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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人如星君如月

第四十三章

伊人如星君如月 北矜 2947 2020-04-21 12:05:00

  朝著一側(cè)站著的三公九卿看過去,像是在找什么人,看了許久,直到對上錢佩那寒涼目光,程黎才又向帝王拱手,道,“兇手乃是前武狀元現(xiàn)都衛(wèi)副統(tǒng)領(lǐng)高斌?!?p>  眾人又是一陣議論紛紛,向錢佩投去的目光自然不在少數(shù),朝中人人皆知前武狀元高斌乃是太尉錢佩的外甥。難怪前些日子,在圣上面前他竟是同司馬炎站到了一處,還提出了所謂“證詞”,原來是在袒護自己的外甥。

  原本一直沉默的錢佩,終于是站不住了,大聲呵斥,“大膽刁民,圣駕面前也敢撒謊,竟然敢污蔑都衛(wèi)副統(tǒng)領(lǐng)?!?p>  “草民沒有撒謊?!背汤韫虻墓P直,“草民程家原是清云館的東家,后來家父被賭坊欺詐拿了館子抵債,那是草民祖上所留基業(yè),那日草民籌了銀兩原本是要去找清云館的掌柜贖回,掌柜的卻一直推辭說東家不在,讓草民改日再來,草民只好無功而返,路遇朝德街的時候無意看見了地上昏睡的劉公子,草民叫了他幾聲他并未醒來,草民便想將他帶回去,路過轉(zhuǎn)角處,看見高大人持刀殺了人,草民惶恐,放下劉公子便想趕緊離開,誰知被高大人發(fā)現(xiàn),想要殺了草民。”說罷,他低頭看了看自己受傷的左腿,又道,“草民這腿便是逃走時被高大人所傷?!?p>  在側(cè)的眾人都被這話驚著了,沒有理會眾人的反應,程黎又道,“后來逃離高大人的追殺后,草民一連數(shù)日扮成乞者在清云館門前乞討?!?p>  “可是你親眼所見?”

  程黎點頭,“草民不敢撒謊?!?p>  秦韻聽完程黎所說已經(jīng)沉了臉,怒喝,“高斌好大的膽子,傳朕旨意,即可捉拿高斌,朕要親審他?!?p>  錢佩已經(jīng)臉色煞白,說不出一句話了。

  司馬炎眉頭緊皺,看了看龍椅上高坐的帝王,又看了看神色淡然的韓祈,此時才恍然明白過來,劉旻既然定罪了,為何陛下遲遲沒有提劉黔教子無方之過,本以為劉旻已經(jīng)定了罪,便不會再出什么岔子,原來是早就預謀好了的,坑早已挖好就等著他們往里跳,

  “陛下明察?!卞X佩突然跪下,拱手道,“此人私下與老臣有些過節(jié),方才說的那番話都是污蔑之詞啊?!?p>  秦韻皺眉,“私怨?”

  韓祈頷首,聲音朗朗,“陛下,微臣查證,清云館現(xiàn)如今的東家正是太尉錢大人,不知大人所說的私怨指的的可是此事?”

  為防止受賄商賈,防止官商勾結(jié),舜元律法明文規(guī)定不允許官員及其親眷經(jīng)商,韓祈此話一出,秦韻當下就怒了,“大膽!錢佩,你可知我朝律法。”

  錢佩愕然,側(cè)頭看了看發(fā)怒的帝王,渾身都開始顫抖。

  ........

  今日天氣很好,醫(yī)女替唐汣重新包扎了傷口,花千離橫著小曲兒半靠在紫檀木椅里吃著糕點。

  昨日幸得他沒跟丟,要不然非得釀下大禍不可,白白送了一條命。

  看見唐汣走過來,花千離問,“藥可上好了。”

  晃了晃胳膊,唐汣點頭,“好了?!?p>  莊青詞殷勤地伺候在花千離身邊,嘴上沒好氣的道,“今日就算當著師傅他老人家的面,我也的說,你眼里壓根就沒我這個師兄?!?p>  “啪”一巴掌打在莊青詞后腦,花千離眼神冰冷,“你可有把我當師父!”

  把他臨行前交代的話王的一干二凈。

  “師......”莊青詞有點惱,卻也不敢同他爭論,低聲道,“義父,我把您老看作父親?!?p>  唐汣一直沒說話,花千離嘆息一聲,“你娘臨終前,多次囑咐為師不可讓你重回凌安,到底是為師失信了?!?p>  唐汣頓了頓,似笑非笑道,“跟師父無關(guān),我早知刺殺花玉不會那么容易得手,但是我努力這十年便是為了那一日,成與不成,我都是要去的?!?p>  “這是在怪為師?”

