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狂風(fēng)吹開了窗欞,掀起她的裙裾。
外面烏云壓下,瓢潑的夏雨將至。
“唳唳!唳唳!”兩只稚氣未脫的雛鷹睡得香甜,后知后覺的醒過來。
見花沅蘇醒,便圍著她不停的轉(zhuǎn),似是十分歡喜。
它們還飛不利索,身形像雞一樣的肥碩,圓圓的眼珠子透著嬌憨。
“姐姐醒過來了,不怕,不怕!”花沅自稱鳥姐,但小白雞卻把她當作鳥娘。
她趕緊起身,去關(guān)窗。
這時就見街頭巷尾,盡是吵吵嚷嚷的人。
“奇怪,風(fēng)雨欲來,不回家收衣裳嘛?”
她好奇的側(cè)耳聽去。
“聽說了嘛,幾日前大勝國子監(jiān)第一才子的玄黓公子,今日成為府試案首啦!”
“不止呢,端午節(jié)夜里那場刺殺,看到了吧?
幕后主使就是找花魁替琴的誥命夫人,人家還是花尚書的親女,根正苗紅的貴女呢!”
“天理昭昭,雖玄黓公子僥幸逃脫,可鑠古切今,驚才艷艷的蔠梨姑娘,卻紅顏薄命,被一把火燒得連舉世無其雙的皮相,都毀了,可悲可嘆!”
“府尊就不管嘛?”
“你以為天下的官,都跟邢府尊那般的鐵血?
新升遷的吉府尊,可沒膽子審從三品的誥命夫人,而且人家男人,懷遠將軍都親臨了,吉府尊正裝病呢!”
“官官相護!狗官!”
花沅從窗欞處收回目光,朝著陽光把手探了出去。
淺金色的陽光,襯得肌如凝脂,白皙似玉。
沒有絲毫灰飛煙滅的跡象呀?
她對著銅鏡又照了照,鏡中影像清晰。
她沒死啊!
為何世人都說蔠梨亡故了?
定是冀漾覺得自己的風(fēng)頭,蓋過去他了,這才讓自己金蟬脫殼!
狗男人!
不,閣臣大人驚才絕艷,跟那些逛教坊的好色之徒不一樣。
他這是在給花克慧的罪名坐實,讓其辯無可辯!
花沅翻出一套男裝換上。
昭陽也按捺不住好奇,跟了上去,二人一起去看熱鬧。
一對小白雞奶氣的絨毛未蛻,還飛不利索,只能留下來看家。
花沅不忘給它們留下滿滿的一碗肉絲,才離開。
府衙門前。
盛大的爆竹聲,報喜聲,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兵士的呵斥聲。
往人群里瞅去,除了聚集起來的無數(shù)百姓,還有一支軍隊。
昭陽指著騎在高頭大馬上,一身盔甲的男子,道“這位便是鎮(zhèn)邊大將凌云漢,年少有為,鎮(zhèn)守粵東,馳騁疆場,剿倭平寇……”
“粵東距離紹興也不近了吧,算不算擅離職守?”
花沅當然認得這位姑父。
他這時的名聲還不錯,可當花府落魄后,這慧姑父可是青樓楚館的???,有夜御七女諸多的風(fēng)流韻事。
昭陽瞧著花小八眸底露出隱晦的鄙視,心中暗自發(fā)笑。
“人家可以說是追著倭寇來的,可謂是盡忠職守,沒毛??!”
“來人啊,這焦尸身染惡疾,未免給百姓過了病氣,給本將焚燒成灰燼,再揚入山野里!”
凌云漢神色漠然,吩咐手下的士兵,把衙門里“蔠梨的尸身”拉出來后,就開始當眾毀尸滅跡,還尋了冠冕堂皇的借口。
花沅捏著鼻子,混在人群了制造輿論,道“殺人滅口還不算,竟還要挫骨揚灰?天理昭昭,真是沒有王法了!”
百姓們本就氣憤,被花沅這一帶領(lǐng),登時,就亂了起來。
“挫骨揚灰,這是要永世不得超生??!”
“太過分了,心狠手辣!”
“阻攔者,一律以通倭細作論處!”
兵士們用長槍指著亂起來的百姓,給焦尸重重的潑了火油。
赤焰烈火拔地而起,足有丈余高。
“哥哥,哥哥!”花沅揮著小帕子,輕輕地喚著冀漾。
她在昭陽的護佑下,往冀漾身邊擠。
冀漾耳朵一動,聽到了小丫頭的聲音,也同樣從人群里往那頭擠去。
少女一身小書童打扮,小臉白嫩,熱得紅撲撲的,嬌憨中透著機靈。
朝他走來時,金色的光暈溫柔地落滿她周身。
睫影修長,哪怕不施粉黛,小丫頭也仍舊昳麗姝秀。
“唉!”他幽幽的嘆了口氣。
責備中帶著寵溺,道“才剛醒就來湊熱鬧,也不怕傷口再裂開?”
“他們都要把我給挫骨揚灰了,沅兒豈能不來瞅瞅?”
花沅面對他的責備絲毫無懼,小臉堆笑,盈盈杏眸在陽光的映照之下,呈現(xiàn)出璀璨的光彩。
她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湊了過去。
她緊緊地抓著他的寬袖,緩緩地把小腦袋倚在他的肩頭,很是乖巧。
閣臣大人的肩膀可真可靠,她早就覬覦上了!
