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一路緊張的開到了南嶺街22號。
到了南嶺街街頭,司機停下了。
“只,只能開到這兒了。”
“好,謝謝。多少錢?”杜盼下車,順手掃了個碼。
“二十?!彼緳C搖下車窗,隨便瞟了眼計價器。
杜盼鄭重其事的說:“湊個整,十五吧。”
“行吧,十五就十五?!闭媸堑?,什么人吶,還有這么講價的。
司機的手機亮了一下,“微信支付收款,十二元?!?p> 杜盼笑著,點了下頭,快步走去。
司機則是一副無中生有的表情,風(fēng)中凌亂。
“你快走吧。”司機搖上車窗,“這一帶晚上鬧鬼。”
司機那神情特別好笑,說完就光速離開了。
“鬧什么鬼啊。”杜盼站在街頭,向街那一邊張望。
樓房幾乎都是磚房,又低又矮,在夜幕下,顯得陰森。
大街上一個人影都沒有。也許就算是白天,人流量也不會高吧。
杜盼則是一臉露骨的失望與嫌棄。
“二十二…二十二…”杜盼將將兒看到門派牌號,挨家挨戶的找。
“這?這嗎?”杜盼看看手機,又看看22號,又看看手機,又看看22號,他甚至揉了揉眼睛。
22號目的地格外的豪華。
雙層竹樓,方正的詭異,雖然不高,但也算鶴立雞群。房檐四角各掛一個燈籠,怎么說呢,有點喜慶。
是辦喪呢,還是辦喜呢。
杜盼半信半疑地走過一條小徑,來到門前。
奇怪的是,這竹樓附近一點花草都不長,真是浪費。
他猶豫地敲了敲門。
門被人從里面推開,屋子里的亮光格外刺眼。
“您好?!背鰜碛拥氖且粋€男生,看上去很平靜。
這是異于常人的平靜。幾乎看不到任何情緒的平靜。
二人目光交集。
明明是初遇,卻像是重逢。
突然想到,一切的離別,都是為了重逢。
杜盼腦子里閃過一些畫面,也許,在某年的某個地方,二人曾擦肩而過。但是杜盼想不起來。
按理來說,杜盼也算是記性不錯,但是面前這位,給他強烈熟悉感的男人,他什么都想不起來。
“皮膚白皙,常年宅家,不過好瘦??;20歲左右,貌似有穩(wěn)定收入,啃老?不對,家里應(yīng)該沒有老人,他這種神態(tài)應(yīng)該是好久沒跟老年人接觸過;還有,還有什么……不行不行,他身上的個性點太少,完全沒辦法掌握主要……啊啊啊,我才16?。∵@也太難了吧?”杜盼在心里默默地就把人家解剖了。
呵呵,才16啊。
你他媽原來才16啊。
“你誰啊?!倍排翁貏e直接的說,即使心里不是這么想的。
被人這么一問,男人倒是愣了一下。
“我叫安遲?!蹦腥遂t腆的點了點頭。
“好,我知道了?!倍排屋p易敷衍過去。
“你呢?你叫什么。”男孩禮貌性的回問了一下。
“我?我是杜盼啊。”
EQ不高IQ來補。
但我有權(quán)懷疑杜盼是用EQ換了IQ,貌似還有證據(jù)。
人贓俱獲,被告人杜盼你還有什么要說的。
杜盼一把推開安遲,走向竹樓里。
此時此刻,在不知名的某個角落,漆黑的某個角落,一個男人面對著屏幕,不經(jīng)意笑了下:“你也有今天......”而屏幕上正是進入屋子里的杜盼。
他被監(jiān)視著。整個屋子都被監(jiān)視著。
中二病犯了吧。
映入杜盼眼簾的,是極其普通的客廳,幾乎就像安遲一樣,沒有個性,也平靜的很。但是誰又知道千萬層平靜下是什么鬼東西。
普通的吊燈,普通的沙發(fā),普通的電視,閃著無聲的雪花。
旁邊還有個普通的廁所。
從一樓看不到二樓,要想上去,必須得走一個看上去就破的要死的鬼樓梯,即使沒人動它,樓梯依舊搖搖欲墜。
普通的客廳里坐一群普通的人。
他們不知道在這里呆了多久。
杜盼細細的數(shù)了一下,客廳里一共有二十個人,沒有任何共同點,加上杜盼二十一個。
氣氛是僵持著的,要是說屋子里沒有人我都信。
直到杜盼沒禮貌地開口。
杜盼就是要不一樣嘛。
杜盼叉了叉腰,環(huán)視四周。“那個是白楠?”
