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依洗了把臉,秋天的水已經(jīng)有些涼意,但陣陣涼意也讓她驚醒過來。她心想,我為什么要聽她說?她說什么,我就該信什么嗎?
她從口袋掏出紙巾,把臉上的水擦干,然后整理了下領(lǐng)子,又扯了扯衣服。她決定中午去找李一凡問個清楚。
此時,早上的第一節(jié)課上課鈴聲響起,她匆忙轉(zhuǎn)身,離開洗手間。高一年級在一樓,六班剛好在教室的最右邊,一班在教室的最左邊。出了洗手間,轉(zhuǎn)個小彎,就到六班教室門口了。她走出洗手間,不經(jīng)意地往最那頭的一班門口瞧了一眼。這一瞧,把她原本已經(jīng)說服自己的內(nèi)心,又搞得波濤洶涌。
她看到李一凡抱著雙臂,慵懶地倚在六班教室門口,同一個女孩說著話,而這個女孩正是早上沖她洋洋得意炫耀的付伊歡。
那一刻,她心里五味雜塵,她似乎還錯覺地看到付伊歡去撫摸李一凡那雙修長好看的雙手。對,錯覺,一定是錯覺。她別過臉,飛速跑回自己的教室。
老師還沒有來,她在進教室前就已經(jīng)整理好自己的驚慌失措。
杜云問:“怎么這么晚?付伊歡和你說什么了?”
“下課和你說,一會老師就來了!”
待她坐定,拿出書本,平復(fù)好心情,付伊歡從門口緩緩走進來。幾個調(diào)皮的男生,開始起哄。
“付女神,今天穿得真好看!”
“是不是有約會啊?”
第一節(jié)是語文課,顧老師的出現(xiàn),教室里立即鴉雀無聲。付伊歡走過林依的桌子前,很得意地朝林依笑了笑,但林依始終沒有看她。杜云迎上她那詭異的笑,瞪了她一眼。
林依有點走神,但還好今天上的不是新課,她基本都掌握了重要知識點。等顧老師點名她發(fā)言的時候,她恍了一下神,還是來了個對答如流。顧路誠總是不忘夸她兩句,然后讓全班同學(xué)向她學(xué)習(xí)。每每這個時候,林依總是會不好意思,但也不好多說什么。
課間的時候,趁著上洗手間的空檔,林依簡單明了地和杜云闡述了今天早上兩人之間的對話。杜云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不可能,她肯定是胡說八道,這你也信?”
“我是不信,但我早上又看到付伊歡去六班門口找他。你說他倆真不會那個什么了吧?”
“呸呸,你瞎想什么呢?李一凡那么喜歡你,怎么可能做出對不起你的事情?你也別多想了,中午吃飯的時候找他問問清楚。記住,溝通很重要!”杜云像個知心大姐一樣開導(dǎo)她。
林依本來想趁著課間操的時候,能和李一凡說兩句話來著,但課間操的時候,天居然還下起了小雨,所以課間操也取消了。她有些郁悶,昨天還是大好晴天,看來只能中午去向他問個明白了?;蛟S杜云說的沒錯,這些興許只是付伊歡的陰謀。
可是,中午吃飯的時候,李一凡依然沒有出現(xiàn)。林依的心一下子涼涼的,沉到了谷底。連勝也看出不對勁,到她身邊坐下,問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還不是那個付伊歡,她說....”杜云剛想開口,林依阻止她往下說。
“到底怎么了?李一凡人呢,他不是天天要來陪你一起吃飯的嗎?”連勝有點惱怒,這兩個小丫頭肯定有什么事情瞞著他。
但這終歸是很隱私的事情,付伊歡早上說的這么露骨,林依又怎么好轉(zhuǎn)達給連勝聽?林依不想說,杜云也就不好開口。
連勝和廖明面面相覷,連勝站起身來,“行,你們不說,我自己去問!”說著,就要離開。
“喂,你別去!”林依叫住他,“還是讓杜云說吧,我說不出口!”她說完,頭低著,有種大氣不敢出的悲傷。
