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大早，紅纓抱著洗漱的盆進房就見田緣靠在床上，掛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關(guān)切的問道
“才人昨夜沒睡好？”
“嗯，太冷了，被窩都是冷的?！钡浆F(xiàn)在被窩一點暖意都沒有。
田緣想到了那個冬天連指尖都是溫暖的人，真羨慕這種人，有自帶發(fā)熱系統(tǒng)。
“才人，試試，合不合腳?！?p> 田緣這才發(fā)現(xiàn)紅纓拿了一雙棉鞋過來，試了試，正好是自己的尺碼，里面竟是暖暖的，笑著問道
“這里面很暖和，你怎么知道我的尺碼？”
“奴婢將鞋子放在了炭盆邊上烘烤，所以里面是熱的，奴婢也是看著才人的腳，估摸著是這么大?！?p> “謝謝你?！?p> 聽到田緣向自己道謝，紅纓頓時羞紅了臉。
自己從小就被家里人心安理得當做丫鬟使，后來進了宮里，主子就是主子，奴婢就是奴婢，所以再多的打罵也無怨無悔，到了濺雪軒才感受到了為人的溫暖。
“紅纓，你把大佐大佑叫進來，外面畢竟那么冷。”
天這般冷，田緣也沒見過有人來換二人的班，從來都是這兩人自己輪流，白天共同值，晚上一人一晚，也太辛苦了。
昏暗的房子里，五個人圍著炭火烤著，田緣發(fā)現(xiàn)頭漲的很，明明讓小李子把門打開了，不應(yīng)該炭中毒呀。
紅纓見田緣難受的按了按腦袋，擔憂的問道，
“才人，要不要叫秦太醫(yī)前來看看，感覺您的寒癥好像有些發(fā)作了?！?p> “不用，如今天氣這般寒冷，而且他料理著賽玉的湯藥，本就繁忙，我若叫他，又給他平添煩惱，應(yīng)是冷的頭疼，休息一下便可?！?p> 這黑炭畢竟有限，可深冬還未來，不知這以后的日子怎么過，田緣又陷入了無盡的惆悵之中。
“才人，在我們老家有一種床叫炕，前面燒飯，底下燒柴，然后上面睡人，冬天那家伙睡上去，暖烘烘的，而且冬暖夏涼。”
大佐見田緣寒癥突發(fā)，寒冬臘月的，田緣幫助自己這么多，自己也是應(yīng)該有些回報才對。
“啊，還有底下燒柴的？那人不得烤熟咯！”
小李子疑惑道，下面燒柴，上面躺人，那不就是和燒菜一樣，難道是火候的把控？
小李子想了想還是不解。
“哎呀，不是，它那設(shè)計是這樣的，”
大佑指手畫腳的給小李子比劃著，小李子懵懵懂懂的點點頭。
“你們倆是兩兄弟？”
田緣就是瞧著他倆長的像，只是一直沒有把兩人是親兄弟聯(lián)系起來。
大佐憨憨一笑，“才人好眼力，我和大佑是親兄弟，我們老家在長白山那塊，終年積雪，冬天積雪有人高。”
怪不得他們倆懂得炕這種東西，
“那你們會弄嗎？”
田緣自小在南方長大，雖說知道炕，但是不會設(shè)計，想想就覺得很暖和，那不就和電熱毯一樣嗎。
“會倒是會，只是沒有材料，而且要從房子建之前就設(shè)計好進熱口和出煙口?！?p> 大佑撓了撓頭，這宮里的房子屋內(nèi)設(shè)計大多面積設(shè)計的大，不似北方設(shè)計一張床般的寬度。
紅纓輕聲道，“那也不可能把這房子給拆了吧?！?p> 紅纓這句話倒是點醒了自己，不可以拆房子，可以拆床呀。
如果在墻上鑿一個進熱口，邊上的墻萬個出煙口，進熱口出修個灶臺，最好是兩間房連在一塊的這種，自己還可以自帶小廚房。
田緣將自己的計劃和四人說了之后，紅纓首先提出疑惑來，
“才人，那咱們沒有砌炕的材料呀?！?p> 在大家一籌莫展的時候，小李子想了想，“建房子用的石頭可以不？”
大佑連聲點頭，“可以可以?！?p> “御膳房的東閣剛剛修葺好，所以有很多石料堆積在那?！?p> 田緣贊許的看了一眼小李子，
“白天太顯眼了，咱們帶上家伙，夜里去搬石料，大佐大佑，你們看還需要什么，我們一次性弄好，最好多弄點，反正這炕冬暖夏涼的。”
田緣五人趁著天黑推著小李子做的木車出發(fā)了。
木車雖然發(fā)出吱呀吱呀的聲音，但是聲音不大，不得不說小李子的手藝不錯，前兩個輪子，后兩個輪子，不至于當車載重物時重心不穩(wěn)，
