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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臨天下之劉宋風(fēng)云

第三十一章 流民營1

君臨天下之劉宋風(fēng)云 水清深 2250 2020-04-24 22:52:32

  流民營立著一面大旗,寫著大大的“劉”字,遠(yuǎn)遠(yuǎn)的就能看清楚。

  桓道芝迎著那面旗子,騎馬徐行,來流民營查問糧草的事。遠(yuǎn)遠(yuǎn)的就看到流民營一片縞素,十分驚訝。全營戴孝,難道是主官劉裕出了事?

  她一揮馬鞭,打馬跑了過來。她身后帶的幾個隨從忙驅(qū)馬趕上。

  到了營門口,桓道芝問守門的兩個士兵,“我奉劉將軍之命來此公干,你家參軍何在?”

  士兵們聽她自報(bào)身份,便向她行禮。“是,劉長官在內(nèi)準(zhǔn)備祭禮,屬下這就去通報(bào)。”

  桓道芝聽說劉裕沒事,才放了心,又奇怪地問:“是誰去世了?”

  其中一個士兵說:“是為我們營中陣亡的弟兄招魂安葬。長官稍等,屬下這就去通報(bào)?!闭f完便叮囑另一個守門兵好好站崗,自己進(jìn)去通報(bào)。

  桓道芝身后的一個隨從笑了,說道:“這流民營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還有這一出呢。有意思,我當(dāng)兵這么多年,還沒見過給當(dāng)兵的祭奠的。”

  另一個隨從笑道,“收買人心嘛?!?p>  桓道芝說道:“你們懂什么!不要胡說?!?p>  隨從們不敢說話了。

  過了會兒,沒見劉裕,卻見諸葛長民跑出來迎接。他遠(yuǎn)遠(yuǎn)地就向桓道芝拱手,走到馬前,又深深行了一禮:“長官恕罪!長官恕罪!劉參軍此刻正在祭祀,不便出迎,特派小人前來迎接。請將軍進(jìn)營?!?p>  桓道芝問:“你是何人?”

  諸葛長民怕自己這個平民唐突了來客,顯得劉裕怠慢,就臨時給自己封了個職務(wù),說:“小人諸葛長民,是這流民營的總管?!逼鋵?shí),凡事是孟昶管的多,他是副手。這幾天孟昶回家探親,他便暫代幾天。

  桓道芝點(diǎn)頭說道:“前面帶路吧?!?p>  諸葛長民恭敬地牽起桓道芝的馬韁繩,拉著她的馬,慢慢地往營內(nèi)走?;傅乐サ碾S從打馬跟著。

  桓道芝見營中一排排新蓋的屋舍,井然有序,一隊(duì)士兵服飾鮮明,來往巡邏,表情肅穆。往營外遠(yuǎn)望,那一片荒田已經(jīng)土地平曠,阡陌交通,田野中冒出了綠油油的禾苗。

  又聽到有哭聲傳來,諸葛長民說:“長官恕罪。這是陣亡士卒的家眷們在哭他們的親人?!?p>  桓道芝聽到哭聲,不免也有了些憐憫,“‘鎧甲生蟣虱,萬姓以死亡?!@也是無可奈何的。”

  諸葛長民說:“是。”

  祭臺設(shè)在流民營外的一片田地。這里埋葬了許多流民亡者,已經(jīng)成了一片墓地。

  一排五十多具棺槨停放在墓地上,旁都已經(jīng)挖好了墓坑。

  陣亡士卒的家眷們有幾十人,有老有幼,都穿著孝服,撫著各自親人的棺槨痛哭不止。還有一些亡人的遺體沒能被帶回來,家眷們只能捧著他們的衣服,在屬于他們的墓坑前痛哭。

  全軍整肅列隊(duì),站在祭臺后面,默默地看著家眷們痛哭,有些兵紅了眼眶,有些兵望著死去親友的墓坑,也默默地流淚。

  劉裕登上祭臺,底下的哭聲漸漸小了。

  劉裕燃起了四炷香,高舉過頭頂,向天地深深鞠躬四拜,頌道: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遠(yuǎn)。

  帶長劍兮挾秦弓,首身離兮心不懲。

  誠既勇兮又以武,終剛強(qiáng)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靈,子魂魄兮為鬼雄。”

  說完,他又深深一拜,把香插到香爐中,端起了案上的一碗酒。

  這時,梁貴已帶人給全軍分了酒,全軍士兵們也每人端了一碗酒。

  劉裕端著酒,高舉過頭,對著空中大聲說:“弟兄們,蒼天不仁,你們戰(zhàn)死沙場,馬革裹尸。你們的父母,我替你們養(yǎng)老送終,你們的子女,我來養(yǎng)大成人。喝了這碗酒,就早登極樂吧?!?p>  他說完,把酒往地上一倒。

  全軍士兵也把酒齊刷刷往地上一倒。

  梁貴大聲下令:“下葬!”

