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難纏的小鬼
李湑五歲的時候，林宴肚子里又有了，她給李湑帶來了個可愛的弟弟。
這一次，言芩就有經(jīng)驗多了。李氏夫婦問她名字的時候，她選了最喜歡的男明星演的最喜歡的角色名字——李景琰
有了李湑一個先例，李景琰的誕生就沒那么轟動了，但是該有的還是沒少。等到他五歲的時候，也一起在堂屋里聽課。不同于李湑的早熟，小小的李景琰坐在那聽得晃頭晃腦，其實什么都聽不懂。李湑則仔仔細(xì)細(xì)地聽著，一副隨時要指出她錯誤的模樣。
兩個小家伙一左一右，言芩頗為頭疼。她開始覺得自己陪李湑下凡不是給他找罪受，而是給自己找罪受。
李湑長到七歲的時候，已經(jīng)可以去學(xué)堂的年紀(jì)?？墒撬麑W(xué)得早，一年級的認(rèn)字已經(jīng)遠(yuǎn)遠(yuǎn)不能滿足他的求知欲。所以經(jīng)常上課上到一半就往家里跑，甚至干脆不去了。
言芩才剛擺脫他，和李景琰愉快地玩耍了幾天，又得重新啃起課本。李榮業(yè)，林宴夫婦就開心了，自己兒子聰明還好學(xué)，他們還有什么不滿意的。
李湑一目十行，言芩講過的內(nèi)容從來不需要她再講第二遍，而且還會舉一反三。言芩本來就是個半路出家的假先生，她肚子里那點墨水已經(jīng)被擠得一滴都不剩了。
言芩上課的時候很尷尬。很多時候她自己也要看著課本才知道的內(nèi)容，李湑看一眼就記住了。以至造成她看著課本提問他，他連課本都不用看，直接可以回答，甚至有時候還反過來提問她。言芩經(jīng)常被他問得啞口無言。
每當(dāng)這個時候，言芩就會轉(zhuǎn)移話題，和他扯些奇奇怪怪的故事。日本的百鬼夜行，美國的都市傳說，阿拉伯一千零一夜，她靠著腦海里僅存的那點印象，把這些故事都雜糅在一起，利用聽得入神的李景琰，堵住他的疑問。
漸漸地，李湑自己也發(fā)現(xiàn)了。家里的這個教書先生，其實水份深得很。他有時候課上著上著，會奇怪地質(zhì)問她。
“先生怎么連這個都不知曉？”
“先生這個字都不會寫嗎？”
“先生師從何處，是哪個學(xué)堂的學(xué)生？”
李景琰在一旁“嗯嗯”拍著桌子，也表示加入哥哥的隊伍。
言芩狂汗，看著他的眼睛，竟有一種聽到她過年在家常聽到的的“你哪個學(xué)校畢業(yè)的？工資多少？有男朋友沒有？”的錯覺。
她板著臉道：“我沒有教過你嗎？弟子不必不如師，師不必賢于弟子。”
“可是先生如果不賢于我的話，還怎么教我？”
“證明你可以出師了唄，我可以不用教你了！”言芩說得煩了，干脆道。
“我爹娘怎么會請先生來當(dāng)我的教書先生？”李湑疑惑道。
他爹娘明明比先生更有才學(xué)，就算他們忙，要找教書先生也要找比他們還厲害的啊，怎么會找一個連字都寫不全的人？小小的李湑眼里充滿著大大的疑惑，“先生究竟是怎么來我家當(dāng)教書先生的？”
這么說起來，他家里的仆人經(jīng)常會請假或者有親人過來探親什么的，就先生很奇怪，他從來沒有見過她有過家人過來探親。
“先生老家在何處？為何一直從來不見您家人過來探親？”
“我老家啊，我老家在……”言芩絞盡腦汁，想找一個他永遠(yuǎn)找不到漏洞的地方，“我老家在廣東！”
“廣東？”
“是的！”
“為何我從沒聽說過這個地方？”
“地方小，沒聽說很正常?！?p> 李湑還要再問下去，言芩拔腿就跑，“為師頭痛，先休息去了，你自己看書吧！”
