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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丹倫的黎明

第八十二章 屠魔峽谷

洛丹倫的黎明 咸魚不在 3180 2020-07-10 23:01:30

  真正的榮譽,究竟是什么?

  如果是在十年前,問格羅瑪什這個問題,他一定會不屑一顧,因為對于一個真正的戰(zhàn)士來說,他不會把時間放在無聊的辯論上。

  所以,即便人類城市的煙火再絢麗,再繁華,也始終壓不過格羅瑪什內(nèi)心對征服、對戰(zhàn)斗的渴望,因為戰(zhàn)歌的酋長,始終是用行動追求榮譽。

  對格羅瑪什來說,他生命的意義,就是為部落,為戰(zhàn)歌氏族殺戮,碾碎一切部落的敵人。

  但是,在部落敗于聯(lián)盟的大軍面前,大酋長被聯(lián)盟的士兵生擒,一部分氏族的酋長落荒而逃,穿過他們來到這個世界的大門,灰溜溜地躲回他們原本的家園的時候,格羅瑪什一時間陷入了迷茫。

  他們究竟在長達數(shù)年的戰(zhàn)爭和征伐當(dāng)中得到了什么?人類的王國被他們毀滅,但不過數(shù)年,一座嶄新的城市又屹立在原本的廢墟之上,部落的勇武到頭來只是給自己和人類的歷史上添下一筆血債罷了。

  部落,什么也沒得到,反而比在德拉諾時,失去了更多。

  那一段時間里,格羅瑪什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找一支人類的軍團,和他們在正面戰(zhàn)場上決戰(zhàn),最終“榮耀”的死去。

  然而,戰(zhàn)歌氏族幸存的族人們眼里的不甘,和對生的渴望,讓格羅瑪什放棄了決一死戰(zhàn)的想法,他帶著自己的族人在提瑞斯法的山林里東躲西藏,過著飽一頓饑一頓的日子。

  就這樣足足捱了好幾年,戰(zhàn)歌氏族越來越虛弱,而人類的軍團、城堡和王國卻越來越繁榮,以往能隨便搶劫的小鎮(zhèn),到后來都變成了格羅瑪什不敢碰的硬釘子。

  常年的亡命奔波讓格羅瑪什的內(nèi)心疲憊不堪,再加上魔血力量消散后的后遺癥,他已經(jīng)開始懷疑自己是否還有那個力量,帶領(lǐng)戰(zhàn)歌氏族從絕境中走出去。

  令人欣喜的是,在命運堵住你前行的道路時,往往又會給你一個新的選擇。

  奧格瑞姆的“死訊”,格羅瑪什也在不久之后的一天收到了消息——那畢竟是人類四處張貼和宣發(fā)的紙張上印著的東西。

  不過,這個消息讓格羅瑪什幾乎已經(jīng)是一潭死水的心情并未有太多起伏,反而有一種“果然會這樣”的感覺。

  沒辦法,戰(zhàn)歌氏族游走在人類文明的邊緣,也是眼睜睜地看著人類文明愈加壯大,甚至比戰(zhàn)爭之前還要繁榮富裕,這一度讓格羅瑪什懷疑人生。

  而且,奧格瑞姆本來就是個階下囚,雖然他逃掉了,但死亡才是洗刷掉他身上污點的最好辦法,所以格羅瑪什倒覺得奧格瑞姆死的挺理所當(dāng)然的。

  只是那個時候的格羅瑪什還不知道,什么叫做“為了部落”,他只是一心一意地想要恢復(fù)自己的“榮耀”,以及不讓戰(zhàn)歌氏族的同胞白白送死而已。

  所以當(dāng)他第一次遇見薩爾的時候,并不理解為什么奧格瑞姆會把部落的未來,交到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子手上,他不喜歡薩爾,因為薩爾和奧格瑞姆一樣,像人類而多過像一個獸人。