冀漾被她的小爪兒,抓到了手臂上的傷口,卻舍不得推開她。
“知道這具焦尸,是誰的嘛?”
“沅兒認識?難不成是林淑清的?”
花沅本想說是花克慧的,但在軍隊后面的馬車上,發(fā)現(xiàn)縮在角落里,露出小半張臉,偷窺的花克慧。
她這幾日粒米未近,臉色蠟黃,在精神的摧殘下,如同蒼老了十歲。
倒不是花克慧因為惱怒不餓,沒有胃口,不肯進食。
而是凌婳蝶把她禁足,根本不讓下人給她送吃食,甚至連水都不準給。
打算給她些苦頭吃,讓花克慧曉得,這是凌府,不是任憑她為所欲為的花府。
在將軍府,姓凌的才是老大,沒有人嬌慣著她。
日后想吃飯,便要聽自己的吩咐。
直到今日倍受蹉跎的花克慧,被吉恵傳喚來府衙文案,才總算是邁出了將軍府。
她剛準備開口求救,結(jié)果凌云漢卻歸來了。
一把就將她拉扯進馬車,動作粗魯沒有絲毫憐惜。
端午節(jié),九重樓一事,他都知道了!
對于這位夫君,花克慧是又愛,又懼,但更多的則是委屈……
冀漾垂眸凝視焦黑的尸體,道“前幾日,燕京電閃雷鳴,大雨磅礴,咱們之前綁在林淑清馬車頂上的銅絲,引來了雷?!?p> “這些壞人,是不是通通都被雷給劈死了?”
花沅仰著小臉,眼波似水,盡是期待。
冀漾懶懶掀起眼簾,道“陰錯陽差,死的是花老六,花堂!”
“呵,是他啊,花堂可是最受李瑩寵愛的幺子,這個分量足夠徹底激化婆媳大戰(zhàn)的了。”
花沅清澈的眼神極盡冷淡,沒有絲毫的惋惜同情。
昭陽一直豎著耳朵在旁邊聽,為了表示自己的善良。
他插話道“花小八,你咋這么心狠,花老六今年才十五歲……”
“呵呵,我祖母當年也是那么認為的,可江山易改,本性難易,壞人從不因年紀大小而改變。
要知千里之堤,潰于蟻穴。
我祖母對林淑清一直設(shè)防,連說句話都小心謹慎。
然而三年前,就是既懂事,又孝敬的花堂,把我們?nèi)埲碌募毠?jié),通通告訴給林淑清的。
他早就在耳濡目染下,恨不得我們正嫡的二房死絕了?!?p> 此事是花沅在前世被戳瞎眼后,花堂奚落她時親口說的,沒有任何參加的可能。
所以,她恨大房的每一個人,沒有任何人是例外的。
昭陽覺得真相的確甚有可能,但他為了表示自己的純潔,問道“那時花老六才十二歲吧?”
“知道為何我一個養(yǎng)在深閨里的女子,熟識水性嘛?”
花沅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
她只覺得自己同這人八字犯沖,總愛踩著自己襯托他的善良。
她要是不解釋幾句,被閣臣大人誤會了,可如何是好?
那她在端午節(jié)夜里的毒箭,豈不是白白替人家挨了?
罪也白受了?
在對方的挑釁中,花沅氣得心肝肺生疼。
白蓮花不止有女子,男子也有,而且更可恨呢!
“因為花堂仗著比我年長三歲,體型高大于我,男子的力氣也大,便時常捉弄沅兒。
有一次把我拌倒,推進水里,他的眼底充斥著滿滿地惡意,絕非普通孩童的打趣玩耍。
花堂是要做成意外來淹死我!
沅兒九死一生……命不該絕,可他還威脅我不許告訴別人,否則就弄死我。
沅兒當然不會被其威脅,我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祖母。
可是祖母卻說花堂年紀尚小,要徐徐教之。
花堂得知我告了黑狀,就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跪下來請罪。
所有人都信他,可是沅兒卻從他的眼里,看不到任何悔意,有的只是虛情假意。
而沅兒不管心里有多委屈,也只能選擇原諒,委曲求全。
否則我這個受害人,反而會成為真正的罪人……”
昭陽沒有再言語,如今花小八性格能如此狡黠,與花府脫不開干系。
冀漾默默垂首,眼底藏著痛。
他真的要送她回燕京,去面對那一窩窩的牛鬼蛇神?
小丫頭如此稚嫩,哪里應(yīng)付得來?
他舍不得她再受苦……
他們這頭聊得津津有味,凌云漢卻不樂意了。
不是說他挫骨揚灰的女子,同這冀玄黓交情匪淺,還鄰舍人家的嘛?
這人怎么就不攔著?
反而,百姓們同他的兵士們,鬧了起來。
還有如今冀玄黓是童生了,還是個案首,和這群白身不同。
他不能隨意打殺。
否則若是他挑頭鬧的話,素來與武將不合的文臣一派,非要借此鬧起來。
待時,后果不堪設(shè)想,他的軍權(quán)也會不穩(wěn)。
他要想個什么辦法,才能讓這書生先動手呢?
程溁
明天就是二十九號了,文文上架的日子。 溁溁好怕,心里忐忑得不行,吃不下,睡不著的,簡直寢食難安。 好怕親親們棄文了,咱不要棄文好不好? 有什么建議盡管提哈,能優(yōu)化的地方,溁溁會盡全力優(yōu)化,努力照顧親親們的想法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