事兒,得仔細,老人有經(jīng)驗,錯不了。再一個來說,現(xiàn)在都吵吵著,又找月嫂,又上月子中心,那地方多貴呀。咱這一般小老百姓可消費不起”
“我真打聽了,一個好月嫂頂我仨月工錢,真請不起”
“可說的呢”
“辛苦了,媳婦兒~”
“知道你媳婦兒辛苦就好好對人家,女人這輩子,可不容易呀”
“嘿嘿,那指定的,對媳婦好”
“哈哈哈~”
“哎,大姐,這下鋪是你的嗎?”
“啊,是我的,咋的了?”
“能不能商量商量,您看,我這是兩個中鋪,1號2號,確實是買晚了,大姐能不能~”
“嗨,我當啥事兒呢,咱倆調(diào)換一下就完了唄”
“哎呀,那感情好,大姐,差價我雙倍補給你”
“說這話外道,咱都老鄉(xiāng),出門在外的,這不正常嗎”
“不行不行~”
“大老爺們兒別墨跡了,你要是給我錢,這鋪我不換了”
“我說啥好呢,就,謝謝姐吧”
“哎~這聲兒姐就比啥都強”
“嘮了這么半天,姐貴姓???咋稱呼您?”
“就叫我金姐吧,都這么叫”
“哎,金姐,我媳婦叫小慧兒,叫我二寶子就行”
“呀,跟我三舅家我弟弟一個名,這可真巧”
“真地呀,這太緣分了”
“行啊,我今年挺有運氣,到年根兒了還碰上個‘熟人’”
“哈哈哈~”
“金姐就是愛嘮嗑,這回可有了伴兒了”
“行,你們姐倆先嘮著,我去把蘋果洗洗。這橘子、香蕉、瓜子、糖……包里還有零食,吃噢姐”
“可別往出拿了,我這也有”
“別客氣別客氣~”二寶子邊說著,邊向車廂的另一端走去
洗好了蘋果,二寶子特意找到剛才那位幫拿行李的大哥
“大哥,吃水果”
“呀,整這個客氣干啥”
“這我都不好意思,大哥別嫌棄”
“哪說那話,謝謝老弟”
“我叫二寶子,有要幫忙的地方招呼一聲,我就在把頭”說著用肘一指
“沒說的,我姓李,等會兒沒啥事兒過來喝點兒”
“妥,那我先過去了”
“好嘞~”
叮~火車上的廣播響起:
“尊敬的旅客朋友們,本次列車,馬上就要發(fā)車了,請您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乘務員請注意,在發(fā)車前檢查好行李架上的行李是否訪問,車門是否關閉……”
隨著一連串的播報結束,火車微微一晃,輕快的音樂聲響起,列車終于開了,它將一路北上,如倦鳥歸巢,似小燕迎春
相比臥鋪車廂,硬座更顯擁擠。許多連坐票都買不到的,為了趕在春節(jié)回家,只能買站票。將近50個小時啊,就這樣生生的站著,沒有一副鐵打的身軀,根本堅持不下來
季曉瑩負責五號車廂,檢查了一側的車門、銘牌后,要從人縫中擠到另一邊,進行檢查。這可是個力氣活兒,現(xiàn)在的人員密集程度,就像被壓路機壓實的柏油馬路,針插不進,水潑不入,沒有電鉆的實力,只能望洋興嘆
“呼~”
車廂里混合的味道十分奇怪,這讓愛干凈得到季曉瑩長吐一口氣,掏出帶香味的紙巾貼在鼻孔,單手壓了壓帽子,擼胳膊挽袖子,微笑著說道:
“旅客朋友們,請讓一讓,謝謝”
雙臂一分,像會鐵砂掌一樣,硬生生拆開一條縫。所謂見縫插針,呲溜就鉆了進去。這進去容易出來難,開弓沒有回頭箭,季曉瑩拿出拆快遞的‘能力’,像打橄欖球似的,楞是穿越成功
來到隔斷處,嗓子眼兒提著的一口氣,總算能松半口。就這幾分鐘的功夫,已經(jīng)紅了臉,一點兒不比跑兩公里輕松
當當當~
“有人嗎?”
季曉瑩手上裹著紙巾,敲了敲衛(wèi)生間的門,里面無人應答,拿鑰匙打開,果然是空的,剛要鎖好,一名男子說道:
“開的正好,這人多的,前列腺都擠的沒松緊了”
季曉瑩臉一熱,裝作沒聽見,心底暗道:這也太不把自己當外人了,OpenBoy本Boy
這時,耳朵里的對講機耳麥,傳來宋緣初的聲音:
“準備封閉車廂”
“一號收到”
“二號收到”
“……”
季曉瑩正色,把與工作無關的想法拋擲腦后。先把車廂連接處的門鎖好,此時,衛(wèi)生間已經(jīng)使用完畢,季曉瑩簡單收拾后,也把門鎖上
列車緩緩行駛,速度不緊不慢,廣播再次響起:
“尊敬的旅客朋友們,列車馬上到達輪渡碼頭。到達碼頭后,將進行編組作業(yè),乘坐輪船,到達對岸。在整個過程中,衛(wèi)生間將暫時停止使用,各個車廂將暫時封閉,請旅客朋友們配合乘務員的工作,盡量不要在車廂內(nèi)走動,給大家?guī)淼牟槐憔凑堈徑狻?p> 在雷州半島和HAN省之間,沒有跨海大橋,火車想越過瓊州海峽,只能依靠輪渡,漂洋過海
“咱買這票多值,一份兒錢買兩張票”
“值啥值,我暈船,一會兒不用喝就得吐”
“噗~”
季曉瑩聽著座位上幾位民工大叔的閑聊,一下笑出聲
“瞅你那點兒出息,孩子都笑話你。孩子,咱得在船上多長時間?”
“一個小時左右”
“老張,能堅持不?”
“我盡量吧”
“要不你趁著肚子里有食兒先喝點兒?等會兒吐的也痛快”
“滾犢子吧,你個老犢子,凈能埋汰我”
“我勸你盡量堅持。珍惜機會吧,我聽說過完年要修橋,以后想暈船都沒得暈了”
“快點修吧,這機會我可不想要”
“哎呀~沒福啊~準備看海景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