接下來言芩也沒主動去堂屋教學(xué)了，李湑破天荒地也沒叫丫鬟來找她。
她直接去找林宴。
“夫人，令郎太聰明了，我已經(jīng)沒有東西可以教授給他了。他學(xué)習(xí)欲望太強(qiáng)，建議夫人另請高明吧?！?p> 林宴被她忽然這一說，驚訝道：“先生怎么可能都教授完了，湑兒才七歲?。俊?p> 旁邊的李榮業(yè)咳了一聲，林宴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這么說有點不顧言芩的顏面。
“我的意思是，是湑兒太過胡鬧嗎？”
言芩不介意地笑笑，“令郎沒有胡鬧，他也是在表達(dá)自己的正常需求?！?p> 林宴忽然明白過來了，自己的兒子一向心高氣傲，遂問，“他可是冒犯先生了？”
“不不不，他很尊重我，只是我真真覺得有心無力了。”
林宴的臉色才好了點，“另請先生的事我會再去問問湑兒，但先生是萬萬不能走的。再說，景琰也需要你……”
林宴話里的意思是想讓她繼續(xù)教景琰，言芩沉吟一聲，道：“景琰還小，我可以教他，但是小湑兒就……”
林宴道：“放心，我們會和湑兒談?wù)劦??！?p> 午飯過后，李湑剛回到書房，就見到自己爹娘都在那等他了。
“爹娘，什么事？”
林宴：“湑兒，聽說你要換先生？”
李湑小腦袋愣了一下，道：“是先生同娘說的嗎？”
林宴：“是的?！?p> 李湑坐在案前，“娘，我有件事一直想問你和爹？”
李榮業(yè)柔和的聲音道：“什么事？”
“你們當(dāng)初為什么會讓先生來當(dāng)我的教書先生呢？”李湑說出了自己這些天的疑惑。
“這是因為她——”林宴信誓旦旦想開口，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道說什么，她轉(zhuǎn)頭問李榮業(yè)，“榮業(yè)，是什么原因來著？”
李榮業(yè)抓抓頭，“我記得好像是……”
“好像是？”林宴和李湑一臉期待看著她。
“好像是——”李榮業(yè)不好意思道，“我也忘了。”
林宴白了丈夫一眼，轉(zhuǎn)頭對李湑道：“太久了，爹娘都忘了。不過娘可以非常確定的告訴你，言姑娘一定是個好先生?！?p> “她是個好先生，但爹娘不覺得她很奇怪么？”
“哪里奇怪？”
“爹娘曾經(jīng)看過她和什么人往來么？或是她的家人走來探親？”
李榮業(yè)：“這么說好像是沒有……”
林宴對言芩的身份一點都沒興趣，只要她是個好先生就夠了，“湑兒，不管言姑娘的身份是誰，她肯定是個好先生。”
李湑還是無法接受，“可是……”
林宴：“你可是冒犯到她了？”
“沒有，我只是問了一些事情而已?！?p> 林宴蹲下身摸摸他的頭：“好了，那是她的私事，不該問的你就別問了。到時候她還要當(dāng)景琰的教書先生呢，別讓我們覺得尷尬，行嗎？”
李湑眼睛一眨不眨的，點頭道：“好吧！”
李榮業(yè)道：“那爹娘就不打擾你了，你自己看書吧，我們?nèi)フ蚁壬牧?。?p> 李湑乖巧地點頭。
待李氏夫婦都走了之后，他掩上門，眼眸里的驚訝逐漸不受控制地放大。
他爹娘怎么回事？明明就說不出個所以然，卻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卣J(rèn)為她是個好先生？就好像“她是個好先生”這句話是被人硬塞在他們大腦里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