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抬頭看著天,天的盡頭泛著朵朵紅云,一絲一縷的向著四周漫延,太陽垂落在地角,再稍稍就要告別此間世界。
少年雙眼瞇著,靜靜的看著這一天中,僅有的寸光,臉上露出放松而舒坦的神色,僵在臉上的嘴角,有意無意的向上揚了揚,少年的臉上雖然被灰塵所染臟,但若是細細看,定會發(fā)現,雖是十二三的少年郎,但已可窺見幾分攝人心魄的英氣,好像不應是一少年郎所有的。但這英朗的容貌加上似有若無的笑意,不管是那個心懷春意的女子,都會忍不住盯著多看。
太陽的余暉漸漸灑落最后一滴,少年瞇著的眼睛,緩緩睜大,仰著的頭,從看余暉的角度,緩緩落在左腳上,他稍稍一用力,左腳下,就出發(fā)一陣陣哭喊聲。
“小爺饒命!小爺饒命啊!家中老父母親皆在,還有…”灰白色軍甲中傳來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
少年默無表情,也無言語,抬手將刀架在他的頸脖處,從左至右一刀切下,鮮血如同剛挖開的泉水,“呲”的向斜上方噴涌而出,好似一朵血花,綻放在半空中,星星散散打到已滿衣血污的少年身上。少年右手一顫刀,血珠紛紛灑落下來,碎成千萬點,落入滿地黃土沙粒中。
又從后背跨帶中,拿出一個泛鐵黃色而名字模糊的本子和毛筆,毛筆沾了沾頸部還泛著熱氣的血,翻開幾頁,挑一處空白豎橫中寫到,司國無名兵卒十二人。
撿起兵卒身上的木令牌,拉了挎包,轉身向著黃土沙塵處走去。
少年步到營門前,守門的一粗壯漢子叫到:“呦,小十三回來了,看你今衣服這么臟,收獲這么樣?。俊闭f著,就大大咧咧的湊過來,用那只臉一般粗的胳膊挽住少年的脖頸,臉上喜愛的神情浮表于色。
少年嘻嘻咧嘴一笑,聳拉著腦袋說:“嘻嘻,何叔,不多不少,摘了十二個?!闭f著拍了拍自己背后的跨帶。
“呀!呀!小家伙真厲害!不愧是將軍從小親自教的武藝,年紀最輕的百夫長。這么樣?受傷沒?”老何聽到十三傲人的戰(zhàn)績,又驚又喜。
“沒事,就背上左邊被偷襲了一刀。”
“那還不趕快去曹老頭那看看,木令牌給我,我讓人幫你給到軍務,你快去吧?!?p> “好嘞!麻煩您了”
“對嘞!今天好像有仙門通知,你不是感興趣嗎?問問曹老頭?!崩虾螞_著剛預轉生的十三說。
隨即,十三掏了令牌,就大步往軍營里面走,碰到的巡邏放崗的,都和他打了招呼。
“曹老爺子,麻煩您了。背上一道傷,您看著給上個藥?!笔齽偟杰娽t(yī)營口門,就看到曹軍醫(yī)在門口收繃帶布料。
“小子,來的正是時候,剛到的繃帶給你用上,進來看看?!辈芾蠣斪邮莻€年過半百的爺子,頭上卻無一根白發(fā),就是臉拉的比旁人長許多,常年穿著一身白色素衣,穿的時間長了,又是邊塞地區(qū),慢慢由白衣變成了淺黃色,老頭也不在意,反倒喜歡的很。
十三進到里屋,把盔甲、頭盔脫了,解了里面的衣服,露出一整張滿是刀疤傷痕的背,十二三的少年,一個背上的傷痕,竟然比很多百戰(zhàn)老兵的還多,有些一寸,有些一指,最長的從右上背拉到尾巴骨。那一道道宛如蜈蚣的肆虐吞食的后背,誰看了都會心底打冷。
“嘿,小子,你這背就快能給你紋個千蟲蔽日圖了!哈哈哈哈哈?!?p> “哈哈哈哈哈哈,是呢。老爺子。不過現在能傷我的真是不多了。今天那個還是裝死人偷襲我的呢?!?p> “你小子就是這點好,豪橫!今砍你一刀的這家伙也是個用刀老手,一刀就叫你皮開肉綻,皮口外翻,再多下去三分,你這只手就廢了。我用入紙針給你縫上,你忍著點?!彪S即,燙紅的入紙針帶著絲絲細煙,游走在十三的皮膚裂口處。
“額,曹爺子,今天是不是有仙門傳訊呀。傳到營中了?您知道是啥事嗎?”十三屏息凝神,邊忍著穿肌之痛,邊用神秘的語氣問。
“是有聽說仙門來訊,聽講消息是從京都傳來的,如果不錯,應是五年一次的仙門選拔,從皇宮,世家,軍部,民間挑選不超過十八歲,最具資質的進入仙門。”老爺子瞇著眼邊說,手上功夫不停,細針在他手中宛若游龍,穿插在皮膚之間,幾句話的功夫,已經縫上了一半。
“這次機會,你倒可以試上一試,不過競爭激烈,但凡參加選拔的,只有兩種結局,一種是一飛沖天,另一種,好些是缺胳膊短腿,差的就喪命在那里。你可要仔細想清楚。”
“怕什么?自古一將功成萬骨枯,茹毛飲血的生活自我小就是如此,只不過多經歷一場,而在這一輩子,終將有一天,也會變成黃土上的枯骨?!笔⑽⒉[眼,話語間透著絲絲涼意的說。
“從將軍把三四歲的你抱回來,你就是我們看著長大的,你自小就意志堅定,極有主張,雖然對人待事都謙卑恭敬,但骨子里傲氣十足,很多事,你自己已有決斷,不用我多言?!?p> 老爺子,說完,手上針線也是最后一下,扯斷絲線,就開始包扎傷口。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奔忙的腳步聲,隨后進來一兵卒。
“十三,將軍傳你。速去?!鄙泶鹾诳椎氖勘鴮χ肷沓嗦愕氖f到。
“好,馬上就到?!笔┢鹨路?,給曹爺子道了聲謝,就急忙出門了。
曹爺子,豎在原地,靜靜的看著十三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