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場。
這里有一座四四方方的大擂臺,大擂臺之后,還有兩行共六座小擂臺。演武場兩旁,數(shù)十種兵器陳列,刀斧劍戟弓槍棍棒,遠兵近兵應(yīng)有盡有。
“武考規(guī)則很簡單,你們通過抽簽的方式,在小擂臺上分組切磋,勝出的六人進入次輪,次輪再進行三場一對一的對決,對決勝出的三人將于大擂臺進行混戰(zhàn)。失去戰(zhàn)斗能力、認輸、或落下擂臺視為負。最后勝出者得100分,其次是95分,90分,首輪淘汰的六人之間,以及次輪淘汰的三人之間再進行兩場混戰(zhàn)。視戰(zhàn)績與表現(xiàn)評分。不許傷及性命,不許使用丹藥?!?p> 眾人摩拳擦掌,迫不及待要一展身手。
“下面念到名字的上來抽簽?!?p> ……
劉心明第一回合對決的是一名叫洛芬的女子,她身材高挑,手執(zhí)長鞭,英姿颯爽,身著紅衣,熱烈如火。
洛芬上臺,瞪著劉心明,一揚手里長鞭,毫不客氣道:“識相的話,自己下去。免得姐姐鞭下無眼,在你身上留下幾道血紅印子!”
劉心明眨了眨眼,清秀的面龐古井不波。他看著對面的洛芬,心想這妞年紀不大,口氣倒是不小。他禮節(jié)性地抱拳淡淡道:“那還請姑娘手下留情了。”
說罷也不取武器,只手置于身側(cè),掌心朝上,做一個請的手勢。
洛芬見狀不再多說,往前縱身一躍,鞭子已朝劉心明橫掃過去,這鞭看似柔軟,但其實材質(zhì)特殊,頗為堅韌,就連尋常鐵劍都無法削斷。
不料劉心明竟不閃不避。
洛芬心想:“難道他要以手硬接不成?”
驀然間,只見劉心明往前一個縱身,速度快得超出了洛芬的意料,眨眼間竟已在長鞭臨身之前,來到了洛芬面前兩尺開外,洛芬趕忙縮手來護,正預料會有一番碰撞,哪想到劉心明卻左腳輕點,躍向一旁。
洛芬沖勢未止,剛剛又加力欲往前與劉心明硬撼。這下收不住腳,往前又沖出了數(shù)步,直到擂臺邊上才險險止住。正松了一口氣,方欲回頭,卻忽覺背后被人那么一推。
“得罪了?!鄙倌甑穆曇糇远髠鱽?,很溫和動聽。
腳下一個不穩(wěn),洛芬“哇”地一聲驚叫,跌落下臺,趔趄幾步方才站穩(wěn)。
洛芬心有不甘,忿忿道:“哼,狡猾!”
不過她雖惱怒,但也知道劉心明是手下留情了。當下也不好再多說什么,那樣徒惹人看不起。
……
第一輪過后,張斯,劉心明,袁蕊,白其,孫便,以及墨研晉級。上一回文考中取得好成績的黃頃被袁蕊淘汰了。但他本人卻并不驚訝,只是感慨自己抽簽的手氣不佳,遇上了袁蕊這個高手。
而第二輪的對決雙方分別是:劉心明對孫便,張斯對袁蕊,白其對墨研。
第一場。
劉心明與孫便上臺后遠遠站開,報上大名。
“劉心明?!?p> “孫便!”
