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晴公司一行四人信心滿滿地到了杭州，接下來的三天是一場硬仗。
“你聯(lián)系一下司機師傅，已經(jīng)晚了五分鐘了。”婉晴的時間觀念非常強，導致她手下的員工和她一起出差都有點緊張。
“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過了，師傅走錯了站臺，馬上就到?！崩钤节s忙回復。
婉晴感覺面前有了陰影，抬起頭：一副似曾相識的面孔、鼓鼓的將軍肚，“是陸婉晴吧？還認識我吧？”
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瞬間婉晴的臉僵住了，“你是，何強？”
“好眼力！”何強上下左右仔細打量著婉晴：“沒想到這么多年陸婉晴風采依舊啊！還是當年模樣！你說我們這是不期而遇呢還是偶遇呢？”
婉晴極力掩飾自己的厭惡，眼睛看著地面“何總，幸會！”
“還是如此討厭我??！”何強捻著手里的串珠，“本該是喝茶逛街的年齡，陸大小姐還親臨一線，可惜了?！?p> 聽到何強說親臨一線，婉晴的心里動了一下：“莫非這家伙也是來悅享項目的？那就麻煩了?！?p> 看到婉晴沒搭腔，何強決定主動些，“我知道悅享你們跟了很久，下了很多功夫，但陸婉晴你別忘了那句老話：有福之人不用忙，無福之人跑斷腸！呵呵呵呵......”
幾十年了何強還是這嘴臉，婉晴不想和他多糾纏，“何總應該還知道一句話：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得不到?！?p> “陸大小姐還是如此不饒人啊，人都說煙花三月下?lián)P州，這早是早了點兒，但景致還是不錯的，抽空逛逛？”何強不急不惱扯著閑話，“不要辜負了大好春光，賞個臉吧？”
“不好意思！”婉晴的臉冷冷的。
正在這時候，李越招呼婉晴上車，婉晴掃了何強一眼：“先走了！”不再給何強說話的機會，婉晴他們上了車。
看著遠去的車子，何強搖了搖頭，“我有那么惡毒嗎？讓你記恨我二十幾年，還過不去了？”
“何強的公司應該是天虹，沒聽說有這家公司來竟標??！”
“婉晴，我春節(jié)前過來拜訪的時候特意了解了一下，BJ的公司只有我們和恒昌兩家，當時甲方的人暗示了，恒昌的綜合評分比我們低不少。這天虹是什么時候冒出來的？我問問?！睏畋箝_始打電話。
“算了，下午是第一輪，現(xiàn)在也不一定能了解到什么情況。”
婉晴阻止了楊斌，心里暗想：“看來是開年不利??！”從小到大，遇到何強就不會有什么好事，好像一個魔咒。
楊斌給幾個熟悉的朋友發(fā)微信了解一下天虹公司的情況，陸續(xù)有了幾條回復，“婉晴你看，天虹是去年新增的設計業(yè)務，他們把凱馬事務所的幾個主力挖了過來，導致凱馬的外方合伙人回國，現(xiàn)在事務所基本處于半關閉狀態(tài)?！睏畋蟀咽謾C遞給婉晴，“悅享這個項目他們是春節(jié)后剛剛介入的，這么短的時間能參與進來，來者不善??！”
婉晴閉上眼睛，凱馬事務所的業(yè)務實力她是知道的，但是大家主攻的方向不同，悅享項目不是他們的強項，何強能親自帶隊過來，就證明他已經(jīng)有了十足的把握志在必得，婉晴隱隱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你們不要太過在意了，按照我們自己的思路正常發(fā)揮吧！勝敗乃兵家常事！沒什么好擔心的?！?p> “可是這個項目我們跟了快一年了，付出了那么多?！崩钤叫÷曕止局?，“人家那天相親都不踏實?！?p> “你不說我都忘了，相親怎么樣??？如果不行我再給你介紹一個?！蓖袂绮幌胲噧?nèi)的氣氛太過沉悶，主動聊起輕松的話題。
“別提了，人家嫌棄我老，想找更年輕的?！崩钤絿@道，“現(xiàn)在的人好像都瘋了，我也快瘋了！”
“你要是還老，那我們怎么辦？”吳曉華在一旁湊著熱鬧。
“他想找二十幾歲的，我媽沒和人家說我三十多了?！?p> “那他多大？”
“三十八！”
