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娟兒看了一眼對面的黃惇，對講臺上的李衍真說道：“李老師，我們這邊可以了。”
黃惇也道：“我們也好了。”
李衍真滿意地點頭：“你們坐下吧，第一科考試這就開始。我重申一遍，不準交頭接耳，不準看別人的試卷。”
眾孩童噤若寒蟬，靜悄悄地做好，誰也不說話。
這一年來，李衍真已經(jīng)向孩子們展現(xiàn)了什么是課堂紀律。雖然是第一次考試，但孩子們誰也不敢挑戰(zhàn)李衍真的規(guī)矩。
李衍真和常佐之一人一邊分發(fā)了第一科《通識》的試卷。這是李衍真本人教的科目，所以李衍真最為上心。
這份試卷是李衍真自己精心編寫，里面全面涵蓋了這一年來教的各種知識。為此，李衍真還特地在考前帶著孩子們復(fù)習(xí)了一遍。
雖然地處斷頭山這樣的偏遠之地，但李衍真不希望孩子們變成井底之蛙。
他可不想看到斷頭山一小畢業(yè)的孩子，以后連三山五岳是什么都說不出來。
教室分為左右兩班，左班是男生，右班是女生。年齡大的坐在后排，年齡小的坐在前排。
常娟兒是右班長，坐在右班最后一排。她左邊對過是左班長黃惇，前面則是黃淡如。
看到黃淡如奮筆疾書的背影，常娟兒只覺心中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好像是嫉妒，又好像是佩服。
黃淡如是班上公認讀書最好的學(xué)生，而且和李衍真脾氣相投，很得李衍真等教師的喜愛。
常娟兒因為是右班長，又是常佐之的女兒，總覺得自己才應(yīng)該是班里第一，因此對黃淡如很不服氣。
這次考試，常娟兒覺得自己無論如何都要壓倒黃淡如。
她這么想著，動作很小地揮了揮手臂給自己鼓勁。
和班里其他同學(xué)一樣，常娟兒寫字用的是一種很細的毛筆，這種筆是李衍真設(shè)計的，用來在紙上寫小字。
常娟兒看著題目，只見第一題是：
以下選項中哪個不屬于三山
甲方丈山乙岱嶼山丙蓬萊山丁瀛洲山
常娟兒差點笑出聲，之前李衍真老師說得那么玄乎，但這題目也太簡單了吧。常娟兒毫不猶豫地選了“乙”選項。
后面大多數(shù)選擇題難度都不高，對常娟兒來說尤其如此。但常娟兒注意到，已經(jīng)有些同學(xué)變得愁眉苦臉，開始長吁短嘆了。
常娟兒正看到第七題，卻看到前面的黃淡如直起了腰，把手上試卷翻頁了。
她竟然翻頁了！
常娟兒心頭一緊，因為這套試卷共有四頁，其中第一頁有十道題。
現(xiàn)在常娟兒才看到第七道，黃淡如竟然就翻頁了。難道她前面的題目都做好了？
常娟兒略一分神，趕緊強迫自己把心收回來，做了第七、第八、第九三道題。
有的只是李衍真課上隨口提到過，若非常娟兒隨時記錄，也未必能想起來。
像第八題就是：
以下哪位修士目前是分神修為
甲趙希乾乙莊懋成丙血童丁荻花介士
好在常娟兒一直負責(zé)隨堂記錄，李衍真說的每句話她都知道。她清楚地記得莊懋成是分神修士，所以選了“乙”。
然后她看到第十題，卻怔住了。因為第十題是這樣的：
關(guān)于當今道門的制度，錯誤的是
甲道門治下的治安由道門巡察負責(zé)
乙道門最低一級煉氣士官府為縣衙
丙道門當今存在家族化發(fā)展的傾向
丁道門的藏經(jīng)閣保密等級分為兩級
常娟兒絞盡腦汁，憑著自身生活經(jīng)驗知道甲、丙是對的，隨后閉著眼從乙、丁當中蒙了一個“丁”。
常娟兒越往后看到其他題目，才發(fā)現(xiàn)這套試卷雖然有很多簡單問題，但同時也存在少量難題。
常娟兒聰慧過人，當然馬上就意識到：這少量難題才是區(qū)分出最好的幾個學(xué)生的關(guān)鍵。
常娟兒做完第一頁的題目，剛開始做第二頁，卻看到黃淡如又直起身來，把試卷一翻。
黃淡如竟然這么快！
常娟兒全身一震，這才意識到黃淡如被李衍真等人夸獎，絕不僅僅是運氣好而已。
常娟兒忙里偷閑，扭頭看了一眼黃惇，卻發(fā)現(xiàn)黃惇也在看自己。
看到常娟兒轉(zhuǎn)過頭來，黃惇尷尬地笑了笑，用眼神往黃淡如那邊瞥了一下。
常娟兒當然領(lǐng)會了他的意思，于是左班長和右班長把眼神分開，回去繼續(xù)埋頭做題。
前面兩頁總共二十道選擇題，做完之后是四道問答題。
跟選擇題一樣，問答題一開始也很簡單，比如第二十一題是“養(yǎng)氣修士的七個境界都是什么，有哪些劃分標志”。
這種問題常娟兒閉著眼都能做出來，毫不猶豫地把煉氣、筑基、金丹、元嬰、分神、合體、大乘的名稱和特征寫了上去。
哪怕是最底層的煉氣修士，也都有著大乘飛升的夢想。所以常娟兒寫的過程中連個停頓都沒有。
第二題是“當世四個六階妖族的名號、種族以及簡單性格經(jīng)歷”，這個李衍真在課上詳細介紹過，也很簡單。
常娟兒下筆如飛，把萬歲狐王、東海神龜、西域玄鳥、斷頭真龍都寫上了。
第三題則是“簡述邪修四大宗門的名稱、功法特點和代表人物”。
由于和斷頭山息息相關(guān)，李衍真多次在課堂上強調(diào)過“這個是重點，關(guān)系到你們每個人的未來，都給我背下來”，常娟兒當然都記得。
常娟兒至今還記得李衍真在課堂上手舞足蹈的樣子：
“以后這四大邪修宗門中，會有我們的朋友，也會有我們的敵人。如果不了解他們，我們就無法立足。你們必須從現(xiàn)在開始，對他們就有足夠的了解。所以這一段無論你以前熟不熟悉，無論你是否感興趣，就算是死記硬背也要背下來。”
常娟兒抬頭看了一眼四周，不知道哪些不用功的孩子會因為背不下來這道題，事后被李衍真拿去立規(guī)矩。
常娟兒寫下來之后，最后看到第四題，卻停住了筆，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因為第四題是：
你為什么而修真？修真能給你帶來什么？
看到這個問題，常娟兒心中仿佛涌現(xiàn)出無數(shù)的想法，但又像潮水一般退去。
最后常娟兒抬起頭，看到坐在前面的黃淡如伏下了身，用手支撐著自己的額頭，好像也在苦苦思索著什么。
很快，整個教室的孩子都陷入了沉思。
在監(jiān)考的李衍真看到孩子們都面露沉思之色，滿意地微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