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淮假裝是在院子里看鏢師們練功,實則是想在那里等蘇云起回來,繞來繞去的不肯離開。雖然早就預料到可能有不好的結(jié)果,當看到蘇云起出現(xiàn)在大門口時的表情,依然讓他有些失望。
蘇云起并沒有注意到他,而是半低著頭徑直的朝著院子后方走去,想要趕緊回自己的屋子。只有秦牧快步的朝著蘇淮跑來,給他說相親發(fā)生的事。
“那個臭小子。”蘇淮罵了句,隨后用手推了推秦牧,“你去盯著點,別出什么事了?!?p> 等秦牧到了蘇云起的屋外,此時的屋門已緊閉,里面沒有任何的聲音。他就這樣坐到了夕陽西下之時,張媽再次出現(xiàn)在了面前,將晚餐交到了他的手上,不停的和他吩咐怎么安慰蘇云起。離開的時候還小聲抱怨道,“這個總鏢頭也不知道最近發(fā)了什么瘋,非要小姐去相親?!?p> 秦牧輕聲的扣門,沒有人回答。
“姐,吃飯了?!?p> 依然沒有回答。
“喝酒嗎,姐?”他再次問道。
屋里這才出現(xiàn)回應:“嗯。”
“我把飯菜放在屋子外面,你先吃點墊一墊肚子,我去找酒來?!?p> 秦牧不能去灶房拿酒,那樣喝酒的事可能會傳到蘇淮的那里,恐生事端。他趁著沒人的時候溜出了長豐鏢局,找了好半天,終于在一條街后找到了一間酒館。
這個酒館不大,里面放滿了各種酒壇子,把整個酒館裝的滿滿的。秦牧不認識酒,便到了柜臺處,詢問起柜臺后方年過五旬的掌柜。
這掌柜似乎正在醉酒,聽到秦牧的聲音,努力地睜開了眼睛,終于看清秦牧后輕聲的問道:“要酒?”
“是的?!?p> 這個掌柜說話的時候搖搖晃晃,一副馬上要睡著的模樣,“要什么酒?”
“什么酒都可以。”秦牧回答。
“此言差矣,”掌柜擺擺手,一副過來人的模樣,“我這里有烈酒,有清酒,有果酒,有陳年佳釀。有解憂的酒,有縱情的酒,有喜酒,有喪酒,什么場合喝什么酒,不能說什么酒都可以?!?p> 秦牧一時不知道怎么回答,“我姐姐被人說了壞話,心情不好應該喝什么酒?”
“原來是心情不好啊,”掌柜微微一笑,“那我要給你三種酒。”
說完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以一副隨時可能倒在地上的模樣穿梭在酒壇之間,找了半天后指著一個探子說道,“這是第一種酒,要先喝?!?p> 從邊上拿出一個小瓶子來,用酒舀一次次的將壇子里的酒裝入瓶子里。雖然他看起來隨時可能摔倒,但是倒酒的時候卻四平八穩(wěn),沒有一滴酒灑落出來。
好不容易將第一個瓶子裝滿,他又開始找第二種酒,第三種酒,最后將三個酒瓶子用繩子綁在一起,交給了秦牧,還囑咐他要依照先后順序喝每一種酒,不然會出亂子。
三個瓶子大小形狀相同,秦牧很快便分不清哪個是第一種酒,哪個是第二和第三種。
“我有點迷糊,這瓶子都是一樣的,分不清三種酒了?!?p> “年輕人怎么眼力這么不行?最圓的瓶子是第一種酒,最不圓的瓶子是第三種酒?!闭乒裾f道。
秦牧見掌柜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知道自己不可能得到自己的答案了,只是苦笑一聲,便繼續(xù)問道:“多少銀子?!?p> “那要看你姐姐的心情有多不好,心情越不好這酒就越貴?!闭乒裾f道。
“那我怎么知道?”
