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心明看著塵兮自身旁翩躚而過,邁著輕盈步伐,踏著微波漸漸沒入古仙池中,直至池水攀上鵝頸方止。恍惚間,好似見到仙子入瑤池。
袁蕊察覺劉心明一瞬不瞬盯著塵兮背影的目光,又想起他方才讓自己出糗難堪,不由得想臭罵他一句色胚泄泄憤。但當(dāng)看清他清澈照人,不帶一絲雜質(zhì)的眼神時,又生生把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一刻鐘過去。
兩刻鐘過去。
半個時辰過去。眾人逐漸睜大了雙目,心中生起濃濃的驚訝。塵兮此時還是毫無動靜地待在池中,其所停留時長已經(jīng)超越前面五人。
一個多時辰過去,塵兮終于被送出池水,飄然落地。眾人莫不為之驚嘆。同時陷入思索,塵兮有何處與他們不同,竟然會在古仙池中待那么長的時間?
天色雖已漸暗,但卻并無妨礙。古仙池波光粼粼,朦朧的七彩光輝依舊不散,在這高山的寒冷暗夜中亮起一絲美好的清明。
接下來,袁蕊、墨研相繼入池,袁蕊與洛塵等人一樣,呆了一刻鐘左右,而墨研則出乎意料地泡了將近兩個時辰,方才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被送出水來。
終于輪到劉心明,他收斂心神,反正弄不明白這池水的奧秘,不如隨緣吧!也不求能得多少好處,他覺得,能親眼瞻仰這天地靈跡,已是足矣。
感嘆了一番造化之了得,劉心明懷揣著對這一處靈跡的尊重,以及對那位據(jù)傳留下此遺跡的古仙,亦或是天地的深深敬意,邁步入池。
肌膚與仙池水相貼,只覺池水溫和而不冰冷,觸感十分絲滑柔順。而且清澈無比,似乎不曾沾染過從古至今入池者身上、衣裳上纖毫的污垢。劉心明越發(fā)恭敬,直嘆此地創(chuàng)始者手段的不可思議。
他合上雙眸,全面地放松身心,任由那散發(fā)著清香的池水承托、滋養(yǎng)著自己。無欲無求,一片誠敬。剎那間便將自身忘卻,雜念息卻,只剩下一絲純粹的,對那創(chuàng)造池水者的無限敬意。
一個時辰……
兩個時辰……
他依舊還在池中!清秀的面龐上一絲不茍。小伙伴們都驚呆了。
方才幾人的收獲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各自感受到了。而收獲與待在池里的時長大略成正比。
所以以墨研的收獲最大,她覺得這次收獲至少也抵得上她自行修煉兩三年的功夫。其次是塵兮,她的修為提升相當(dāng)于自己沒有其他機緣與領(lǐng)悟修行一年多的時間,當(dāng)然以她的天賦,這一年多提升的程度可絕對不小。但顯然及不上她真正修行一年多來的效果顯著,因為她的提升有不少成分是靠的出眾的悟性。收獲第三多的是杜澤。剩余幾人所得相差無幾。
三個時辰……
四個時辰……
旭日東升。
如果說剛才眾人是驚訝,此時便是震駭莫名了。要知道根據(jù)那小冊所述,有記載的最長浸泡時間也不過是四個時辰,而劉心明此時已經(jīng)打破了這個紀(jì)錄。
最終,劉心明在入池五個時辰之際,感受到一股柔和的力道傳來,就仿佛被水中一雙無形大手輕輕一送般,飄然而出,安穩(wěn)落地。
若有所悟,劉心明嘴角掀起一絲弧度,沒去理會從震驚變得麻木的眾人,自顧坐下,蒸干衣服,而后感受自身狀態(tài)。半晌,他睜開眼,長身而起,臉色有些古怪,同時又有些恍然。
