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繼續(xù)趕了馬車往襄陽的方向前行。
阿蒙自那晚傷了左臂便一直窩在馬車車廂里休息,除了路過一些驛站解決一下個人問題便再無其他動作??兹缭埔娝@個樣子倒是放下心來,看樣子一時半會兒阿蒙是不會再為難她了。
白夜見阿蒙一直沉默寡言,直覺與阿星到潭城有關(guān),但也不好問出口。這幾日行走在路上,只和孔如云吵吵鬧鬧的。
“昨日在驛站休整時我聽兩個背著大刀的人說,荊州江陵一帶有匪人聚集,設(shè)立總部于八陡山,正發(fā)了集結(jié)令,為解救當(dāng)今腐敗時局,要天下的眾英雄好漢加入他們一起反抗?!卑滓箤χ兹缭普f道。
孔如云聽了“反抗”二字,不由想起太子,憂心仲仲:“真有人會加入進(jìn)去嗎?”
白夜點了點頭:“我聽那兩個壯漢的語氣,對八陡山的當(dāng)家是非常敬重,想必此人有些本事?!?p> 孔如云只愁眉苦臉,喃喃道:“他們真的想反抗朝廷嗎?時局怎樣對我來說不重要,我只要我的家人平安?!庇行┚o張望著白夜,期望道:“我的家人不會受到影響吧!”
白夜搖頭。他只偶然聽父親和陶先生交談時說過幾句當(dāng)今朝廷當(dāng)權(quán)者混沌,但個中細(xì)節(jié)卻是懵懂的。
阿蒙卻是聽在耳里,心下暗道世事弄人。
孔如云有些喪氣,垂著頭惋惜:“如果能阻止他們就好了。”
白夜聽孔如云這么說,突然對那八陡山有了好奇心。扭頭望了一眼車廂里正閉目養(yǎng)神的人,知道阿蒙也在聽,便道:“既然途徑八陡山,不如我們上去看一看究竟罷?!?p> 孔如云聽了眼神亮了亮,抬起頭興奮道:“好??!我想看看這些人能造出怎樣的動靜!”
二人達(dá)成共識,見阿蒙沒有出聲制止,便知他也是隨著他們?nèi)チ?,更是期待能快點到達(dá)江陵。
車夫聽白夜吩咐,繞開官道從另一條岔路開始趕路。
車子到達(dá)江陵城時正是戌時,恰逢春季,依稀飄散著蒙蒙細(xì)雨。
住進(jìn)一家客棧,三人打算第二日一早再啟程,便叫掌柜做了些飯菜吃著。
此時還有兩桌人同樣風(fēng)塵仆仆,一桌是三個漢子,頭戴斗笠,身穿布衣,身形威武雄壯,只靜默地喝著酒水,也不攀談。另一桌卻是一個長相有些特別的青年男子,濃眉大眼,眼窩深陷,鼻梁高挺,身形比之那三人有過之而無不及,一杯杯倒著茶水就了飯菜吃喝。
白夜三人坐在角落的桌上,正好可以看見背對背各自吃食的兩桌人,只覺得氣氛怪異。
孔如云忍不住對白夜低聲說:“這兩桌人看上去好像是為了得到什么而來。”
白夜聽了這話,忍不住細(xì)細(xì)打量,果然越看越覺得孔如云說的在理。只是為了什么而來,恐怕也是投靠八陡山來的人。
沒想到短短幾日,就能遇見兩撥上山的漢子,而且看他們這體格,應(yīng)是能打的佼佼者。如今的時局,讓江湖上的人都不得不做出這種選擇了嗎。
阿蒙卻是只顧著低頭吃飯,對那四人絲毫不感興趣。
正思考著,戴斗笠的三人猛然一拍桌子,大喝一聲“納命來!”便突然拔刀殺向長相特別的男子來,男子穩(wěn)坐如鐘,手中茶杯一個宛轉(zhuǎn),極快地沖向其中一個。那人抬刀一擋,帶有內(nèi)力的茶杯直震得他退了三步遠(yuǎn)!
其他二人見狀,均惱怒起來,大喊著揮刀砍向依舊穩(wěn)坐著的男子,一時間客棧大廳的桌椅板凳叮當(dāng)作響,加上漢子大喊的聲音,驚醒了本就為數(shù)不多休息的人。
男子卻是絲毫不慌,在二人沖上來時轉(zhuǎn)了身,伸腿對著兩人的手腕猛然一踢,將兩人手中的大刀踢得飛了出去,同時單臂支在桌子上,身體側(cè)飛,那二人便用頭結(jié)結(jié)實實地一人接了一腳,直被踢得摔在一旁昏了過去。
見同伴被踢暈,本被震退的人臉色大變,知他們?nèi)瞬皇茄矍斑@人的對手,忙驚慌地盯著面前這人,同時去扶了地上的兩人,連伏帶拖地離開了客棧。
而那男子卻是又坐了下來,再拿了托盤里的杯子倒茶喝了起來。
白夜和孔如云壓著聲驚呼:“這人好厲害!”
阿蒙暗地里翻了個白眼。這種程度都能叫厲害,那他那天和那些高手過招算什么?算神仙打架嗎?