“這樣吧,你先隨便給,如果今晚你剩了酒,就把酒拿來,我明天還你相應的銀子。如果救喝完了,明早姑娘的心情還不好,你就再來拿酒,我分文不取?!闭乒褡谝巫由侠^續(xù)說道,說完便一動不動,像是一瞬間就睡著了。
秦牧不再和他糾纏,按照印象中的價格,把一塊銀子放在了柜臺后,便準備離開。
“等等,”掌柜突然喊道,他依舊是閉著眼,但是抬起了右手,指向不遠處的一個小盒子,“銀子放在那里。”
秦牧重新拿起柜臺上的銀子,將它放進了盒子里,最后出了酒館的大門。
此時的天空已完全暗下來,街道兩邊的院門外都亮起了燈籠,月光皎潔灑落在大地上。并沒有行人在街上走動,只有風吹過路面的落葉發(fā)出沙沙的聲響。秦牧提著酒快步的往長豐鏢局跑去,大門已經(jīng)關上,他只得翻越了院墻進了院內(nèi)。
進了后院,他看見蘇云起的屋子依舊是漆黑一片,到了近處,才發(fā)現(xiàn)屋門是開著的,“姐姐?!彼暗?,但沒有人回答。
秦牧變得緊張起來,快速的進了屋,借著月光確認了屋子里沒人。隨即往屋外跑去,準備喊人去找她。
“你那么緊張干什么?”蘇云起的聲音不知從哪里冒了出來。
秦牧四面八方的看。
“在屋頂呢?!?p> 他抬起頭,看到屋頂上蘇云起坐在房梁上,呆呆地看向遠方。他拿著酒,依靠屋子邊上的樹幾步就到了房頂上。
“怎么想著到這里來了,萬一摔下去了怎么辦?!鼻啬磷搅颂K云起的邊上,邊問邊研究起酒瓶子來。
蘇云起看他這樣很是不解,“你在看什么?”
“酒館老板說這三個瓶子最圓的那個應該先喝,我看看哪個瓶子最圓?!?p> 蘇云起不禁笑出了聲,“這不都是一樣的嗎?”
“是啊,我也覺得一樣,可那個酒館老板非說不一樣,要依照先后順序喝,不然會出亂子。”
蘇云起拿過其中一瓶來,拉開了酒塞,“哪有那么多講究?!?p> 一口下去,她被酒辣得身體直哆嗦。
“我知道姐姐為什么這么難過?!鼻啬列÷暤恼f道,他的語氣依舊是那樣的平靜,像是一個看盡天下事的老人一般,“因為您覺得自己給總鏢頭帶去了不少麻煩。”
說完秦牧接過了蘇云起遞來的瓶子,喝了大大的一口,也是辣得臉型都變了。
“你這人可真是奇怪,一直以來都一副看盡天下事的感覺。而且你還叫我姐姐,我感覺自己年齡比你小,閱歷還不如你,每次聽到你叫我姐姐更是覺得奇怪了?!碧K云起雖然覺得酒很烈,但他依舊拿過了秦牧手中的酒瓶。
秦牧沒有說話,只是呆呆的看著前方。
“還是只記得以前的一些畫面?”蘇云起問道,她原本就不怎么喝酒,此時的臉上已經(jīng)微微泛紅,摸起來滾燙。
“嗯?!?p> “我覺得現(xiàn)在的你更好。”蘇云起繼續(xù)說道。
秦牧覺得自己從未喝過酒,失憶之前也沒喝過,所以他的胃里此時翻江倒海,強忍著隨時都要吐出來的沖動說道,“為什么?”
蘇云起想了想,“總感覺你以前應該是一個冷漠的人,而且很有心計?!?p> “為什么這么說?”秦牧對于聽到關于自己以前的事很感興趣。
“記得之前我和你說過,第一次見你到的時候你就像帶了一張面具嗎?”蘇云起想起了當初的場景,開始傻笑起來。
秦牧也跟著笑,湊上前去說道:“什么面具?老虎面具?”他以為自己真的帶了個面具。
蘇云起把他推開,“當然不是,是你的表情不真誠,很假。你說要去揚州探親,我根本不信,一直以為你是山賊的探子。”
邊說著她還用雙手托起了秦牧的臉,還不斷的揉來揉去,“現(xiàn)在就不一樣了,喜歡什么不喜歡什么都很真實。”
秦牧終于忍不住,努力掙脫開了蘇云起的手,將身體側(cè)向了一邊,開始嘔吐起來。幸好他沒吃晚飯,很快便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