“劉兄,收獲如何?”墨研上前一步,迫不及待地問道,現(xiàn)在的她不僅皮膚白嫩,而且因為修為的提升,人逢喜事精神爽,倍顯容光煥發(fā)。
今日她的收獲頗豐,得到了相當(dāng)于兩三年自行修煉能夠帶來的靈氣底蘊提升。之前的墨研是眾人中修為最弱的,她對此一直耿耿于懷,生怕拖眾人后腿。
但今日之機緣令得她不單單是超過了白其,如今的她,哪怕在靈院一眾黃階弟子中都足以名列前茅。若是能夠再稍作提升的話,當(dāng)杜澤和袁蕊晉升橙階后,她便會成為新一代的黃階弟子領(lǐng)軍人。
但劉心明顯然更是可怕,直接打破了有書面記載的歷史記錄,也不知他得到了多大好處。
劉心明微微一笑,不見歡喜不見愁,道:“提升不小,只是我也說不清楚它相當(dāng)于多久的修行……”
因為劉心明平時的修為提升,有很大一部分是因為處于清凈心之下得到的領(lǐng)悟,所以他自己也不甚清楚這次修為提升相當(dāng)于自己沒有那些悟處下多久的修煉。
也許是五年?也許是六年?他說不清楚。只知道提升很大便是了。
聞言眾人也不再多問,只當(dāng)他是不愿透露。但了解劉心明的塵兮知道,少年確實是難以量化此次的收獲。不過可以明顯感覺到的是,劉心明現(xiàn)在單憑修為底蘊已經(jīng)真正超越了她和洛塵,站上了一個新高度。塵兮為之發(fā)自肺腑的欣慰歡喜。
洛塵神色復(fù)雜,早先她便已隱隱感覺,劉心明的實力應(yīng)該足以折服一切橙階弟子了,哪怕是那兩三個比她還要厲害些的存在,也未必是他的對手。而此時此刻,這一點懸念也已完全落幕,因為連她都看不透劉心明此時的真實實力。
這說明兩人之間的差距已被大大拉開,此時的靈院中斷無可能再有橙階弟子是其對手。洛塵甚至覺得,也許劉心明都能夠與一些實力較弱的導(dǎo)師過招了。
“不過,我倒是隱有所悟,或許這池子所給予的好處大小所倚仗的標(biāo)準(zhǔn),并非是我們身上原本攜帶或具備的東西?!眲⑿拿餮垌铄?,奕奕有神,正色道。
“不是身上原本攜帶、具備的東西?你能說明白點嗎?”墨研好奇道。
劉心明微微頷首,有條不紊地分析道:“常人分析此地仙池之評判標(biāo)準(zhǔn),多會聯(lián)想到一些可觀察之物,也就是我方才所說,身上原本攜帶或具備的東西。比如入池者身上財富之多少、其具備的資質(zhì)、自身的年紀(jì)、身材、修為、出身、閱歷等等,這些都是一般人能想到的、也相對容易觀測的、短時間內(nèi)一般不會改變的東西。”
接著又道:“但是決定古仙池之行所得利益大小的,并非這些易于觀察之物,所以過去的人沒有能察覺出來,只能得出一個隨機受益的結(jié)論……”
他頓了頓,掃視眾人一圈,繼續(xù)道:“而那真正的決定性因素,很可能是我們進入池子后所持的心態(tài),是瞬息萬變,難以觀察的心念……若是我所料不錯的話,對于此池而言,最關(guān)鍵的心態(tài)是誠敬之心!”
劉心明又把他入池時懷揣的心態(tài)簡略地講述一遍。
眾人一聽,覺得似乎有些道理,若真是如此,那確實是難以觀察,心態(tài)這東西看不見摸不著,無怪乎那么久沒有人能通過觀察而得其要領(lǐng),更是沒有什么人能夠如劉心明這般,聯(lián)想到那看似不太可能的心態(tài)之上。
眾人情不自禁地對劉心明升起一絲佩服,能想到這一層,沒有一定智慧是決計做不到的。只不過他們依舊沒有能夠完全肯定劉心明的見解,還想要更深入地求證。
白其摩挲著下巴,若有所思地向墨研問道:“小研,你收獲也很大。當(dāng)時是懷揣著怎樣的心態(tài)入池的?”
