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逍一踏進觀臺,就看見那兩人眼神拉絲般的說話,當(dāng)然聊的都是正事。
“說吧,”空逍坐下,三人一人一邊,空逍坐在上方,兩個小輩坐在兩邊,“喊我來做什么?”
周念伊:“師父,周菡死了……”
“我知道?!?p> “你知道???”周念伊很震驚。
“不然,你與你父親那一戰(zhàn)是為了什么呢?那一腳,很泄氣吧?”
“嗯……還、還好?!贝_實很泄氣,但是師父面前要憋著點。
“還有什么要告知我的?”
周念伊:“我們殺了淫鬼?!?p> 聞言,空逍手指一頓,有些欣喜,問他們:“淫鬼實力不低,你們殺的?”
“是的,”周念伊說:“淫鬼之前實力確實不低,但是許是荒廢多少年了,拿劍的姿勢都很遲鈍。”
“還有呢?”
周念伊:“淫鬼在與我們打斗中,突然眼神鋒利,攻勢迅猛。”
云子虛:“他死后,恰逢時機,又出現(xiàn)了鏡鬼?!?p> “鏡鬼?”空逍笑了,“你們兩也真是命大,宗言八個手下,個個身懷絕技,你們接連遇著兩個,還能全身而退?!?p> 云子虛:“打斗中還有一件怪事,晚輩忽然渾身被束縛,動彈不得。我們猜想,還有人在暗處,操縱全局?!?p> 空逍抿了下茶,低下眉眼,看著杯子里清茶泛起的微微波紋,“那這事,便要小心了。畢竟,倘若暗處的人真的是宗言,那他的用意實在是沒有頭緒。”
周念伊:“嗯,我們方才已經(jīng)拖文鳥將宗言控制怨靈的事告知個派,很快門派們就會提防怨靈了?!?p> 空逍站起身,道:“好,你們小輩們聊,”他又感嘆:“文鳥……,真是只靈鳥?!?p> 待空逍走后,云子虛也站起身,他對周念伊作揖,周念伊也急忙回禮。
云子虛看著她的臉,有些無法察覺的不舍,道:“我也回去了。”
云子虛繼續(xù)說:“此一別,不知何時再見?!?p> “很快的。”周念伊苦澀一笑。
宗言沖破封印,很快了。
看著云子虛離去的背影,周念伊本想掏出那瓶紫幽蘭花毒,但轉(zhuǎn)念一想,還是收了手。
如今情況,哪里都有可能有宗言的人。
臨鶴峰又是熱鬧得很,云厭帶回來的南方的小玩意很逗弟子喜歡,那些小首飾,小糕點吃食被弟子們一人一個拿了個精光。
他給了云筱筱一支步搖,小姑娘很開心:“南方的步搖和我們這里不一樣!”
云厭不理解:“哪里不一樣?”
云筱筱:“瞧上去溫柔些。”
云厭沒和小姑娘多說,袍子里揣著個盒子,往竹苑里趕。
“師姐!”
云涉讕聞言抬頭,那人正朝屋里進來,逆著光,看起來溫柔又陽光。
“怎么不在歸儀多坐坐?”
“歸儀規(guī)矩太多,還是回來好?!?p> 云涉讕無奈一笑,道:“來,把昨晚上聽到的同我說說吧?!?p> 于是云厭開始敘述昨晚的所見所聞,從淫鬼被殺到周菡散魂再到兩人相擁,明明是很嚴肅的事,硬是被他講成了談天論地,趣味十足的故事。
云涉讕臉上沒有什么起伏,她目光重新回到那書上,道:“難怪呢,原來竟是我們想錯了?!?p> 云涉讕說的是宗言控制怨靈的事,她合上書,道:“我知道了,一會兒我就去和掌門說。”
云厭瞥見那本書的名字——《鬼王座下八大惡鬼》。
話說完了,云厭卻沒走。
云涉讕有些疑惑,問:“還有什么事嗎?”
“哦,師姐,”云厭拿出那個盒子遞過去,說:“這是我從那邊帶的,大門的弟子們都有了,這是你的。”
“都有?你哪來那么多錢?”