“請賜教?!边@孫便使一桿長槍。
“不敢,請。”劉心明依舊是赤手空拳。
孫便沒有盲目出手,緩緩靠近劉心明,他看劉心明不用兵器,準備控制距離與之戰(zhàn)斗,劉心明好似沒有察覺,神色依舊古井無波。
靠的近了,孫便忽地把長槍刺出,劉心明身子一偏,躲了過去,孫便于是變刺為掃,長槍往劉心明胸膛橫擊而去。劉心明急急后退,槍尖劃破他的衣衫。
孫便得勢不饒人,持槍追擊,一連刺出數(shù)槍,把劉心明逼得險象環(huán)生。倏然間,劉心明一躍而起,施展奇招,雙腳夾住孫便未及收回的槍身,順勢往后一翻,將槍一帶,孫便連人帶槍被一股大力拉的飛起。
而劉心明則及時松開槍身,翻個跟頭穩(wěn)穩(wěn)落地。
孫便在空中晃了一會兒方才擺正身子,剛穩(wěn)住身形,劉心明卻已縱身沖來,一掌按在了他的胸前。
孫便猝不及防,一時間只覺巨力涌來,身子不受控制地飛了出去,摔在場外。
他喘息片刻,緩緩爬起身來,向劉心明抱拳:“多謝兄臺手下留情?!?p> “承讓?!?p> 二人戰(zhàn)罷下臺,便將目光轉(zhuǎn)投向了白其與墨研之間的戰(zhàn)場,此時二人已是劍拔弩張,肅然對峙。白其一身白衣,武器是刀,墨研一身黑裙,武器是劍。
白其故作大度道:“姑娘,你先出手吧?!?p> 墨研哼了一聲,不理會他,依舊是蓄勢待發(fā)。
白其也有樣學樣,怪氣的哼了一聲,突然一步踏出,飛快沖到墨研身前,蓄滿力氣一刀當頭劈下。墨研也不硬接,側(cè)身閃開,右手一劍攔腰朝白其斬去,不過白其招未使老,翻刀回擋,兩人刀劍交錯,你來我往。
但見那:
黑衣少女劍法精,白衣少年刀法妙,這壁廂上挑下砍,那壁廂左右開弓。這個說:女流焉能敵我刀!那個道:你豈有我劍法好!鏗鏗鏘鏘刀劍碰,誰肯服輸各逞強!
二人交手了數(shù)十回合,未見勝負,但隨著交手,墨研感覺到白其刀上力道越發(fā)沉重,抵擋起來愈加吃力。又是三十回合,墨研已是氣喘吁吁,體力不支,被逼出了一個破綻,白其欺近向其小腹刺去,墨研閃躲不及,慌神道:“我認輸!”
刀尖止在墨研身前三寸,白其揚起下巴,收刀一笑:“墨姑娘,承讓了?!?p> “嗯……”墨研似是有些失落,隨口答應(yīng)。走下臺時還不忘回頭望了一眼那道持刀身影,也不知是怎生滋味。
輪到張斯和袁蕊上場了。
袁蕊想起張斯展示“才藝”的感人畫面,又是忍俊不禁,手掩杏唇,發(fā)出一連串銀鈴般的笑聲,清脆悅耳。
張斯臉色發(fā)青,低聲暗罵:“臭娘們,不給你點顏色看看大爺我就不姓張!”
一躍上臺。
他身形略顯矮胖,手握兩柄與其身材不符的碩大鐵錘,每一柄都足有他身高那么長,人與武器結(jié)合起來頗具喜感,引得臺下眾人陣陣哄笑。
袁蕊不慌不忙地上了臺,手握一條質(zhì)地柔軟的鮮艷紅綾,朝張斯勾了勾青蔥玉指,淺笑嫣然:“出手吧!”
張斯于是拖一錘,掄一錘,奔向袁蕊,口中叫著:“哎呀呀呀呀呀呀呀!”
到了跟前,張斯將錘子重重掄去,靈巧的袁蕊當然不會正面招架,而只是退避。
只見張斯:左手捶完右手捶,右手捶完左手捶,上邊捶完下邊捶,正面捶完轉(zhuǎn)身捶。
袁蕊身法靈活,左右騰挪,身姿靈動,有若翩躚的蝴蝶、優(yōu)雅的花仙,與一邊砸錘一邊粗聲叫喊的張斯……形成了鮮明閃亮的對比。
不論張斯大錘掄得多快多沉,袁蕊都能輕松閃過。再強的攻擊無法命中對手也是枉然。袁蕊又一次閃過了張斯錘子的橫掃,她一腳蹲下,一腳橫開,同時手中紅綾甩出,迅速纏上張斯的一只腳,也不知這紅綾何等玄妙,竟不從張斯腳上松開了,袁蕊用力一扯,張斯已一個不穩(wěn)坐倒下地。
袁蕊口中接著念聲:“纏!”
只見那紅綾舞動纏繞,不一會兒就把張斯裹成了個紅通通的粽子。
說也奇怪,這紅綾本是一丈長,可現(xiàn)在看來卻又遠不止這般長短。
黃平山眼放異彩,自語道:“人和武器的契合度很高!這丫頭看來靈氣修為不弱,能以心念控制手中武器,而且……這紅綾似也不是凡物。”
袁蕊走近被五花大綁的張斯,笑嘻嘻地半蹲下來,伸出纖纖玉指在他肥嘟嘟的臉上戳了戳:“服不服?”
