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良固初見舞南里

　　燕褚國萬福十二年，陽春三月，萬物復(fù)蘇，百花齊放。

　　楚良固初見南里是在皇宮中的國子監(jiān)。

　　那時，良固六歲，南里則還不足一歲。舞斯年則是作為楚良固的伴讀，一同在國子監(jiān)中學(xué)習(xí)。

　　楚良固是皇帝格外喜愛的五皇子。

　　當(dāng)今圣上共有五子二女。

　　二皇子舞曦晨，五皇子楚良固及長公主楚月輕都為當(dāng)今皇后所出。

　　大皇子楚蘭辭與二公主楚欣穎則為后宮淑妃之出。

　　三皇子與四皇子則是一對孿生兄弟，出身于自幼服侍在皇帝身邊的蘭貴人。后新帝即位時意圖謀反，當(dāng)場亂箭射殺而亡。

　　清晨，本應(yīng)書聲朗朗的國子監(jiān)卻意外地?zé)o比嘈雜。

　　“斯年斯年，你就讓我們抱抱嘛！我們保證！一定會很小心很小心的，你就讓我們抱抱嘛.......”一群孩子圍著斯年和他懷中的小不點(diǎn)不斷懇求。

　　而楚良固格外急迫地說道：“等會夫子來了，肯定會把她送回去的，你就讓我們抱抱吧！求求你了嘛?！?p>　　舞斯年摟緊了懷中的小不點(diǎn)，不滿的說道：“怎么可以，我才不會給你們抱呢！你們毛手毛腳的，一不小心給我摔著怎么辦？不成不成。我今天可是費(fèi)盡千辛萬苦才將她從府中偷出來的，你們可都小聲點(diǎn)，可不要把她吵醒！”

　　孩子們聽了趕忙把小嘴都閉上了，但又眼饞舞斯年懷中的小不點(diǎn)，只好一邊用一雙雙充滿渴望的眼睛盯緊了南里，一邊小小聲地不斷懇求舞斯年。

　　“太傅來了！太傅來了！”在門口放哨的奴才往屋內(nèi)喊道。

　　一群孩子作鳥獸散般跑回自己的座位。

　　這奴才的大聲疾呼也驚醒了熟睡中的南里，整個人打了個激靈，大聲哭鬧起來。

　　舞斯年忙輕拍南里以示安撫，嘴里念念有詞：“南里不怕，南里不怕啊。旁人嚇到了我們小南里是不是，南里別怕，哥哥在這呢，哥哥會保護(hù)南里的，南里不要怕啊......”

　　話音未落，便見頭發(fā)花白的魏太傅健步如飛地從門外走進(jìn)來，罵道：“你們這群小兔崽子，不知道現(xiàn)在是晨課時間嗎？你們一個個吵吵鬧鬧的到底在做些什么！”

　　魏太傅一進(jìn)門便瞧見了一群孩子探頭擔(dān)憂地看著舞斯年，還有被舞斯年緊緊抱在懷中，正在哭鬧的奶娃娃，愣了愣，隨即問道：“斯年，你這懷中抱的可是南里？”

　　魏太傅快步走向舞斯年的座位，仔細(xì)瞧了瞧，只見南里睜著濕漉漉眼睛滴溜溜地看著自己。

　　太傅怒道：“果真是南里，斯年你可真是胡鬧！你妹妹如今才這般大，你怎得敢自己把她帶出......”

　　“哇哇哇......”話音未落，原本被舞斯年安撫下來的南里許是被魏太傅的怒吼聲嚇到了，再次大聲哭了起來。

　　怒氣沖沖的魏太傅氣焰也小了大半：“你一個人把她抱進(jìn)宮來，你爹娘可知道？”

　　哄著南里的斯年抬頭望向魏太傅，用稚嫩的聲音答道：“回太傅，爹娘不知。斯年是怕妹妹一個人在府中無聊孤單才把她帶在身邊的，南里最怕一個人了。再說南里有我這個哥哥護(hù)著她，她才不會有事呢！”邊說邊輕拍懷中的南里。

　　“你這是胡鬧！你可知你爹娘發(fā)現(xiàn)南里不見了得有多著急！趕緊派人把南里送回舞府去。”魏太傅扶額說道。

　　舞斯年緊了緊抱著南里的手，想也不想便拒絕了：“不行！怎么可以呢！再說府中的馬車要到中午才會來接我呢?！?p>　　魏太傅只站一旁不禁扶額，想了想說道：“那就將南里先交與一旁奴婢暫時照看，你先認(rèn)真聽課罷?！闭f著伸手想接過南里。