見不再鬧騰,客棧的掌柜終于一臉慘淡地下了樓,也不敢管這只顧著低頭喝茶的男子要修理費(fèi),苦著臉盤算著損失,只能自認(rèn)倒霉。
孔如云瞧他的臉色,忍不住“撲哧”笑出了聲。白夜卻用胳膊肘撞她,阻止了她的笑:“你身為官家小姐自小衣食無憂,不懂得生活艱難。但這些百姓卻是過著清苦日子,論笑,也輪不到你?!?p> 孔如云知道自己失禮,忙賠了不是:“不好意思啊。我這不是沒忍住么?!闭f罷走上前,問那愁眉苦臉的掌柜:“掌柜的知道剛才那些人是誰嗎?不管他們要這些修理費(fèi)就放他們走了?”
掌柜看著身體健康,面目上卻早早出了褶皺,聽了她的話,只一個勁嘆氣:“唉,我等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哪敢向這些會武功的人要賠償錢?。 闭f罷又問孔如云:“幾位客官沒有被傷到吧?”
孔如云忙擺手:“沒有沒有。只是見掌柜的唉聲嘆氣,所以上前來詢問一番?!边@時眼睛瞄到還在自顧喝茶的男子,手指向他,問掌柜:“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三個大漢是為了這個男人而來的,既然與他有關(guān),他還在這里動了手,為何不向他索要這賠款?”
掌柜絲毫沒有察覺孔如云的煽風(fēng)點火,反而是白夜聽得真切,忙上前攔住孔如云,對著掌柜賠禮道:“掌柜的失禮了,我家兄弟腦袋不靈光,經(jīng)常說些不動腦子的話,莫要見怪。”說罷小聲嘀咕孔如云:“你別在這攪混水,阿蒙的傷還沒好,不一定能打得過這個人?!?p> 遠(yuǎn)處好耳力的阿蒙聽了卻是鼻孔朝天冷哼一聲。要打就打,這點程度的他還不放在眼里。
掌柜以為白夜數(shù)落孔如云,愁容依舊沒有舒展,嘆氣道:“這種事我也不是沒有做過,只是那些江湖人見我們客棧沒有會武的,要么不理不睬,要么就直接出手打人。到頭來的損失就遠(yuǎn)遠(yuǎn)不止這些了?!?p> 孔如云聽罷,不顧白夜阻攔,只說了句:“掌柜的,萬事還是要試試的,哪有一直吃悶虧不反擊的道理?這事你只管交給我,我會幫你討來賠償錢的?!?p> 掌柜聽她這么講,又打量了打量她,見她不是個能打的樣子,還有些猶豫:“只是……”
孔如云用折扇打了自己的肩膀,信心十足:“放心吧,這人定傷不了我。”
掌柜見她執(zhí)意要去,只得點頭:“公子多加小心?!?p> 孔如云除了阿蒙天不怕地不怕,這點小事還難不倒她。不禁又倨傲起來,揚(yáng)起下巴信步走向男子。
白夜見她這個樣子,便回了阿蒙那里抱著手看好戲。
只見孔如云猶自坐到了男子對面,打開了折扇扇了扇,見男子沒有主動詢問,便開口道:“這位兄弟,不知尊姓大名?”
男子沒有抬頭,只答:“令秋?!?p> “奧,是令兄。不知令兄到江陵是要做什么。”孔如云瞇了眼,等著男子回答。
那男子只平淡說了句“與你無關(guān)”,便不再說話。
孔如云見男子不想多說,便直截了當(dāng)?shù)溃骸皠偛拍侨蛔窔⒛阌质菫楹危俊闭f罷還沒等男子回答,又自顧自地說:“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嘏撕么蟮膭屿o,險些嚇得我那中了風(fēng)的兄弟舊疾發(fā)作?!?p> 不知道孔如云指的是誰,偷聽二人對話的白夜和阿蒙一時間漲紅了臉。這孔如云,到這時都不忘將他們損上一損,實在小氣至極!
男子聽了,這才抬頭望著她,皺了眉:“如果在下不小心打擾了幾位,在下道歉,也請小兄弟向你那位舊疾纏身的兄弟代為致歉。不知小兄弟還有什么要事,如若沒有,請還在下半刻清靜?!?p> 孔如云聽了這話,連著“唉唉唉”了三聲,打斷他:“令兄別急嘛,我這不是還沒說完?!闭f這話一直盯著面前的男子,眉眼里全是古靈精怪:“可是沖你來的那三個人,卻在之前的半路上劫了我們的馬車。說來也巧,竟在這里遇見了你,還看你順便打走了那三個無賴,真是大快人心!”
阿蒙又忍不住翻了白眼。瞧瞧她這個諂媚樣子,簡直就是玩權(quán)弄術(shù)的拓版!竟還能對著陌生男子面不改色地說出這些話,簡直沒有一點姑娘家的樣子!
男子聽了這話,面色才有所緩和:“小兄弟言重了。在下只是自保罷了?!?p> 孔如云笑了起來,接著道:“令兄救了我們兄弟幾人還如此謙遜,果真是漢子一條!小弟實在是佩服佩服!”說罷站起身抱起拳來大聲道:“請受小弟這一拜!”作勢就要彎腰拜下。
那男子饒是之前如此鎮(zhèn)定,也被眼前小弟的情真意切所感動,忙起身攔了她道:“小兄弟萬萬不可,在下只是做了應(yīng)該做的事罷了,受不得這等大禮!”
白夜聽這人這么說,立刻“哧”了一聲。合計客棧的損失他根本沒有放在眼里,這時被孔如云一夸,直接就飛上了天了唄。
孔如云彎腰笑得眉眼都彎了,被角落的阿蒙看見,心中卻又是一番計較。
萬年鼴鼠
今明兒寫寫孔如云和阿蒙,給人家創(chuàng)造點機(jī)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