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待趙桓琢磨著自己是否有什么疏漏的時候,卻見有內(nèi)侍來報耿南仲要求面圣。
對于耿南仲,趙桓也了解一些。
此人之前雖是太子詹事,如今因為從龍之功更是官拜簽書樞密院事。
如果按照原來歷史的走向,身為帝師的他很快還能入相。
可要知道,這人同樣也還是鄆王趙楷的老師,更是一個沒有什么操守的墻頭草。
據(jù)史料記載,這家伙心眼特別小。
后來見李綱與吳敏等人升官比他快,原本主戰(zhàn)派的他竟然倒向了主和派。
而且只要是李綱他們提出的建議他也不顧大宋存亡,不顧一切的極力反對。
盡管如此,但此人的確有真才實學,自己又還有一些問題得不到解決,所以趙桓決定宣他進殿。
耿南仲見禮之后,便對趙桓問道:“臣聽聞方才官家召見過李少卿?”
聞言,趙桓眉頭不由一皺。
雖說論起來,耿南仲是自己的老師,可是如今竟然這般主動率先質(zhì)問自己,趙桓覺得此人的確有些過于膨脹了。
而且,怕是他得知了李綱晉升的消息才過來質(zhì)問的。
果然心眼小得很。
也難怪之后主和派的聲浪會如此之高,想必跟耿南仲這肆無忌憚的作風有關(guān)。
自己勢必要在這之前挫一挫他的銳氣,畢竟如今他還站在主戰(zhàn)派一方,并未倒向主和派。
見趙桓面有怒色,耿南仲連忙告罪,“臣該死!”
聞言,趙桓便抬手說道:“耿師,不必驚慌?!?p> 不待趙桓話音落下,耿南仲卻忙謙虛道:“臣不敢當官家如此稱呼……”
豈料耿南仲不將話說完,趙桓便打斷道:“不知耿簽書對朕召見李少卿之事有何看法?”
自己只是謙虛一下,哪里想到趙桓對于自己的稱呼竟然這般果斷地改了口。
耿南仲感覺出趙桓如今對自己的態(tài)度有了很大的變化,沒有了以前那般謙虛。
心中疑惑不解,面上也不敢露出半分不悅。
見趙桓問起,更是連忙應(yīng)道:“臣十分贊同官家的決策。”
耿南仲服軟,趙桓心中也不由松了一口氣。
要知道,如今自己僅僅只是晉升了李綱這一人,就有人坐不住了。
如果,自己再讓人牽著走,將來當面對金軍時的局勢自己又如何能夠從容應(yīng)對?
所以,現(xiàn)在見原先自己的這位老師也服了軟,趙桓心中這才徹底有了底氣。
靖康之恥固然有趙佶父子的責任,但這些文官難道就沒一點責任?尤其是那些主張議和的主和派。
所以,昨晚趙桓就已經(jīng)有了打算。
不論是面對文臣,還是面對武將,趙桓都要掌握足夠的主動權(quán)。
只有將權(quán)利集中在自己手中,才能夠徹底避免那些悲劇的發(fā)生。
這也是之前趙桓當陳東的面露出果斷殺伐的原因,只有這樣才能讓這些文臣不敢有絲毫忤逆之心,也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們有臣子該有的樣子。
當然了,樹立威嚴的方法還是相當考究的,就像如今這般“潤物細無聲”一樣的方式就恰到好處。
接著趙桓又開口問道:“耿簽書可知曉當年毒藥庫一事?”
耿南仲完全沒有想到趙桓會突然問起這事,一時也沒有想起來。
見耿南仲在回憶,趙桓也沒有催促,而是靜靜地等待著結(jié)果。
趙桓記得據(jù)史料記載,從宋太祖趙匡胤開始,就由兩廣、川蜀一帶每三年進貢一次毒藥藏于皇宮之內(nèi)。
直到前些年宋徽宗趙佶注意到此事,這才命人給廢除。
只不過,這其中詳細過程趙桓不知曉,所以才決定詢問耿南仲。
半晌之后,耿南仲這才開口說道:“回官家,據(jù)臣所知,這毒藥庫昔年已被太上官家廢除?!?p> “不過,據(jù)說好像是被帶到郊區(qū)給填埋掉了?!?p> “都被填埋掉了?”趙桓低聲嘀咕了一句。
可惜!