“小李子，手藝不錯呀，以后做個手藝人?！?p> 聽到田緣夸自己，小李子嘿嘿的傻笑起來。
“才人，您怎么來了，”紅纓擔憂道，“您現(xiàn)在在禁足，若被人發(fā)現(xiàn)了…”
“噓～”田緣輕聲打斷紅纓的話，“這個時候我也得出一份力，沒事，大佐大佑都在呢，而且天黑了，沒誰會去咱們那?！?p> 五人嘿咻嘿咻的搬運著御膳房東閣剩下的石料，堆的滿滿一車，
“等我會?！?p> 田緣偷偷摸摸的進了御膳房，有魚有肉，還有鍋，田緣興高采烈的將食材放進鍋里。
紅纓見田緣帶著食材出來，小聲著急道，
“才人，咱們拿了東西會被發(fā)現(xiàn)的吧！”
“沒事，沒人發(fā)現(xiàn)，我們快走，再晚點可能就要被發(fā)現(xiàn)了?！?p> 突然聽到一聲咳嗽，五人慌慌張張的推著車子帶著食材離開，有說有笑的來到濺雪軒。
男子背手仰望著濺雪軒內(nèi)合歡樹伸出的枝丫，枝丫上的積雪撒落在此人的肩上，官帽之上，與青色官服相得益彰，更顯溫潤。
田緣示意四人將石料和食材拿進屋內(nèi)，積雪被踩的嘎吱作響，
“秦太醫(yī)，您怎么在這，進來說話吧，這外面風大。”
田緣終于體會到了勞動人民的不容易，還是和他們四人合力搬運的石料，自己就喘的不行，頭上冒著騰騰熱氣，
“大佐大佑說要砌炕，所以我們剛剛搬石料去了。”
怪不得田緣她們都是氣喘吁吁渾身土漬的回來。
秦太醫(yī)拿出隨身攜帶的方帕輕輕的替田緣拭去額頭的汗珠，嘴角含笑，眼底盡是溫柔。
田緣輕退半步，秦太醫(yī)的手怔在半空，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田緣有些不自在的說道，“秦太醫(yī)?！?p> 見田緣后退半步，秦太醫(yī)才發(fā)覺自己面對田緣越發(fā)失。
見她額頭上的汗珠，竟不自覺的上前替她拭去。
向田緣畢恭畢敬的行禮后，從懷里掏出一個梨花木方盒，
“微臣唐突了，只是怕才人的汗滴糊眼睛，才做這等失態(tài)之事，這是鹿胎膏，具有活血生津、美容養(yǎng)顏的功效，現(xiàn)在天寒，才人的寒癥容易復(fù)發(fā)，每日早晚一片，直接的嚼服即可，”
將盒子交給田緣后，再行一禮，“微臣告退?！?p> 田緣見秦太醫(yī)單薄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雪里，抱著盒子進了房內(nèi)，
“秦太醫(yī)最近可是太忙了。”
小李子添置著炭火感慨道，
“才人你是不知，這眼下快到年關(guān)，后宮每位妃嬪都指定要秦太醫(yī)看診，不是秦太醫(yī)值班也要秦太醫(yī)看，秦太醫(yī)寫藥方一寫就是天亮，然后接著給嬪妃看診，太辛苦了。”
“秦太醫(yī)年少有為，他爹是秦院使，其他太醫(yī)都是術(shù)業(yè)有專攻，誰讓秦太醫(yī)是全才，那各宮的娘娘也不知自己哪出了問題，不找他找誰?！?p> 大佐饒有興趣的討論著這個話題。
“我看呀，是后宮的娘娘們以見秦太醫(yī)來緩解她們想見皇上的相思之情吧。”
紅纓打趣道，原來她在長春宮的時候常常聽見好事的宮女說道各位娘娘喜歡讓秦太醫(yī)來診治是因為秦太醫(yī)俊秀，這宮里不是太監(jiān)就是宮女，守衛(wèi)見得極少，見個男人竟得排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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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火搖曳，白雪紛飛，雪地上只留下失意的腳印，是呀，她是才人，皇上的女人；我是太醫(yī)，皇上的臣子。饒是自己看不透，陷進了麻線里，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