在座的各位都稍微動了一下,眼神中流露出恐懼與同情。
時間就像是凝固了,沒有人回答。
大約過了一個世紀,不知從哪里傳來一段微乎其微的聲音。
嗡嗡的......不對,是人的聲音。
“你,你也是被白楠請來的嗎?!币粋€縮成一團的女人緩緩抬頭,她憔悴的臉叫人看了心疼。
“嗯。對。你們也?”杜盼的聲音里,夾雜著些溫柔。
那是一種憐憫的溫柔。可以覆蓋所有傲慢的溫柔。
瞧瞧,這不是可以好好做人嗎。
“我們都是被那個白楠請來的?!痹究吭趬ι系陌策t,向人群走去,“同時被他困在這兒了?!?p> 杜盼剛想問為什么,突然警報響起。
杜盼下意識地向音源看去,一個不起眼的喇叭,放在被人設(shè)計過的一個隱蔽角落。那一端八成連著某處的廣播室。
凄涼且長久的鳴笛聲,使得眾人警戒起來。
本身就不知道為啥被嚇得夠嗆,這一下更完了。
隨后是廣播的試音聲,“喂喂?咳嗯,人來齊了吧?那好,我要開始講話啦?!睆V播的喇叭里傳出來的是一段經(jīng)過處理的聲音,尖銳的要命。同時有一種欠揍的感覺。
有點像杜某的欠揍。
“講你媽話?。拷o老子滾出來!”一個壯漢爆發(fā),對著喇叭大喊。
您剛剛死哪去啦。
沒人管別人怎樣,愛怎樣怎樣,自己活命重要。
只有杜盼起身了。
杜盼就是要不一樣嘛。
眾人的目光一路追隨,明顯有點羨慕。
“對著喇叭喊,他可聽不到哦?!倍排瘟?xí)慣性的笑笑,指向某個四方的鐵盒。
是竊聽器。
那個壯漢氣沖沖的看向杜盼,“關(guān)你屁事?。。俊?p> “肅靜?!睆V播還在繼續(xù)。即便是處理過的聲音,也依舊能聽出一定的憤怒?!拔以谥v話。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也許會將您殺掉?!?p> 介意介意介意介意......
壯漢瞬間被感動了,乖乖地閉上了嘴。
“各位好?!睆V播又恢復(fù)那種欠揍的語氣,“我是白楠。”
原先坐著的各位瞬間不安分了,有的站起,有的開始小聲嘀咕。
“坐下。聽他說完?!?p> 杜盼仍舊在笑,但是命令的語氣中,帶有幾分威脅。
那幾位也被深深的感動了,安安靜靜地坐穩(wěn)了。
你們的骨氣呢。要是我——
我也不敢怎么樣。
“我是白楠,各位。邀請你們來的人就是我。很抱歉讓各位等這么久,最后一位客人真是非常慢啊。那么,我想和各位玩?zhèn)€游戲呢。不知道各位有沒有興趣呢?!闭Z氣中滿滿的威脅。
神他娘的有興趣陪你玩。
杜盼心想,如果他是第二天早上再來,這群人可能會對杜盼刀劍相向了。畢竟他是最晚的。
“如果不參加會怎樣啊?!倍排尉褪且灰粯勇?。
他沖著某個閃紅光的角落笑,神情陪語氣,不知道誰威脅誰。
廣播中傳來一聲輕笑,“不想玩的話就請回吧?!辈粚Σ粚Σ粚Π?,怎么偏愛???因為杜盼長的帥?