  可是,今天,格羅瑪什明白了,為什么奧格瑞姆口口聲聲把“部落”掛在嘴邊,他明白了,為什么薩爾的眼里不總是充滿戰(zhàn)意和狂躁,他明白了,到底什么才是真正充滿榮譽的死去。

  在獸人眼中,他是驍勇善戰(zhàn)的勇士,而在敵人眼中,他是殘忍無情的劊子手,但這些標(biāo)簽和名號,在格羅瑪什的血吼最后一次在天空中咆哮的時候,全部都歸于虛無。

  格羅瑪什,倒下了,倒在了自己一生中面對過的最強的、最不可能戰(zhàn)勝的敵人面前,但是,在倒下之前,他已經(jīng)親手了結(jié)了由自己的欲望和魯莽而誕生的罪惡。

  獸人的詛咒在深淵領(lǐng)主龐大的身軀癱軟在地,墮落的膿血汩汩流出的時候,煙消云散了,而隨之正在消逝的,還有格羅瑪什如風(fēng)中殘燭般的生命。

  薩爾艱難地刨開碎石,從里面爬了出來,并倒拖著毀滅之錘,一瘸一拐地朝著仰倒在地面上,生命氣息微弱的格羅瑪什走去。

  他沒能幫上太多忙,薩滿法術(shù)在這片被邪能污染的區(qū)域里根本沒法發(fā)揮出太大的效果,瑪諾洛斯的扭曲魔法,幾乎是頃刻之間,就將薩爾的力量瓦解。

  輕易地擊潰了薩爾的法術(shù)之后,瑪諾洛斯粗壯的尾巴狠狠地抽在了薩爾的身上,讓年輕的大酋長仿佛像是個皮球一樣嵌進了山壁當(dāng)中。

  而當(dāng)薩爾從石堆里爬出來時,瑪諾洛斯已經(jīng)倒下,但他敬重的朋友、長者、勇士,此時也奄奄一息。

  “格羅瑪什!”

  薩爾跌跌撞撞地跪在格羅瑪什的身邊,他丟開毀滅之錘,試圖召喚來水元素的幫助,但是這里已經(jīng)被惡魔污染,他根本感受不到純凈元素的存在。

  “薩爾……”格羅瑪什的胸腔微弱的起伏著,他的話語聲不復(fù)往日的雄厚,已然變得比薩爾見過的任何老者都要虛弱和衰朽,“我……沒有辜負部落……”

  “你,你做的很好,格羅瑪什,堅持住,我們的人馬上就能突圍了!”薩爾的手在臉上一抹,“聽好了!別閉上眼,你可是部落最強的戰(zhàn)士!”

  “咳咳……”格羅瑪什勉強地勾起嘴角,“別管我了……他們還需要你,讓我在這里躺一會兒吧……就一會兒……”

  “詛咒……已經(jīng)終結(jié)了,我現(xiàn)在……想……躺……”

  格羅瑪什的話語聲戛然而止,薩爾的拳頭也瞬間攥緊——格羅瑪什的生命已經(jīng)沉寂。

  薩爾緊咬著牙,似乎有著滿腔的怒火和不甘在沸騰,可當(dāng)他看見瑪諾洛斯的尸身時,這些情緒卻又像潮水一樣退去,僅僅化作了一聲嘆息在峽谷中回蕩。

  “愿先祖護佑你的靈魂?!?p>  大酋長的聲音變得低沉而感傷,在奧格瑞姆之后,他又少了一名朋友和長輩,而部落也失去了一名偉大的斗士。

  這場戰(zhàn)役,他們殺死了敵人的指揮官,挫敗了惡魔的軍團,但獸人們也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我向你保證,這一切都是值得的?!?p>  薩爾站起身,右拳往胸口上一錘,他看了眼瑪諾洛斯的尸體,重新握起毀滅之錘,既然格羅瑪什說他想要再躺一會兒,那就讓他解決剩下的惡魔后,再來接格羅瑪什回家。