　　舞斯年抱著南里連連退后，頭如撥浪鼓般搖著：“不行不行，妹妹與她們又無親緣關(guān)系，她們豈會認(rèn)真照看她。還是我自己照看比較穩(wěn)妥。太傅你放心好了，南里她不會打擾到我聽講的?！?p>　　一旁的楚良固魏念笙等人也附和著，尤其是魏念笙，只聽他說道：“爺爺，你就讓南里待在這吧，她不會打擾到我們的，南里可乖了?！?p>　　魏太傅瞪了魏念笙一眼，罵道：“你給我閉嘴?！?p>　　魏念笙被罵了，委屈的撅了撅嘴坐下了。

　　魏太傅好說歹說，舞斯年都不為所動，他也拿這一大一小兩個娃娃沒轍了。

　　此時，一旁的楚良固扯了扯魏太傅的衣袖，說道：“太傅太傅，我倒有個法子。可以把南里送到我母后那處，讓我母后派人出宮去通知舞大人來宮中接回南里，而且我母后也能暫時照看南里。”說著轉(zhuǎn)頭看向舞斯年，“我母后幫你暫時照看你總該放心了吧，她平日可是最喜歡小孩子了。更何況南里這般可愛，母后她肯定喜歡的不得了?！?p>　　舞斯年思慮再三，看了看懷中不再哭鬧的南里，又想了想溫柔和善的皇后娘娘，遲疑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應(yīng)道：“那就按你說的辦吧，我和你一同前去?！?p>　　魏太傅也頷首以示此法可行。

　　于是二人便一同前往坤寧宮。一路上，任憑楚良固百般懇求舞斯年，他都不愿讓楚良固抱南里半刻。

　　兩人就這般糾纏著到了坤寧宮。

　　坤寧宮門口奴才見二人來了，通報道：“五皇子，舞少爺?shù)?！?p>　　皇后身旁的婉姑姑聽聞通報趕忙跑來迎接：“五皇子怎的和舞少爺一大早來坤寧宮了呢？”

　　走進(jìn)看到舞斯年抱在懷中的襁褓，也是大驚，問道：“舞少爺懷中的娃娃可是舞小姐？舞少爺這也太大膽了些，奴婢這就去稟告娘娘?！?p>　　婉姑姑帶著楚良固與舞斯年一同來到皇后寢宮外，囑咐道：“你們倆帶著南里在這暫等片刻，容婉姑姑去問問娘娘?！?p>　　說罷，趕忙輕聲走進(jìn)寢殿，悄聲來到皇后床邊，小聲問道：“娘娘可醒了？五皇子與舞少爺此刻在殿外等著呢！舞少爺還抱了個奶娃娃，想必定是瞞著舞大人一家偷偷把舞家小姐帶進(jìn)宮了。娘娘，可要讓他們進(jìn)來？”

　　皇后聽罷婉姑姑所言，不禁覺得好笑，真真是人小鬼大，有趣的很，便吩咐道：“如此便讓他們進(jìn)來罷。你再派人去舞大人那走一趟，知會一聲，免得舞家上下因著這掌上明珠不見了而火燒眉毛?！?p>　　“是。”婉姑姑應(yīng)道。

　　此時殿外，楚良固依舊在懇求舞斯年，想抱一抱南里。

　　抱了南里一早上的舞斯年此刻也有些累了，雙臂開始微微顫抖，感覺自己快要抱不穩(wěn)了，只好點(diǎn)頭答應(yīng)：“那好吧，你來抱一會好了。千萬千萬要小心啊，不要把南里給摔了?！闭f著便小心翼翼地把南里轉(zhuǎn)交給楚良固。

　　楚良固緊張的不行，微微咽了咽口水，迫不及待地將南里接過來。可惜他從來沒有抱孩子的經(jīng)驗，大力地把南里抱在懷里，不舒適感讓南里哇哇大哭起來。

　　楚良固頓感手足無措，直問：“斯年斯年，怎么辦怎么辦，她怎么哭了？你快想想辦法啊，快！”

　　一旁的舞斯年也急得不行，忙說道：“你這樣不行的，讓我來讓我來吧，快點(diǎn)快點(diǎn)?！?p>　　好不容易抱上奶娃娃的楚良固怎么肯松手，兩個人便都急得跳腳。