  那些棺槨被緩緩抬起,送入墓坑,家眷們哭聲又大了起來。一時間,幾十個士兵鏟子齊動,鏟土入坑,棺槨很快就被掩埋了。

  墓地上立起了一座座新墳。

  梁貴又命人給全軍添酒。

  劉裕于是又端起了一碗酒,轉(zhuǎn)身面向列隊(duì)的士兵們,“弟兄們,逝者已矣,活著的人還得繼續(xù)。咱們既然當(dāng)兵,就要上陣打仗。不論何種境地,我愿與弟兄們同生共死,絕不相棄!天地為證!”

  劉裕把酒一飲而盡,“有違此誓,有如此碗!”說完,便把手中的碗摔個粉碎。劉裕望著他這些士兵,目光中的堅(jiān)毅,感染著這些士兵。

  第一百夫長王鎮(zhèn)惡把手臂一揮:“我等誓死追隨劉長官,絕不背叛!”

  全軍情緒高漲起來,群情激昂地高喊:“誓死追隨劉長官,絕不背叛!”然后人人都把酒喝了,摔碎酒碗。

  桓道芝在不遠(yuǎn)處目睹全程,她遙望祭臺,對臺上的劉裕又仔細(xì)地打量了一番。而她的隨從們再說不出嘲笑的話,長久無語。

  祭禮結(jié)束,諸葛長民派人去向劉裕通報(bào)桓道芝來了。

  劉裕聽了,便命全軍帶回,然后從臺上走下來,來見桓道芝,到了她面前,略一拱手,“劉某有失遠(yuǎn)迎,桓公子恕罪。”

  桓道芝還禮:“不敢當(dāng)?!?p>  “桓公子此來,是為了查問糧草之事吧。所有物證,都在糧倉收著,咱們可一起去看?!?p>  “有勞參軍帶路?!?p>  劉裕和諸葛長民便帶桓道芝等人去了糧倉。只見糧倉一分為二,左邊這間仍然鎖著門,右邊這間已經(jīng)有人開了門,在等候他們到來。

  長民陪同桓道芝進(jìn)了右邊房間細(xì)看,只見地上堆著數(shù)十個米袋。袋子上都有或多或少的血跡,都印著“北府軍”字樣。再看米袋有的還是滿的,有的半滿,打開細(xì)查,幾乎全是麥麩,偶爾摻雜著一些生米。

  諸葛長民又出示了當(dāng)時與糧官交割時簽的書契,懊悔地說:“當(dāng)時在戰(zhàn)場上,誰有空仔細(xì)查,早知道他這樣坑我們,我就該一袋一袋查清楚?!?p>  桓道芝從房間內(nèi)走出來,指著左邊那間問道:“劉參軍,那間房子里是什么?可能讓我看一看?”

  劉裕說:“是營中一些雜物,沒有什么可看的?!?p>  桓道芝凝視他片刻,笑道:“不妨事,我愿意看一看。”

  劉裕見她好像有所誤會,便命長民開門,對她笑道:“公子盡管去看。”

  諸葛長民開了門,桓道芝進(jìn)去看了一番,并無異樣便出來了。

  劉裕請桓道芝到議事廳休息,桓道芝想了想,說:“我想在營中各處走走,不知可否?”