太可惜了。
如果有這些毒藥,只要利用好了,與金軍交戰(zhàn)勢必會輕松很多,必定能減少宋軍大量的傷亡。
要知道,趙桓如今想要的可不僅僅只是簡單地抵擋下金軍的這一次南侵。
趙桓的打算就是,即便是這次吃不下金軍,也勢必讓金軍大傷元氣。
也只有讓金軍大傷了元氣,趙桓才能夠有充分的時間去做更多的事,包括組建自己想要的班底。
所以,只要能拖緩金軍下一次南侵的任何機會,他都不愿放棄。
否則,一旦沒有充分的時間準備,趙桓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夠順利抵擋得住金軍下一次的南侵。
既然自己有這個改變的機會,那自己絕對不會允許靖康之變的悲劇再次上演。
趙桓面上不甘的神色自然落在了耿南仲的眼中,盡管耿南仲心中不解,不知道趙桓在這個時候為什么會向自己打聽這件事情,但也努力回憶了起來。
半晌,正當趙桓以為沒有希望的時候,耿南仲卻是突然說道:“官家,臣想起來了……”
“想起來了什么?”趙桓一聽好像有戲,連忙問道。
耿南仲便開口說道:“或許何醫(yī)學知曉此事。”
“何醫(yī)學?”趙桓疑惑道。
耿南仲連忙解釋道:“正是!何醫(yī)學的師父當初似乎便是負責此事的官員。”
“盡管何醫(yī)學的師父早在年前身故,但想必何醫(yī)學對于此事應(yīng)該聽其師提到過一些?!?p> 聞言,趙桓大喜,急忙道:“此事便依托耿簽書詳細查明一番,一旦有結(jié)果勢必第一時間稟報朕知曉?!?p> “臣馬上便去辦。”耿南仲應(yīng)道。
盡管不知道趙桓為何在這個時候如此關(guān)心此事,但耿南仲也看出來趙桓急于此事,所以也不敢耽擱。
在得到趙桓應(yīng)允之后,耿南仲便連忙退去。
耿南仲離去之后,趙桓感覺自己如同虛脫了一般。
也不知道是因為之前要死要活不愿即位所耗的精力,還是因為之后琢磨如何應(yīng)付金軍所消耗了精力。
總之,現(xiàn)在的趙桓感覺很疲憊,普通被掏空了一般。
望著這偌大的宮殿突然有種壓抑感,趙桓便起身踱步走出宮殿。
剛開始還不覺得,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原來已經(jīng)到了傍晚。
看著天際那一抹夕陽,趙桓不由苦笑了一聲。
如果不是自己現(xiàn)在陰差陽錯變成了趙桓,怕是北宋便是如同現(xiàn)在天際一般,已是夕陽西下。
這個時候,跟上前的內(nèi)侍將一件赤紅色的披風披在了趙桓身上。
“官家,外邊天寒,不如進殿內(nèi)歇息?”內(nèi)侍小心地說道。
趙桓抬手示意了一下,倒也沒有開口說話。
這時一股寒風刮過,趙桓忍不住縮了縮脖子。站在身后的內(nèi)侍也連忙將雙手藏于袖中,小心翼翼地吸了吸鼻子。
盡管很冷,但趙桓卻覺得腦袋清明了幾分。
靖康恥,這不僅僅只是華夏幾千年之中的一個污點,更是讓今后的宋朝幾代君臣都欲洗刷的恥辱。
即便期間付出了無數(shù)代價,最后也并沒有達成這一愿望。
想到二圣北擄之后生活的景象,趙桓只覺得頭皮發(fā)麻。
雖然如今李綱等一干主戰(zhàn)派群情激奮,但他們誰也不會想到按照原來歷史進程將會發(fā)生的一切。
正是因為清楚知曉這些,所以趙桓比誰都想要擊潰金軍。
站在殿外想了很多,直到感到腹中饑餓,這才收斂心神。
注意到站在趙桓身后的內(nèi)侍們凍得直打哆嗦,趙桓便笑著說道:“進殿命人傳膳吧!”
說著,趙桓率先轉(zhuǎn)身走進宮殿。
身后的內(nèi)侍們松了一口氣,正準備命人去傳膳時,卻又聽到趙桓說道:“宣康王入宮,陪朕一同用膳?!?p> 聞言,內(nèi)侍們不由一愣,完全沒有想到趙桓會有如此決定。
盡管心有疑惑,但也連忙應(yīng)下,同時也將趙桓的意思傳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