  峽谷的入口,部落的勇士們還在迎擊惡魔們瘋狂的沖擊,為他和格羅瑪什爭取時間,現(xiàn)在,他要帶著格羅瑪什的意志,共同結(jié)束這場戰(zhàn)斗。

  ……

  失去了主心骨的惡魔們,雖然瘋狂,卻難以真正突破獸人們用身軀組成的防線,他們的尸體幾乎累起了一座血肉高墻,然而,獸人們付出的代價也十分慘重。

  堅守著峽谷幾個入口的隊伍幾乎傷亡殆盡,最慘的甚至只剩下了一人在堅守,當(dāng)薩爾帶著支援趕到時,這名獸人戰(zhàn)士拄著自己的戰(zhàn)斧,半跪在惡魔和同胞的堆成的尸山之上,他渾身帶傷,呼吸沉重。

  他的身體因為疲憊而佝僂起來,但依然散發(fā)著巍峨山峰般的氣勢。

  殘暴的惡魔在這位獸人的面前也步履躊躇,不知道是沖鋒,還是后退,最終被薩爾和其它憤怒的獸人圍剿一空。

  走到獸人戰(zhàn)士身邊,薩爾才看清了他被血污掩蓋的面容,“布洛克斯,我們來晚了?!?p>  布洛克斯咧了咧嘴,他這一笑卻又牽扯到了臉上的傷口,讓笑容變得格外的怪異。他想要站起來迎接薩爾,卻發(fā)現(xiàn)雙腿早就脫力,要不是撐著戰(zhàn)斧,可能直接就倒在了地上。

  只不過,這位幸存的獸人老兵的目光中卻帶著黯然,薩爾看到那熟悉的神色后,自己內(nèi)心也是一顫——他當(dāng)然懂布洛克斯的心情,他剛剛經(jīng)歷了同樣的事情。

  打掃戰(zhàn)場的同時,薩爾準(zhǔn)備帶一隊人再次進入和瑪諾洛斯戰(zhàn)斗的峽谷,可就在他們快要進入峽谷的時候,天空中卻劃過一道墨綠色的流星,薩爾神經(jīng)一顫,連忙帶著人躲到安全的地方避難。

  就在薩爾發(fā)出指令后的不久,那道墨綠色的流星就和峽谷一側(cè)的山壁來了一次親密接觸,半側(cè)的石壁在沖擊下迅速垮塌,滾滾的落石如雨點一般砸下,很快就將狹窄的道路填滿。

  等到地震一樣的響動消失后,薩爾急忙走到落石面前,眼前這些落石形成了數(shù)十米長的路障,幾乎填滿了半個峽谷,原本的通路儼然已是一面山壁!

  這里的元素之力還極為混亂,薩爾根本沒法借助元素的力量移開這些石頭,貿(mào)然調(diào)動元素只會讓情況變的更糟。

  “該死!”

  薩爾一拳錘在巨石之上,拳頭甚至都印進了巖石當(dāng)中,但想要撼動這天塹一樣的屏障卻是毫無可能,這樣的情況,哪怕是以最快的速度調(diào)集人手,沒有幾周的時間,也不要想開出一條道路。

  峽谷的四周是陡峭的山壁,除了這條小路,幾乎不可能再進入峽谷的最深處,也就是說,薩爾在短時間內(nèi)沒法再尋回格羅瑪什的遺體了。

  這樣的結(jié)果,讓薩爾十分懊惱,那個不知道從什么地方墜落下來的地獄火,讓格羅瑪什享有最后的榮譽的機會也沒了,不過地獄火很顯然也被掩埋在了這一堆落石之下,變成了山脈的一部分。

  最終,試了多種辦法,依然沒找到進入峽谷辦法的薩爾,找來了幾塊石頭,在被堵塞的道路前壘了起來,刻上了字。

  “屠魔峽谷

  部落的英雄,格羅瑪什·地獄咆哮的安眠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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