“我不……我,我服了,”看著袁蕊那漸漸瞇起的危險眼神,張斯最終還是妥協(xié)了,他生怕不服的話,一會兒這小姑奶奶又整出什么幺蛾子來。
“這一場,袁蕊勝。”黃平山道,“接下來先進行初輪淘汰六人之間的混戰(zhàn),洛芬……”
“念到名字的,登臺。規(guī)則是:誰出了擂臺,失去戰(zhàn)斗力,或者認輸,視為出局。越晚出局,得分越高?!?p> 黃頃最終得勝,洛芬憑借著靈巧與機智頑強地留到最后,直到惜敗于他。
“接下來,由第二輪失利的三人進行混戰(zhàn),規(guī)則相同?!秉S平山記錄上一回的分數(shù)后,接著道。
墨研,孫便,張斯上了臺。墨研手握劍柄,拔劍出鞘,一身黑裙與這銀光閃閃的寶劍相得益彰,肅殺之氣,不言自生。
孫便長槍立在身側(cè),筆直的身軀配上一桿百戰(zhàn)長槍,也自有股威武之氣。
張斯依舊手握大錘,與他并不高壯的身軀搭配在一起,略有點萌。
墨研上一回就是敗在體力不支上,這回打算以退為進,伺機而動,而不是去先行進攻,她默默祈禱二人不要先找上自己。孫便似也不打算先向她動手,而是和張斯率先交起手來。張斯的鐵錘雖沉重,但孫便總是利用長槍的優(yōu)勢控制著距離。
張斯力量有余而靈敏不足,不多時身已中槍,但傷勢不重,他索性將一個大錘往孫便身上一扔,被孫便險險地避開。
張斯乘機前撲,掄錘掃去,失去距離優(yōu)勢,孫便只得雙手緊握槍身來擋,但這一錘力量何等之大,直砸得槍身彎曲,震得他虎口破裂,捉不穩(wěn)槍。
大錘上傳來的力道雖被抵消許多,但仍有一小半落在了孫便身上,他被震退數(shù)步,負了傷。但此時距離再次拉開,張斯未能一擊致勝,再度處于不利之勢。
此時墨研悄悄欺近,孫便張斯兩人雖有分神防范,但剛才那個緊要關(guān)頭卻不免還是疏忽了。她一劍從張斯身后直刺而去,張斯轉(zhuǎn)身抵擋,但孫便反應(yīng)極快,與墨研成夾擊之勢,將長槍刺向張斯,張斯自知閃躲不開,不得已認了輸。
孫便停住槍,張斯哭喪著臉,邊下臺邊嘟囔道:“晦氣!晦氣!”
臺上孫便與墨研互相望著對方,孫便語氣不咸不淡的說道:“姑娘好計謀!待得我與張兄拼得兩敗俱傷了,才來坐收這漁翁之利!不過可惜的是,我傷的……沒有你想的那么重……”
“少廢話,看劍!”
墨研說罷,長劍已刺出,她也不與孫便的長槍硬撼,而是盡量憑借敏捷的身形游走消耗,畢竟孫便縱然武功比她高強,體力也是有限,何況是負傷的情況下。
墨研耐心尋找機會。兩人交手了數(shù)十個回合,孫便漸漸露出疲態(tài),墨研心喜,逮著一個破綻,欺近刺向?qū)O便咽喉。
但令她駭然的一幕出現(xiàn)了,只見孫便神情倏地一變,什么疲憊虛弱,統(tǒng)統(tǒng)煙消云散,明明是龍精虎猛!
孫便臉上露出狡黠的笑,似乎前面不過是賣個破綻誘敵深入罷了。他拋去長槍,微微歪身避開劍擊,迅速欺近一步,兩手握拳朝墨研兩邊臉頰上交替打去,墨研突逢變故,反應(yīng)不及,驚呼聲中被動挨打。
稍頃。
墨研鼻青臉腫,眼冒金星,仰臥大地。
孫便輕吐了一口氣,拍掉手上不存在的塵土,咧嘴一笑:“嘿嘿!”
黃平山記錄下分數(shù),隨即道:“劉心明,袁蕊,白其,到你們了!”
“是!”