  “當(dāng)然可以,公子在我營中可以隨意查看,劉某為避嫌疑,就不奉陪了。”劉裕說著便拱手告辭。

  “參軍請便?!被傅乐ミ€禮。

  劉裕與桓道芝告別,要回議事廳去。路上,有一個小兵來稟告,有一個教書先生自稱劉穆之,求見劉裕,現(xiàn)在在營外的田間等著。

  劉裕聽說,趕忙去拜見。劉穆之是王謐先生的好友,原來是司馬休之的主簿,自從司馬休之離開京口,他便也解職歸田。劉裕自忖與劉穆之并無深交,不知他今日為何來。

  到了田間,只見劉穆之正在壟上徘徊。他穿著一身布衣,身邊跟著兩個小童,地上是幾件行囊。

  這片田地廣袤無垠,除了那方墓地,其他田畝上已經(jīng)長出新苗,有不少人三三兩兩,在辛勤勞作。

  劉裕遠(yuǎn)遠(yuǎn)地就向劉穆之拱手行禮,“穆之先生,好久不見了,您這一向可好?晚輩未曾遠(yuǎn)迎,實(shí)在失禮?!?p>  劉穆之笑道:“參軍有禮?!?p>  劉裕忙說:“不敢不敢,您還是叫我名字吧。您怎么想起到我這里來了,不知道有什么指教?”

  “談不上。我解職之后,去江州尋一位朋友,游歷了一番,今天才剛剛回來,路過這里便來看你。聽說昨日,你去太守府大鬧了一場?”

  劉裕這便明白了,他是聽說了這事特地來的?!皼]錯。您都聽說了。”

  劉穆之嘆了口氣,“既在人籬下,為何不韜光養(yǎng)晦?”

  劉裕見他問,便坦誠相告,并不遮掩:“我與何家的過節(jié),是解不開的死結(jié),遲早要發(fā)作,不如我先發(fā)制人。”

  “那你可有退路?”

  “與王廞這一仗我們打得漂亮,劉將軍還得用我一陣?,F(xiàn)在我確實(shí)缺糧草,除了北府軍的定額供應(yīng),我也在另想辦法籌措,只盼熬到秋天,這田地有了收成,便不用再仰人鼻息。以后的事,走一步看一步?!?p>  劉穆之笑了,“原來參軍有這樣的心胸,倒是我多慮了。不過凡事預(yù)則立,不預(yù)則廢。還是要提前打算,等事到臨頭,再謀劃對策,那可就晚了。”

  聽著他的話,劉裕不住地點(diǎn)頭。

  “參軍,你看,田里的禾苗長得稀疏,這是因?yàn)檫@片荒田是第一年耕種,田壟、水渠都修得潦草,還需加派人手慢慢調(diào)理,調(diào)理好,今年才能有收成。你軍務(wù)繁忙,需要一個人替你勸課農(nóng)桑,管理軍戶,將來轉(zhuǎn)運(yùn)糧草。老夫從江州這一趟回來,腿腳都乏了,不想再出遠(yuǎn)門,愿跟你討這個差事,不知你可愿意用我嗎?”

  劉裕當(dāng)然愿意。他心里大喜,忙拱手說:“早就聽王先生說先生大才,多少公侯將帥請您還請不到。您若肯來助我,我求之不得。只是,怕委屈了您呀。”

  劉穆之笑道:“老夫閑云野鶴,功名之事從不在意。只是亂世將至,非命世之才,不可以平息。我素日知道你的為人,你年輕有為,心懷仁義,再有人馬軍資,用不了多久,就能威震一方,進(jìn)而保國安民,老夫不但愿效綿力,還要替天下蒼生先謝謝你哩?!?p>  劉裕笑了,“先生太看得起在下了。您說的這些,現(xiàn)在我力不能及。如果將來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如您所愿?!彼f著,把目光投向了北邊,忽然想起了司馬休之在望江亭與他分別之時說的那番話。

  劉穆之好像明白他的心思,也看向北方?!皶心且惶斓?。到時候,老夫要跟在參軍的馬后,坐著一輛小車,先去建康,再去長安和洛陽,江南江北游歷一番,哈哈哈,那時人生至境,夫復(fù)何求?”

  劉裕沒有想到,穆之先生竟有如此胸襟,覺得好生佩服。他恭敬地將劉穆之請到議事廳內(nèi)詳談良久,談的十分投機(jī)。劉裕大喜,對劉穆之執(zhí)弟子禮,將他當(dāng)成自己的老師。

  劉裕正要命人設(shè)宴,召百夫長們來拜見穆之先生,忽然有人來報(bào),營中百姓們鬧了起來起來,要圍攻桓道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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