  眉心一沉,唐汣頷首,“不敢?!?p>  不是沒有,而是不敢。

  花千離輕輕搖了搖頭,她這個徒兒性格執(zhí)拗。

  “昨日你擅自行動,有沒有想過若是沒有得手,你該當如何?”莊青詞皺眉,走到她身邊,“落到裴慶云手里,這些年你的所有努力全都白廢了?!?p>  唐汣不語。

  “昨日要不是師父及時趕到,你知不知道會有什么后果?”抓著她的肩膀?qū)⑷松碜愚D(zhuǎn)過來,莊青詞有些不耐煩。

  會有什么后果?被裴慶云或者花玉的暗衛(wèi)抓到,送進刑部大牢。

  唐汣垂眼,輕輕搖頭。

  有丫鬟進來傳話,“公子,門外有位韓府的白姓家奴,說是要找唐將軍。”

  白叔來了,唐汣這才回了神,想想她已經(jīng)一夜沒有歸府,是韓祈讓他來的吧,她和韓祈還有夫妻之名,她不能一直躲著,有些事情勢必要解決的。

  轉(zhuǎn)身看向身后的兩人,她道,“師父,師兄,我先回去了。”

  莊青詞想說什么,花千離搖了搖頭。

  隨白義一同回到相府,凌云和云卿守在東院,看見她回來,神色如常的朝她行禮。

  唐汣看了看凌云,又想起了昨日韓祈擋在花玉面前的情景,他的眼神冷冽,那一瞬間,唐汣幾乎可以立刻就確定韓祈是認出了她的??山袢赵倏匆娏柙疲鋈挥植桓掖_定了。

  腳下步子一轉(zhuǎn),她走進了主屋。

  “回來了?!表n祈聲音沙啞,“可有用過午膳?”

  唐汣一頓,后搖了搖頭。

  放下手里的文書,韓祈倒了一杯熱水給她。

  唐汣接過來捧著茶杯沉默片刻,道,“你不問問我昨晚去了哪里?”

  韓祈臉色看起來很差,眼下也有青黑,但是看著她的眼眸里卻是一片平靜,他低聲問,“昨晚你去了哪?”

  將茶盞中的水,一飲而盡,深吸一口氣,唐汣去軟枕下拿出昨日她寫好的放夫書,走到韓祈對面,“昨日我去了西郊?!?p>  韓祈定定地看著她,輕笑,“為何要去那里,你身上的傷還未痊愈?!?p>  “十年前唐府覆滅,我忘不掉那漫天的大火,還有府中那些凄慘的喊聲,我曾經(jīng)發(fā)過誓,要為他們報仇,在南夷的十年,我從不敢有一刻忘記過,如今終于得了機會回到凌安城,那些曾經(jīng)傷害過唐家的人,我沒有理由放過他們,那場大火燒盡了我唐家的所有,一夜之間,我沒了家,沒了親人,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花玉,你說,他該不該死?!?p>  韓祈手指微僵,她說的這些,他同她一樣,從沒忘記過。

  印象里的唐榮氏總是笑瞇瞇的,像極了他病逝的母親,他尊敬她,更是在把她當作親生母親一般的。

  “母親曾經(jīng)說過,唐府那場大火,是花玉蓄意而為,是他污蔑父親入獄,害死了唐府滿門?!碧茮C嘴唇發(fā)白,“我等了這些年,如何能放過他。”

  “我知道,你想報仇。”韓祈起身,抓住了她泛白的手指,她想掙開,他便抓的更緊,“但是花玉他并不是殺害唐家的人?!?p>  聞言,唐汣哼笑一聲,“韓祈,花玉同你們韓家有很深的交情,你袒護他,可曾想過十年前,我唐家亦是可同你們韓家比肩而立。”

  昨晚若是在看見來人是他,她沒有猶疑的話,此時大仇已報,便是被捕也心甘了,到底是她自己錯放了良機。

  “在我心里對你對唐家從未曾變過?!背聊季茫n祈別開頭道,“這十年還不足以證明嗎?”

  唐汣輕笑,卻也濕了眼角,“我同你原本就不該再有交集的,我所謀之事實在不該牽連韓府?!?p>  “這是放夫書。”她道,“拿著它,日后我做什么事,便與韓府無關(guān)了?!?p>  心里一緊,韓祈皺眉盯著她,“放夫書?”

  是因為他昨晚阻止她刺殺花玉嗎?還是這其實是她心里真正所想的?明明一切都快結(jié)束了。

  他想過告訴她真相會讓她很難接受,畢竟花家在她心里已經(jīng)根深蒂固了十年,卻不知她會有這般反應,竟是要直接與他斷了瓜葛。

  “衡王識不得這上面的字?”看他這表情唐汣臉上露出戲謔的笑,“你韓家名門正統(tǒng),自然不能被我這罪臣之女給毀了。”

  即便是當年韓炳在父親遇難之時與唐家斷絕往來,她都可以不計較,畢竟選擇自保,沒有錯,但是,花家,她絕不可忍。

  下頜緊繃,韓祈垂了眉眼。

  他已經(jīng)踏出了很多步,走到她身邊,但是她卻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他。

  顯得他實在可笑。

  她心里好像有很多重要的東西,他的師兄莊青詞,白叔,每一個人都排在他面前,她可以為了不連累莊青詞,帶傷獨身一人去郊林,而他呢,隨時都會被她拋棄。

  這算什么?

  指尖發(fā)緊,韓祈收攏了手,“當真要這樣?”

  忍著心口的不適,她道,“你我本就不是一路人,自然只能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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