杜云精彩地描繪了下早上兩人在宿舍的對話,連勝大致聽明白了。
“我去找他去!”他口中的那個他,當然指的是李一凡。連勝氣惱,他把這么好的女孩讓給了他,他現(xiàn)在居然移情別戀。
“連勝,你不要去。這件事,讓我自己解決!”林依看著他,眼神很堅定。是啊,總不能有點什么事,都讓這兩個男孩替她出面,她只想做她自己,不想過份依賴他們。
一個下午,其實林依有好幾次機會去找李一凡,比如,下午他們班有一節(jié)課外活動課,學(xué)生們可以自由活動,或者是趁課間的十五分鐘也足夠能進行一場簡單明了的對話了。但她始終沒有鼓起勇氣,她一邊想著要去問清楚,一邊又想著,就這樣吧,如果真是這樣,那不正如她自己所愿嗎?她要臉蛋沒臉蛋,要身材沒身材,要背景沒背景,她憑什么讓那么美好的李一凡喜歡?她在矛盾中掙扎著,最終,那個自卑的自己,終將打敗了那個自信的林依。
而那邊的李一凡,始終在為昨晚付伊歡說的那些話耿耿于懷,他在賭,賭他如果一天不理她,她會不會主動來找他?但一大早等來的是付伊歡那諂媚的表情,他惡心她,他惡心昨晚那個擁抱,甚至不想聽她多說一句話。
這一天都是煩躁的,他忍住沒有去找林依,早上不去,中午也故意回家吃飯,到了傍晚,依舊沒有等來那個他翹首以盼的女孩。他惱怒,難道正如付伊歡所說,他不去找她,她是從來不會主動來找他的嗎?這個臭丫頭,心里到底有沒有他?他在她心里到底占了幾分位置?難道,她心里喜歡的人真的是連勝,不是他李一凡?
他很挫敗,他們之間明明相處地很融洽的。真不該聽付伊歡挑撥,如果像往常一樣去找她,或許他們就不會這樣冷戰(zhàn)了。對,他們之間好像陷入了冷戰(zhàn),也或許,這只是他一個人的戰(zhàn)爭。“算了”,他對自己說:“算我輸,還是我去找她吧!”
下晚自習(xí)了,每個教室里總會有幾個拼命愛學(xué)習(xí)的學(xué)生,三三兩兩地在教室里面坐著,埋著頭,苦苦做題。李一凡從六班的教室出來,沿著幾個教室,一直走到六班門口。
連勝有些擔心林依,他中午就很想跑去問李一凡怎么回事,但林依制止了,她告訴他,這件事不許他插手,她會用她自己的方式處理。無奈,他只能答應(yīng)。一天都沒有來找林依的李一凡,確實讓人感覺到奇怪。連勝想著,一會回家,還是得給他發(fā)個信息,探探情況。杜云還是像往常一樣一下自習(xí)就回宿舍了,廖明也先走一步。教室里這會,只剩林依和連勝。
連勝坐到她對面:“今天心情不好,就不要再學(xué)習(xí)了?;厮奚嵩琰c休息吧!”
她沒有抬頭,繼續(xù)埋頭整理筆記,“我沒有心情不好,記完這些就走。”
她似乎又瘦了許多,今天看著比平常也更加的憔悴。連勝心里泛起陣陣心疼,以前的她不是這個樣子的,記得初一的時候,她的臉上好多的肉肉,眼睛也不是太大,笑起來會瞇成一條線,讓人感覺很暖很暖。此時的她,臉頰已看不到多余的贅肉,眼睛因為臉瘦的緣故,瞳孔變得很大。那雙眼睛里,多了些許難以向別人訴說的憂郁和傷感。此時的馬尾似乎也有些亂,有幾根長長的頭發(fā),跑到了她的嘴里邊,她都沒有發(fā)覺。
連勝忍不住,用手捏住那幾根頭發(fā),把它們從它的嘴里挑出來。動作輕柔,曖昧,目光也溫柔似水。林依抬起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了句“謝謝”。
而這溫情的一幕,剛好被進門的李一凡撞了個正著,他有點失神地撞到了教室門邊的桌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