　　好在此時進(jìn)殿通傳的婉姑姑及時走出來，看到兩個著急的不行的大孩子和一個不?？摁[的奶娃娃，不禁失笑，說道：“五皇子，您這樣抱著舞小姐她肯定會不舒服的。讓我來抱吧?！闭f罷要接過楚良固懷中的南里。

　　良固心知是自己的錯，沒有照顧好南里，還讓她難受的哭鬧起來了，只好戀戀不舍地將南里交給婉姑姑。

　　婉姑姑把南里抱在懷中哄了哄，南里果然不哭了，用濕漉漉的大眼睛看著她，甜甜的笑開了。

　　“五皇子與舞少爺一同跟我進(jìn)來吧。”婉姑姑見哄好了南里，便抱著她帶著楚良固與舞斯年一同進(jìn)入皇后寢殿，稟告道：“娘娘，五皇子與舞家少爺小姐來了?！?p>　　皇后披著外套，看向婉姑姑與三個奶娃娃，笑著說道：“姑姑懷中抱的便是南里吧，快過來讓我抱抱?！?p>　　“是?！蓖窆霉寐勓员阕叩交屎蟠策叄瑢⒛侠锝挥诨屎?。

　　皇后輕柔地抱著南里，低頭仔細(xì)打量起懷中的奶娃娃，只見南里對著皇后甜甜的笑開了。

　　“可真是個可人兒。小小的便如此可愛抓人，長大了不知會迷了多少男娃娃?！被屎蠖号朔侠?，如是感慨，然后掉頭對楚良固二人說道，“本宮已經(jīng)派人去通知舞大人了，你們二人便安心回國子監(jiān)聽課罷。南里就安心放在本宮這代為照看?！?p>　　楚良固點(diǎn)頭說道：“那兒臣便與斯年先行告退。辛苦母后了，謝母后?！?p>　　“謝皇后娘娘?！蔽杷鼓暌苍谝慌孕卸Y說道。

　　于是二人便離開坤寧宮，回了國子監(jiān)。

　　而此刻宮外的舞府則是亂成了一鍋粥。舞父帶著下人們翻遍了舞府上下都沒有找到南里。

　　“老爺，找遍了府中上下都沒有找到小姐。夫人剛剛要見小姐被崔嬤嬤勸去休息了，真的不告訴夫人嗎？”府中舞管家擦了擦額角的汗，向舞父稟告道。

　　舞父急得在前廳左右徘徊，滿臉怒氣的罵道：“南里好好的房里休息怎么就不見了？都給我去找，去府外問，派人出去找，找不到就都不要回來了。今日就算是把京城翻個底朝天，也要把我給南里找回來！”

　　忽然府門口看門的仆從跑來通報：“老爺，管家，皇后娘娘那邊派人來了。”

　　“還不快把人請過來，這個節(jié)骨眼上皇后娘娘派人來有什么事。”舞父扶額氣急。

　　仆人領(lǐng)著皇后身邊的德公公快步走進(jìn)，舞父忙撐著勉強(qiáng)的笑容上前迎接：“德公公今日怎么來了，是有什么事嗎？”

　　“你快跟著咱家進(jìn)宮一趟吧，舞小姐被舞少爺帶進(jìn)宮去了，現(xiàn)在皇后娘娘正代為照看。娘娘怕舞大人您找不到舞小姐自個干著急，特地讓咱家來通知您一聲！”德公公幾句話把事情原委解釋清楚。

　　舞父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了，感激地謝了謝德公公：“真是太感謝你了公公，麻煩你跑這一趟，小小謝意不成敬意?！?p>　　舞管家有眼力見的塞了一個滿當(dāng)當(dāng)?shù)暮砂o德公公。

　　德公公顛了顛，滿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抓緊時間進(jìn)宮吧。咱家看娘娘對舞小姐是十分喜愛?！?p>　　“謝公公提點(diǎn)，我這就收拾收拾進(jìn)宮?！蔽韪钢x道。

　　德公公點(diǎn)頭：“那咱家就先回了?！?p>　　“管家送送德公公?！?p>　　“是?！?p>　　-------------------------------------------分割線---------------------------------------------------------------------

　　舞父急忙帶著舞管家進(jìn)宮，快到御花園時猛然醒悟，心想：自己是朝中大臣，與管家二人都是男子，就這樣貿(mào)然闖入后宮著實(shí)不妥?？扇缃穹蛉艘蛟绠a(chǎn)損傷的身體還未修復(fù)，家中暫時也沒有合適的女眷，這可怎么辦才好？”

