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匆匆而過,景煒在紫然的指示下避開公路,一頭扎進(jìn)了一片荒蕪的樹林,張牙舞爪的樹枝在車身上剌處道道劃痕,尖銳的摩擦聲驚動了周圍眾多潛伏的野獸。
車身一停下,一道紫色雷霆便在外殼上蔓延開來,狂暴之意嚇退了黑暗中摸近的野獸。
紫然披上斗篷,遮住傷痕累累的身體,銀瞳淡淡地掃了一眼周圍微微蠕動的黑暗,然后一腳踹開車門,站在外面望向虎臥城的方向。
景煒也是慢吞吞地下了車,游蕩的寒風(fēng)吹拂著他的銀色絲發(fā),在月夜中猶如一團(tuán)跳動的銀色火焰。
“在這休息一下吧,天亮再出發(fā)!”
紫然臉上帶著淡淡的憂傷,如此靜默了良久,方輕微嘆氣道,然后揮動斬魄,切了一些干燥的樹枝生了堆火,橘黃色的火光頓時點亮了那一方天地。
景煒看著默不作聲的紫然,即便隔著一個火堆,仍能感受到后者身上的冰冷之氣,猶豫了片刻后,終是疑問道:
“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紫然微抬眼簾,凝視景煒許久,眼中似有點點微光,隨即漠然道:
“我一個好友死了。當(dāng)初我能從家族里逃出來,就是她為我提供各方面的情報。沒想到那幫混蛋連她都不肯放過!”
景煒往火堆中添了些柴,然后小心翼翼地說:
“你好像很厭惡你的家族........”
“不是厭惡,而是憎恨!”
紫然擦拭了下眼角,貝齒輕輕咬著,冷冰冰道:
“生在世家的女人都是不幸的,如果沒有絕對的實力,最終的結(jié)果只會是大佬們的玩物。而最可悲的是,每個人都認(rèn)為這是理所當(dāng)然,包括衣食父母?!?p> 景煒聞言有些震驚,心中有些悲憫之情,輕聲道:
“所以你逃出來了?”
“呵,怎么能算逃出來!這操蛋的世界始終是男人們的天下,除非我強到?jīng)]人敢惹我,否則我不見得會善終?!?p> 景煒若有所思道:
“如果有人能保護(hù)你呢?”
“誰啊,你嗎?哈哈,別傻了弟弟!”
紫然慘然一笑,戲謔道:
“你連我都打不過,拿什么保護(hù)我?再者,這操蛋的世界上哪還有愛情,你確定不是想霸占我的身體?呵呵!”
景煒嘟著嘴想了想,然后認(rèn)真道:
“愛情嗎,還是有的.......”
“比如呢?”
紫然繼續(xù)道:
“你這話若是放在舊社會,我也許會相信,但是現(xiàn)在就算了吧。底層人類骯臟不堪,上層人類人面獸心,愛情從何而來?”
話罷,紫然似是自嘲一聲,然后撐起斬魄,淡漠地看了景煒一眼,緩道;
“還是那句話,你若是想上我,我隨時恭候。但要是談愛情,還是勸你省省吧,老娘現(xiàn)在最看不起的就是愛情!”
“有人傷害了你!”
紫然轉(zhuǎn)身沒走幾步,景煒稚嫩的聲音就傳入她的耳中,不再是以前疑問的語氣,堅定得仿佛親眼所見,令人不敢相信能從他嘴里說出來。
紫然身形怔了怔,旋即苦澀地笑了笑,眼中的寒冰卻愈發(fā)堅硬,頭也不回地跳上車頂盤膝而坐,又開始了枯燥漫長的運功療傷。
景煒眼神清明了片刻,旋即又是回歸了茫然無知,看著眼前妖嬈起舞的火焰,棱角分明的小臉被渲染成了橘黃色,比以往多了一絲成熟意味........
兩個小時之后,夜幕逐漸消散,東方投來絲絲曙光,整個樹林中呈現(xiàn)異樣的淡藍(lán)色彩。
簡單睡了一覺的景煒緩緩醒來,帽檐上占了些許露水,少許滴在臉上,清涼之意使其精神清明一些,然后起身清理了一下面前的灰燼。
“前面一百多公里是云城,我們?nèi)プ鲆幌卵a給,遺失之地里的東西可貴得要死!”
紫然從系統(tǒng)中兌換了一張地圖,在上面做了幾道標(biāo)記,稍加思索后勾勒了一條較為彎曲的路線。
景煒穿戴好裝備,隨意問道:
“虎臥城的人還會追來嗎?”
“應(yīng)該不會了,城主既然沒有親自來捉我,就說明他很可能已經(jīng)遭遇不測,估計手下們正忙著爭奪城主之位。”
紫然回想起昨晚楊沁那高深莫測的微笑,心中就浮起了一絲寒意,她當(dāng)時也就是隨口一說,沒想到楊沁真的瘋狂到去刺殺杜力,而且現(xiàn)在看來,估計已經(jīng)得手了。
紫然冷哼一聲,旋即收起地圖,看了看霧蒙蒙的四周,淡然道:
“走吧,我來開車!”
景煒點點頭,漆黑的雙瞳轉(zhuǎn)過紫然身后的一片叢林,剛想翻進(jìn)車時,腦海中狠狠炸響一聲,心跳都慢了半拍,視野角落中那一點微微流動的熒光令他驀然吃驚。
“身后!”
景煒尖叫一聲,猛地扯過紫然的身體按在地下,在他剛剛趴在紫然身上之時,一顆細(xì)長的銀色子彈擦著他的后背呼嘯而過,噌的一聲沒入身邊的一顆大樹之中。
紫然眼神微寒,神識中蕩起一道熟悉的氣息波動,當(dāng)即拉過戰(zhàn)魄,從地上騰躍而起。
而在這之前,景煒已然反應(yīng)過來,第一時間掏出高斯手槍,朝著目標(biāo)連點數(shù)槍,幾道藍(lán)色光影先后沒入遠(yuǎn)處那繁茂的樹葉之中。
“那是狙擊手,你暫且躲避!”
景煒在空中開出數(shù)槍,落地便是越野車后,剛想抱起反器材狙擊步槍反擊,卻看見紫然就安靜地站在那里,絲毫沒有躲避的意思。
紫然望著遠(yuǎn)方那蔥郁的樹林,斬魄幾經(jīng)抬起,生滅紫雷在體內(nèi)運轉(zhuǎn)到極致,依舊無法消散心頭的死亡危機,只得苦澀一笑。
而不明所以的景煒只能干著急,清秀的小臉上逐漸冷峻,然后架起狙擊槍,一步一步走到紫然身邊,槍口始終鎖定著遠(yuǎn)處那一點光亮。
“你怎么了?”
景煒眉心處傳來微弱的刺痛感,食指當(dāng)即將扳機扣到一半,只需再輕微扣動一下便可射出一發(fā)子彈。
紫然瞥了他一眼,旋即淡然道:
“有人找我赴約了,你最好不要招惹她?!?p> “她剛才想殺了你!”
景煒臉上浮起些許慍色,紫然的話令他本來就氣憤的心情更加糟糕。
“她不會殺我,至少在完成約定前,我是安全的。把槍放下吧,剛才僅僅是試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