杜盼要走,因為他只在意案情。
搞什么,沒死人啊。
但是為什么那群人不動呢。明明嚇得要死,卻還是不走嗎。
“喂。”安遲攔住杜盼。
“嗯?怎么?你們不回家嗎?”杜盼又笑笑。
安遲淡定地拿起一個杯子,打開門,丟了出去,杯子在眾人注視下,掉在一灘液體里,頃刻之間渣都不剩。
原來在門外,不知何時,一道深深的溝,已經(jīng)把竹樓包圍,溝里是像水一樣安靜的液體,沒有任何味道,沒有任何顏色,此時正泛起淡淡的波紋,顯得和諧自然,就好像剛才的杯子不過是眾人的幻覺,這液體本身是人畜無害的。
滾你丫的?;糜X?杯子是切切實實沒了。
“竹樓附近,方圓十五米左右都是這玩意兒。初步懷疑是硫酸?!卑策t面不改色的解說?!耙悄欠N強度的硫酸,一旦碰到必死無疑。用這東西困著我們實在高明?!边@個語氣貌似在夸贊,實則能聽出來是諷刺。
“路呢?剛才我來的時候明明有一整條路啊,而且我也沒看見溝啊?!倍排侮P(guān)上門,看著安遲。
“不知道,貌似有人來時就有路,等人都在屋子里了,外面就是硫酸?!卑策t淡定的不正常。
“是嗎。對了,你們在這兒多久了。”杜盼轉(zhuǎn)身面向眾人。
眾人下意識一愣,紛紛收回了目光,神經(jīng)質(zhì)的四處張望。
一片寧靜。
“最長的,大約四天。但是我是今天早上才到的。來的時候簡單的了解了一下情況?!卑策t緩解了一下氣氛,好歹讓杜盼不那么尷尬。
“哦。我知道了。你們沒吃東西吧?!倍排物@然不是在關(guān)心。
聽到這個問題,眾人紛紛搖頭,很多人表示他們已經(jīng)好久沒吃東西了。
他們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種渴望。
“還好,我吃了?!倍排螡M足的笑笑。
很容易招仇恨你知道嗎。
“那么現(xiàn)在,你們出不去,也就沒辦法了,并且廣播以前響過,是叫你們別出去了吧。檢查屋子里了嗎?”
杜盼微笑著看向各位,然而沒人理他。
一片寧靜。
四天的大規(guī)模囚禁可不是蓋的。
“檢查了?!卑策t說?!疤貏e普通。沒有任何異樣。但是二樓都沒敢去?!?p> “怎么又是你......”
“看你和我們同病相憐,就告訴你了。你以為我是怎么知道這些的,還不是前輩告訴我的。”為什么管來得早的人叫前輩啊.......
“那個前輩???”
“喏?!卑策t指向人群。
“啊,這呢。昨晚來的。杜盼是吧。”一個小姑娘靠在椅子上,穿著長裙,一副“老娘就是不良少女”的輕蔑表情。
一米五就不要那么跩了啊。
說實話,杜盼剛剛完全沒有注意到這個姑娘。
她實在是太普通了,比正常人還正常。
所以一般情況下,她肯定會輕松融入人群,再也找不出來。
所以說為什么前輩會是個小姑娘啊。
“哎?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俊倍排斡窒蚺⑿π?。
“宋憶文?!彼p松地跳下椅子,也向門口走去。
安遲:“就是這個小前輩。她把一切都告訴我,這些簡單的消息就這樣一個人一個人傳下來的。所以她還讓我告訴下一個人?!卑策t的神情很淡,摻雜著無奈。
杜盼:“哦,按照你們的傳統(tǒng),我還得告訴下一個是嗎?”
杜盼故意把“傳統(tǒng)”兩個字說的很重。
安遲:“不,你是最后一個?!?p> 杜盼:“哦。知道了?!?p> 杜盼好像是經(jīng)常見大場面,他的鎮(zhèn)定有點可怕。
據(jù)說安遲剛來的時候還消極了好久呢。
宋憶文:“什么工作?”
杜盼明顯的回避了這個話題,他順勢四處走動,四處張望。
宋憶文想要追問,卻也還是沒有再問。
不過一個小姑娘能問這種問題,倒是蠻驚訝的。
杜盼:“這屋子各處還裝了監(jiān)視器和監(jiān)聽器誒?!倍排翁羝鹦乱粋€話題,明顯拒絕回答。
安遲:“是嗎?你,怎么看出來的?”一般人還真看不出來點啥。
杜盼:“看多了就習(xí)慣了啊?!倍排蔚慕忉尷硭鶓?yīng)當(dāng)。
安遲:“你是……算了?!卑策t覺得經(jīng)常看監(jiān)視器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不過偵探比較中性吧。
嗯,經(jīng)??词w及恐怖畫面的偵探......好吧,也不是什么好人。
安遲低著頭,若有所思的樣子。
杜盼:“門外沒有監(jiān)視器哦。至于他是怎么判斷別人進沒進來......”
此話一出,毛骨悚然。
安遲:“什么?”
杜盼微微抬起頭,看向天花板,上下嘴唇一動,那認真的樣子有些可愛。
但是安遲嚴肅地愣住了,驚訝地看著杜盼,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他就在二樓看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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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一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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