“都是些小東西,不值什么錢,玩的好的,幾個人就要了一個,圖個新鮮。”
云涉讕打開那盒子,盒子里是包的很好的各式各樣的糕點,是幾支漂亮的點翠步搖,是一盒脂粉和香料,是一串散著靈光的佛珠,還有一顆夜明珠。
“這佛珠,師姐,老僧說開過光的,很靈的?!?p> 云涉讕不信佛,但也尊敬佛。
她合上蓋子,眉眼溫柔,說:“你有心了。”
云厭開心極了,云涉讕說這話就是很喜歡的意思。蹦跶著離開了竹苑。
云子虛一進門,就見到了滿面春風(fēng)的云厭,看上去得意極了。
他倚在崖邊的松樹上,逗弄著那只小時候從山下?lián)斓乃墒蟆?p> 云子虛一邊走近一邊說:“你這松鼠快成精了吧。”
臨鶴靈氣很強,尤其這松鼠還意外的有些挑食,吃的東西都是上好的,面對這么只費錢的松鼠,云厭表現(xiàn)的很大方,松鼠機靈,討人喜歡,臨鶴峰的女弟子都喜歡,常給它喂食,不過玉蟬殿兩位主人不喜別人進來,松鼠就會自己跑出去。
最喜歡去的——就是竹苑,那棵千年紫藤蘿這松鼠喜歡的不得了。
云厭撇了他一眼,目光重新落回松鼠身上,說:“成精了也好,有人陪我說說話,不然這玉蟬殿實在冷清?!?p> 知道他是在控訴自己不和他說話,云子虛戲謔說:“搬出去也未嘗不可?!?p> 云厭聽見這話,佯作傷心模樣,眼巴巴的問:“小冰怪,你趕我走?”
“……”。要是能趕走就真是邪了。
云子虛:“你這脾性,出了玉蟬殿,也不會有哪處留你的?!?p> 臨鶴峰雖然推崇隨心所欲,放蕩不羈,但還真沒有人能隨心到云厭這個地步的。他到之處儼然有一種雞飛狗跳的感覺。
只是,后來的弟子們發(fā)現(xiàn),竹苑好像有什么東西能夠壓制這人,一到竹苑,他就老實了,一副正經(jīng)威坐、人畜無害的模樣,看的那些弟子們是瞠目結(jié)舌,一臉的不可思議。
云厭哄走那只松鼠,問:“好啦好啦,實在的,你賭什么時候他能完全沖破封???”
“不到十日?!?p> 云厭感嘆:“果然吶,上古之力不可小覷啊。”
宗言是大帝的弟子,大帝死后,五成功力散給人間草木,另外五成分給他的弟子們守護,宗言一開始只得到稀少的功力,后來擴大領(lǐng)地,才吞噬了其他人的功力。
在這十日,大家都散去了之前的陰霾,仿佛宗言沖破封印已經(jīng)不會怎樣了。
他們深知,這場戰(zhàn)爭避免不了,逃不了,硬碰硬即使沒有勝算,也得挺。
一時間,修真界竟然是一股生前要風(fēng)流,死后自長眠的做派。
在這樣的風(fēng)氣影響下,周易霜踏上冥雪,飛往清風(fēng)門。
在書房見到了郁離歌。
“你怎么來了?”
郁離歌眼皮抬了一下,目光再次回了書上。這般情況下,閑下來她想多看看關(guān)于鬼族的書,企圖找到些什么破綻。
“閑來無事,來看看你?!?p> “是么?”郁離歌終于正色看著周易霜,道:“大師兄這時候也有閑的時候?”
“自然。”
周易霜走近,在她身旁坐下,問她:“在做什么?”
“看看跟鬼族有關(guān)的書?!?p> “藏書閣還有你沒看過的書?”
“最近新收羅了八百卷?!?p> “哦,”周易霜無心的應(yīng)著,他知道自己是來說什么的,一路上想了不少的詞,在柳榭打了不少的草紙,實在不行,再來次漫山遍野也好。如今她就在面前,卻怎么也開不了口。
“哦?你今日是怎么了?”
不問還好,一問他就會想到接下來他要說的話,一想到接下來要說的話他的臉就止不住發(fā)燙。
“?”郁離歌突然湊近周易霜,那紅色的臉在她眼里看來十分好笑,她問:“臉這樣紅?莫非你是因為大戰(zhàn)將至,便來告知我你的心意?”
話是問著逗他的,心里的期待卻是如水般止不住沸騰。
臉是止不住紅的,心臟的跳動是騙不了人的。
“我……”
周易霜本想說話,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郁時卻一個禁言術(shù)將他封了!
郁離歌:“哥?”
周易霜:……
郁時:好小子,自幼一起長大,你擱這里等著我?
郁時吭了兩聲,道:“你想說什么?我也聽聽?”
周易霜無語,是真的很想揍面前的這個人,但是無奈這人是郁離歌的同胞親哥哥,將來還需要哄著他,順著他,才能確保自己能夠順利……。
郁離歌也是很無奈,說:“哥,快給他解開?!?p> 郁時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你難道不知道他想說什么?這擺明了要……”
“我知道啊,可我想聽。”
這話一出,那兩個大男人都愣住了。郁時咳了咳兩聲,很不自在,總覺得自己自討沒趣,離開了藏書閣,而那個本來要來表明心意的人,卻萬般扭捏,萬般尷尬的開不了口。
“怎么?”郁離歌眉眼彎彎,打趣他:“我哥哥沒給你解開嗎?”