　　舞父在御花園中思忱片刻，最終帶著管家掉頭去了御書房。

　　御書房外

　　“還請公公通報一聲，臣有事請皇上幫忙，麻煩公公了。”舞父賠著笑臉向守在御書房門口的公公說道，一旁的舞管家則是遞上一包沉甸甸的銀子。

　　公公顛了顛手中的荷包，笑道：“咱家這就去稟告皇上，舞大人請稍等片刻?！?p>　　待公公稟告回來：“宣舞大人！”

　　舞父聞言趕忙走進(jìn)御書房，向皇上說明整件事的經(jīng)過。

　　皇上聽完整件事，也哭笑不得，說道：“真是難為你了，斯年那臭小子和良固一般都喜歡胡鬧，難怪二人這般要好。這事朕幫你了便是，你且在這等我便是?！?p>　　舞父感激涕零：“臣謝主隆恩！此事便麻煩皇上了?！?p>　　皇上笑著朝坤寧宮走去，跟一旁的小恩子說道：“這舞家上下可真是有趣，可都是妙人兒！”

　　很快，皇上一行人便來到了坤寧宮。

　　皇后此時正坐在前廳一邊吃著早膳，一邊逗弄著南里。

　　南里在皇后懷中咯咯咯地笑著，皇后與一旁的婉姑姑也笑作一團(tuán)。婉姑姑不禁感慨道：“這舞小姐可真是可愛！”

　　“是啊，南里真的是很合本宮的眼緣啊。從良固之后，我便再也沒遇到如此歡喜的奶娃娃了！”皇后也樂道。一旁的婉姑姑聽聞此言心中卻咯噔一下。

　　“皇上駕到！”

　　皇后聽聞，忙拿一旁的巾帕擦了擦嘴角，抱著南里前去迎接：“臣妾參見皇上。”

　　“皇后快快請起吧！”皇上扶起皇后。

　　皇后問道：“皇上怎的一大早來了坤寧宮？可是有什么事情吩咐臣妾嗎？”

　　“哪有的事，朕只是來幫舞大人一個忙罷了，”皇上笑道，“他心中不知有多著急想來把舞小姐帶回去，可又怕貿(mào)然求見會影響到皇后的名聲，便求到御書房去了?！?p>　　皇后聽完也不禁笑道：“是臣妾魯莽了，臣妾只考慮到他不見了女兒會著急，竟沒想到這一層。幸好他心思縝密，不然鬧了誤會可就不好了，還請皇上責(zé)罰?！?p>　　“皇后也是好心，哪里需要責(zé)罰。舞愛卿此刻還在御書房等朕，朕還是先幫他把女兒帶回去吧，省得他急壞了?！被噬闲Φ?。

　　皇上接過皇后懷中的南里，掉頭對皇后說道，“朕這就先回御書房去了。這樣罷，待朕今日處理完政事，便來坤寧宮用膳吧?！闭f罷便抱著南里離開了。

　　“臣妾恭送皇上！”待皇上的背影消失在宮門外，皇后對一旁的婉姑姑說道，“看來這南里還真是本宮的福星?。　?p>　　“是啊，娘娘。”婉姑姑應(yīng)道。

　　另一邊，皇上抱著南里走在路上。一旁的小恩子說道：“皇上，讓奴才來抱吧?！?p>　　“這奶娃娃這般小，不打緊。這舞南里長的這般乖巧可愛，難怪舞府上下都寶貝的很?！被噬闲Φ?。

　　小恩子附和道：“是啊，除了宮中的各皇子公主，奴才可是難得看到這般可愛的奶娃娃?！?p>　　“就你會說話！”小恩子三言兩語便讓皇上開懷大笑。

　　皇上回到了御書房，大老遠(yuǎn)望見了在門口不斷徘徊的舞父。舞父也看見了抱著南里的皇上，趕忙上前迎接。

　　皇上將懷中的南里轉(zhuǎn)交給舞父，笑道：“你們舞家的大小姐可真是惹人愛，朕見皇后也喜愛的緊?！?p>　　舞父連連謝恩：“今日真是太感謝皇上與皇后娘娘了，還請皇上替本官謝過娘娘。南里她能得到皇上與娘娘的喜愛真是太榮幸了?！?p>　　皇上說道：“既然事情都解決了，你便快些回府告知舞夫人一聲好了，免得夫人著急。”

　　“如此臣便先行告退了。”

　　“嗯，退下吧?！?p>　　最終，今日的南里失蹤案以中午回府的舞斯年狠狠挨了一頓打而告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