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禽獸
王家宅邸靜靜地佇立，兩只石獅子伏在門口，石墻環(huán)繞，深紅朱漆大門緊閉，有些寂靜，當(dāng)正懸著一塊黑金楠木匾額，上書“王府”。
白素見秦浩盯著王府的牌匾出神，有些疑惑的問道，
“怎么了？”
秦浩回過神來，笑道，“這王家是我們整個洛陽城最大的家族嗎？”
“當(dāng)然不是，上頭還壓著個陸家。”白素見秦浩有些疑惑，又補充了一句，
“有陸家大小姐的那個陸家?！?p> “你這解釋倒是有趣。”秦浩有些忍俊不禁，
“莫非這陸家是靠陸家大小姐撐起的？”
白素鄙夷的撇了一眼秦浩，憤憤道，
“陸家大小姐是遠(yuǎn)近聞名的美女，還是個才女，你們男人不都喜歡這個調(diào)調(diào)嗎？”
“才女？”
“無非是弄些詩詞，舞些筆墨，我是厭惡的緊。”
秦浩聽了倒是有些好奇，追問道，
“這商賈之家也能出才女？”
“就知道你對她有興趣?！卑姿貨]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悶聲說道，
“可莫要以為讀書人都是些乞窮斂相的書生，這些富家子弟，打小錦衣玉食，嬌生慣養(yǎng)的，閑來無事喜歡搞些風(fēng)花雪月的事物，那也是常態(tài)，這還算是有出息的?！?p> “那沒出息的呢？”秦浩笑瞇瞇的問道。
白素久久不應(yīng)聲，且眼神有些不對，秦浩也是反應(yīng)過來，心道沒出息的都在我們望月坊呢。
白素見他穿著一身青袍，生的也是挺拔，若是給他手里提把折扇，估摸著也是個風(fēng)流倜儻的才子，便有些好奇的問道，
“秦浩，我見你的氣度應(yīng)是大戶人家的后輩，怎會流落到青樓當(dāng)跑堂?！?p> 秦浩放聲大笑，“我不淪落到青樓怎么能碰見我的白妹妹呢?！?p> 白素聽得這人沒兩句又開始瘋言瘋語，臉蛋酡紅的啐了一口，也不愿說話了。
“好了，快進去吧，再閑扯天都要黑了?！?p> 秦浩說罷便向府內(nèi)行去，白素狠狠的搓了搓臉頰，也是快步跟上了。
這王府內(nèi)里亭臺樓閣，依依碧柳，假山怪石，花壇盆景，藤蘿翠竹，無一不有，風(fēng)景也是極好，不過兩人沒有多停留，白素拉著秦浩火急火燎的穿行。
“你領(lǐng)我去哪？”秦浩一邊看著周邊的景色一邊問道。
“去老太爺書房，那是發(fā)現(xiàn)老太爺尸身的地兒，這幾天忙著驗尸，還沒來得及去看過?！卑姿丶贝掖业膽?yīng)聲。
秦浩點點頭，隨手抓住一個下人，囑咐了幾句，想來王家人對白素也是熟識，下人并未多問，便急匆匆的退去了。
“你和他說了什么？”白素有些疑惑的問道。
“讓他把小丫鬟找來?！?p> 老太爺?shù)臅繗馀蔁o比，當(dāng)正放著一張大理石大案，桌上壘著不少字帖，一方寶硯，筆架上掛著不少白毫毛筆，一旁立著個一人高的梨花木書架，鏤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細(xì)碎的陽光，墻上掛著一幅虎嘯山林，秦浩一進門便嗅到了鋪面而來的墨香。
“出事以后書房沒人進來過嗎？”
秦浩邊發(fā)問，邊在房里緩緩的轉(zhuǎn)悠，踱到桌前，見桌上有一只赤楊木碗，碗里還留有一些濁黃色的湯底，便抓起來嗅了嗅，白素也湊過來，有些驚喜地說道，
“老太爺中途喝過其他東西？”
秦浩皺了皺眉，有些無奈，“時間太久了，只能聞到淡淡的姜味?！?p> 白素面色興奮，疾聲道，
“我?guī)Щ厝ヲ炓或灒赡芫湍苤览咸珷斨械氖鞘裁炊玖?。?p> “不用這么麻煩。”
秦浩搖搖頭，說著伸出食指在碗里探了探，便向嘴里送去。
“你——”
白素大驚失色，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秦浩的手，又伸手從他另一只手里奪過了木碗，有些氣急敗壞的說道，
“你這死人！平日里氣我還嫌不夠嗎？如何能這般作賤自己？！”
秦浩被她吼的呆愣了半晌，神情有些莫名。
“我說了老太爺中的不是尋常的劇毒，而且我估摸著這就是一碗尋常的姜湯，沒事的?！?p> 白素氣的面紅耳赤，將木碗藏在了身后，說什么也不還給秦浩了。
“你放開我?！?p> “不行?！?p> “你不是要破案嗎？”
“我怕案子沒破又死一個。”
兩人就站在案前大眼瞪小眼，就像樁上的兩頭牯牛，一個不讓一個。
“那個......兩位大人?！?p> 小丫鬟站在房門前有些弱弱的出聲，見到秦浩和白素轉(zhuǎn)頭向她望來，有些害怕的搓了搓小手。
眼前的景象屬實怪異至極，白素抓著秦浩的手，兩人又面紅耳赤的模樣，小丫鬟覺著自己怕是撞破了兩位大人的私情，心下忐忑不已。
秦浩見小丫鬟來了，也不愿再跟白素糾纏，
“你放開我，我答應(yīng)你就是了?！?p> “你說真的？”
“那是自然?！鼻睾茻o奈的翻了個白眼。
——這二人一定有私情，自己撞破了兩位大人的幽會，他們不會把老太爺?shù)乃揽墼谧约侯^上吧？。
白素這才松開了秦浩的手，卻仍是緊緊的盯著他，秦浩把手在袖子上捈了捈，白素這才放下心來。
“小丫頭，你過來。”秦浩朝著小丫鬟招了招手。
小丫鬟都快急哭了，有些哆嗦的說道，
“兩...兩位大人，我什么都沒看到。”
白素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什么都沒看到？老太爺?shù)乃啦皇悄愕谝粋€發(fā)現(xiàn)的嗎？”
這兩位大人真要把老太爺?shù)乃浪阍谖翌^上？小丫鬟當(dāng)即就嘴巴一扁，哭了，淚珠兒嘩嘩流淌，身體止不住的打著擺子，心里害怕極了。
“她哭什么？”白素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眼小丫鬟。
秦浩搖搖頭，也有些奇怪，“可能你嚇到她了，沒想到白姑娘的名頭都能使得小兒夜啼了?！?p> 秦浩走過去在小姑娘面前俯下身來，握住了小姑娘絞在一起的小手，笑道，
“小妹妹，只是找你來問問老太爺?shù)那闆r，問完便放你回去了，你別哭了，哥哥下次來給你帶東街五芳齋的糕點好不好？”
白素站在秦浩的身后，娥眉倒蹙，銀牙緊咬，有些惱怒的說道，
“禽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