“不是。”
“……周公子,在下雖是修道之人,可我修的不是無情道。我面貌姣好,修為中上等,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怎么?”她走近周易霜,嘴唇貼近,溫?zé)岬暮粑蛟谒亩?,惹的那里如初開的山茶,鮮紅欲滴。
“莫非你,不想娶我嗎?”
山茶花落,留下整枝亂顫的枝頭。
“郁姑娘,”周易霜低身,彎下膝蓋,仰頭看著他,無比真誠,無比虔誠,無比慶幸,“在下一介武夫,唯一的優(yōu)點就是能舞幾下劍,不知姑娘可否委身下嫁與我?”
郁離歌愣了神,心想不是表明心意嗎?怎么還求婚了?
她眼中熱淚盈眶,這話等了有很久了,卻還是問道:“這般情形,不打算給我下些聘禮嗎?”
周易霜這倒是沒想到,他只是想安全的快些見到她,他一開始也只是想表明心意,可后面,他突然覺得,還是先立下婚約的好。
這個人,他想帶回去,和她一輩子。
于是他撕下衣袖的一片袍子,道:“割袍為證,予你婚書,僅于你我二人所立,待時機一到,我便正式向清風(fēng)門提親?!?p> 待凱旋歸來,我下十里聘禮,前來娶你。
他自顧自的站起,又自顧自的將那袍子鋪在書案上,再拿起筆,寫下那段誓詞。
郁離歌眼前模糊,靜靜的望著他。此后許多年,她忘了很多事,卻仍舊記得那張僅于兩人作數(shù)的婚書上的一句話:桃之夭夭,灼灼其華,風(fēng)有約,花不誤,歲歲年年不相負。
“好了?!?p> 他將那卷婚書抖了兩下,折好后收到自己袖里。瞧見這動作,郁離歌疑惑問到:“婚書?……不該是給我嗎?”
周易霜張了張嘴,卻沒有什么聲音。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回來,若是沒有回來,婚書跟著自己被大火一燒也就沒了,可若是給了郁離歌,豈不是敗壞她的名聲?到時還有誰會提親?就算有人因她自身提親,也會在日后對她指指點點。
這不是他想看到的。
郁離歌似乎明白了他的想法,可她的想法是不一樣的——周易霜回來了,她便嫁他,沒有回來,她也為他守著。得一紙婚書,就像他在身邊。
“給我。”
周易霜沒有動。
郁離歌嘆口氣,道:“周瑋,我信你?!?p> 我們都一定會活著回來。
這話安慰他,也安慰自己。能不能活著回來,她也不知道。
周易霜一走,郁離歌就傳音給了周念伊,告訴了周念伊這件事。
“是嗎?!師兄真的這么做了?!”
“嗯!”
“你看起來很開心嘛,大戰(zhàn)在即,你們兩人總算捅破了這層窗戶紙?!?p> 周念伊揮手,郁離歌的影像消失,緊接著闖入他視線的——是周嘯。
自上次對決后,兩人的關(guān)系緩和了一點。
周念伊:“你來做什么?”
“無事,轉(zhuǎn)一轉(zhuǎn)就到這里了?!?p> “你之前,”周念伊抿抿唇,道:“也是這樣裝作不經(jīng)意的走到這里來看她嗎?”
“……”
“你真的是一個很別扭的人?!?p> 他還是沒有說話,常言說:知子莫若父??磥恚改糇右彩菍Φ?。他本來就只是單純的在門派里走走,走著走著不自覺就來到了璞玉殿。
就如同以前一樣,每當(dāng)自己想要出來冷靜一下的時候,總是會不自覺的走到璞玉殿前,聽著里面的琴音,時而凄冷,時而歡快。
每當(dāng)聽到那琴音,或者看見坐在琴前的紫衣女子,那原本應(yīng)該冷靜的心里卻再次沸騰。
“……宗言剛破結(jié)界,實力沒有之前強,鬼族實力也大不如前,你們所面對的,比先祖?zhèn)兊囊獦酚^的多?!?p> “我知道?!?p> 前些日子,閑來無事,難得的清閑,這些小輩子弟們就暗地里組織了一場小會議。對如今的局勢做了一定的探討。
事實證明,十多個腦袋一起思考,效率還是很高的。
二號雪怪
小劇場:鏡鬼帶著淫鬼遺體回到了宗言的小窩,宗言看向淫鬼罵到:“沒用的東西。不過,你做的很好,我很喜歡結(jié)果?!? 他凝視著一躺一桂的兩人:“鏡鬼,你比他強,怎么也打不過他們?廢物?!? “主人贖罪,那周菡實力太強……主人,我有一事不解?!? “說。” “您一直想要收羅周菡,她現(xiàn)在比我旁邊這位強,你怎么……讓我殺了她?” “一個不愿意為我效力的人,留著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