白其看過前面的戰(zhàn)況,知道自己定非袁蕊敵手,但他還是想與劉心明爭奪第二。
他若是在來仁芳鎮(zhèn)的途中目睹了劉心明與張選的切磋,也許就不會這么想了……
白其也有考慮和劉心明這位同鄉(xiāng)聯(lián)手對抗袁蕊,但是想想算了。兩個男人合力戰(zhàn)一女人,好沒面子的說。
三人上臺。劉心明沖著袁蕊和白其點頭微笑,看起來人畜無害。
袁蕊也回以一笑,用清脆若百靈般的嗓音道:“還請二位手下留情?!?p> 白其心里腹誹不已:“你大爺?shù)?!這話是我們說才對吧。”
三人站好位置,提防彼此,白其方才已下定決心不與袁蕊爭鋒,于是腳底一發(fā)力,率先向著劉心明掠去。劉心明望著他提起的大刀,嘴角笑容漸漸收斂,身子一閃,朝旁避開。
白其變豎劈為橫掃,但依然夠不到劉心明分毫,論身法的靈活,在場沒有新人可以及得上他。
只見二人一追一逃,劉心明似不經(jīng)意的漸漸接近了袁蕊。
袁蕊雙目微凝,紅綾朝劉心明甩出,但背對袁蕊的劉心明卻突然停下腳步,往前高高一躍。
白其見劉心明越過自己,一對眼睛死死咬著他,轉(zhuǎn)過身來欲要追擊。袁蕊的紅綾本是纏向接近她的劉心明,但此刻劉心明躍起躲過,她的紅綾落了空,索性將計就計,繼續(xù)纏向剛剛轉(zhuǎn)身的白其,而且……正是在白其轉(zhuǎn)身后毫無防備的剎那。
白其腰身被纏,忽覺往前的沖勢一住,再難邁開一步?;剡^神來時,他便發(fā)覺一柄短刃已抵住他的后背,再不敢動彈分毫,不甘道:“我認輸?!?p> 白其下臺。場上僅剩下劉心明與袁蕊二人。
場下人都已等不及這場最終對決了。
“你們說他倆誰厲害些呀?”
“我覺得劉心明的身法拳腳都很強,而且他從比賽開始,一直都表現(xiàn)的很從容,感覺……他應(yīng)該還有所保留?!?p> “我倒感覺袁蕊和她的武器都很難纏,如果劉心明沒有什么壓箱底的絕活,恐怕不是她的對手。”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各抒己見,場上二人卻好似全然不聞,都專注在彼此的動靜。
兩人都氣質(zhì)不凡,男則淡然自若,女則靈動活潑。可以說,二人在臺上專注對陣之時,氣場與一般人是完全不同的。
劉心明輕輕自懷里摸出他的竹笛,袁蕊眉毛微挑,心想:“這難道是他的武器?古怪,且看他是搞什么鬼?!?p> 遂按兵不動。
劉心明渾似無人般的原地坐下,自顧吹奏起來,一曲溫和舒緩的《和風拂柳》,真如盛夏微風一般,讓眾人心中燥熱逐漸消失殆盡,剛剛戰(zhàn)斗中受過的傷也好似被暖風輕撫,竟有漸漸愈合之象。
一曲奏罷,劉心明凝望了竹笛一瞬,微微一笑,便將它收歸懷中。
袁蕊百思不得其解,疑惑道:“你玩什么把戲?”
劉心明微笑:“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問號?”
他算定自己吹笛之時,袁蕊出于謹慎,不會貿(mào)然出手,所以有恃無恐。
“小朋友?”袁蕊鼓起了腮幫子,柳眉倒豎,正要反駁,劉心明卻動了。
劉心明眼神認真,右手上有光芒微微閃動,腳尖輕點,向前沖出,只聽得他一聲斷喝,右拳揮出,拳頭前方,一道碩大的拳影凝現(xiàn)而出。
靈氣有形!
袁蕊大駭,忙舞動手中紅綾,瞬間形成一面紅色圓幕,幕上散發(fā)紅光隱隱,她全力催動紅綾進行防御,但小心臟依舊慌亂的蹦跶個不停。
她沒有信心擋下這一擊。
拳頭終于落在紅幕上,之前無往不利的紅綾此時沒能再次大發(fā)神威,只見它光芒黯淡,寸寸破裂。拳影雖被削弱,但依舊重重落在了袁蕊的嬌軀上。
“哇!”
袁蕊噴出一口鮮血,向后斜飛,落到了擂臺邊緣,不省人事。
這下眾人都呆住了,尤其是之前對陣劉心明的洛芬和孫便,更是目瞪口呆。
這場最強二新人之間的對決,就這么結(jié)束啦?僅僅是一招?
這說明之前劉心明與他們對戰(zhàn)時,根本沒有使出全力。
一名美婦趕到臺上,檢查袁蕊的傷勢,對黃平山道:“沒事,她只是暈過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