墨研捋了捋耳前一縷秀發(fā),微蹙著眉,片刻后美眸閃過一縷精光:“倒也沒有刻意懷揣什么心態(tài),只是因為從小母親便在家里供著一尊古時圣者的雕像,時常對其虔誠地頂禮膜拜。我耳濡目染之下,對于那些圣者、佛菩薩、神仙也就有了一絲崇敬之心。這古仙池傳說是古時一位神仙所遺,所以或許是這層原因,我在此地自然而然地對其升起了敬仰之意。”
白其恍然:“看來真的可能是如劉兄說的那般!”
眾人齊齊點頭,同時又有些羨慕眼紅劉心明、墨研、塵兮的收獲。
“兮兒,那你呢?”劉心明轉(zhuǎn)向塵兮,她的收獲也不小。
塵兮笑靨如花:“兮兒也沒有刻意,想是我性喜清凈,聽聞那些神仙們一個個逍遙自在,清凈無為。一直都很仰慕他們,向往他們那種生活。也許是這個原因,碰巧得了益。”
劉心明眸中精光熠熠,沉聲道:“這猜測八九不離十了!不如我們在此地留下筆跡,說明今日的發(fā)現(xiàn),讓來到此地的后人得以收獲更多利益。如何?”
眾人聞言微愣,沒想到劉心明會想做這對自己沒好處的事情。在他們看來,這是利人不利己之事。但塵兮不這么認(rèn)為,她覺得利人就是利己,不說別的,單是這慈悲之心便足以帶給自身難言的安樂。對此她深有體會。
于是塵兮螓首微點:“可以,不過來的人見到我們的講述,大多會去刻意為之,那樣會為許多人帶去一定好處不假。但恐怕很少有人能發(fā)自肺腑地生起恭敬之心?!?p> 劉心明微微一笑:“不妨,善用心的人,有沒有見到我們留下的字跡都會一如既往的善用心!何況那樣的人很少見,大部分人還是需要這番引導(dǎo)以獲益的。”
說罷青龍劍出鞘,動用靈氣在雪地上龍飛鳳舞地刻下幾個深深的蒼勁大字:“誠敬入池!必得大益!”
地面上青光閃爍片刻,而后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冰雪莫能侵。除非是大高手親自動手磨滅,否則千百年后,那字跡依然還會清晰可見。
但顯然沒有什么人會這般吃飽了撐著沒事干。就算真有,也會有人提前發(fā)現(xiàn)字跡,將消息傳出了。
“嘿!以后這兒可就熱鬧嘍!”綿竹雙手背在腦后,惋惜地嘆息一聲。若是他們早點發(fā)現(xiàn)這個奧秘,現(xiàn)在得到的好處肯定會多一些。雖然肯定不如劉心明那般由心而發(fā)的收獲大,但是卻也會比原來大上不少。
他的話也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認(rèn)可,這古仙池曾經(jīng)因為入池人的平均收獲并不大,所以并不具備太大的吸引力,如今當(dāng)世人知曉了從中獲益的奧秘之后,也許不久后,這里便會變得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寥寥八字寫下,能利萬人不只。
幾年后,說不定此地便將成為一處聞名海內(nèi)外的洞天福地。
劉心明寫完字后,便自揮袖離開,不留身份姓名。眾人復(fù)至方才與五妖獸戰(zhàn)斗的所在,化開了黑獅與白貓身上的冰晶,令它們恢復(fù)原狀,而后根據(jù)指南盤所示以及地圖標(biāo)識,繼續(xù)前往下一處目標(biāo)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