吳曉華恨恨道：“現(xiàn)在的男人都怎么了？他自己也奔四了，想吃嫩草?。 ?p> “你們姐倆兒啊，把條件適當?shù)卣{整一下，趕快找個歸宿，不要抱怨男人?！睏畋笠搽y得地插話了。
“李越，你覺得那天來找我的譚先生怎么樣？介紹你們認識一下？”
“不瞞你說，我對那個譚先生印象還真不錯，挺有風度也挺帥，就是年紀稍稍大了那么一點點?！?p> “大點兒怎么了，四十歲的看三十，三十歲的看二十，合適合適?！眳菚匀A在一邊鼓掌助力。
都說三個女人一臺戲，婉晴也少不了偶爾會八卦一下，而在公司的狀態(tài)也是相對放松的，大家相處也比較愉快，她喜歡和他們一起做事，更舍不得丟下他們。
下午兩點悅享項目第一輪角逐，參加投標的七家公司有四家入圍第二輪，婉晴和何強的兩家公司在其中。
回酒店的車上，李越問婉晴：“晴姐，我總感覺這個項目怪怪的，那個何總公司的方案和設計理念我認為只能打60分，怎么就進二輪了？是不是有什么內(nèi)幕??？”
“眼見為實！不要亂猜，今天好好休息，準備明天的事兒?！蓖袂缰浦沽死钤?。
“恭喜啊陸大小姐！順利進入第二輪！”何強伸手按住了電梯按鈕，擠了進來，“你看我們這半生緣，項目競爭，酒店還是同一個。”
“也同樣恭喜你??！何總就是出手不凡?！蓖袂绲幕卮鸩焕洳粺?，眼睛看著電梯頂。
“晚上怎么安排??？賞臉讓我請兄弟姐妹吃個飯？”何強依舊嬉皮笑臉。
“還是算了吧！我的人都很內(nèi)向，飯桌上何總會很累。”婉晴一口回絕。
“還是沒變啊！好好！”何強訕訕地出了電梯。
“晴姐，老相識??？”
“李越，你今天的話有點兒多！”楊斌打斷了李越的探詢，“收拾一下出去吃飯。”
第二輪的競標相對簡單，不出婉晴意料，又是她和何強進入最后一輪。
負責召標的李總把婉晴和何強請到辦公室，“二位老總，你們的方案和理念我們都非常欣賞，我和婉晴也算是打過交道，知道他們公司的實力和做事的態(tài)度。最終的中標結果還要和公司的主要領導討論。今天晚上我做東，大家一起交流一下?！?p> 婉晴已經(jīng)明顯感覺到了李總的暗示，何強的人脈她也相信，在這么短的時間能介入這么深必有獨到之處。婉晴點點頭，“一會兒見！”
包間里，何強與楊斌在探討專業(yè)問題，其它人大部分都是在玩兒手機，婉晴來之前就猜測這是何強設的鴻門宴。大家等了近一小時的時間只等來李總的一個電話：家里臨時有事，不來了。
楊斌看了婉晴一眼，看她如此淡定就明白了：這是何強的‘陰謀’。
簡單吃了飯楊斌就招呼李越幾個人離開了，包間里只留下了婉晴和何強?！罢f吧，你想怎么操作？”婉晴開門見山。
“不急不急，我們好不容易遇到，先敘敘舊?！?p> “如果是敘舊我還真沒法陪你，無舊可敘?！蓖袂缯酒鹕頊蕚潆x開。
何強無奈了，“我在你眼里面真那么不堪嗎？多少年了，也該過去了吧?！?p> 婉晴頭也不回地朝門口走去，何強沖上去擋在她的面前，“別走別走，說正事?！?p> 婉晴站住了，“麻煩你簡單明了地說?！?p> 何強拉過椅子，“坐下說吧。我又不會對你做什么。別一副請勿靠近的樣子。”
“以你的聰明今天應該看出來了，悅享這個項目我是十拿九穩(wěn)了。但是，設計和后期運營不是我的強項，我想和你合作?！?p> “這是你的意思還是客戶的意思？”婉晴警覺地問。
“都是！”
婉晴低頭默想了一會兒：這樣的方式以前只做過一個項目，與何強合作她心里沒底，不能草率答復?！拔乙凸镜娜松塘恳幌拢硗馊绻羁偡奖?，我也想明天和他討論一下可行性，OK？”
“我知道你不會輕易答應的，你可能對我心存猜疑，不過你放心，如果你答應合作，后續(xù)的工作我保證不會參與，以你們公司主導。我就是為掙錢，目的很明確?！焙螐娺@番話只是想打消婉晴的疑慮，從這兩天的投標已經(jīng)看出婉晴公司的技術實力和做事的態(tài)度，是個很好的合作伙伴，他也明白不虛此行。
婉晴一個人在西湖邊溜達，腦子有些亂，從昨天見到何強她就有不好的預感，夜里也沒睡好，包間里何強說的話一直在耳邊回放：我在你眼里面真那么不堪嗎？多少年了，也該過去了吧?！笆前?，多少年了，我也想讓它過去啊！”
十六歲那年，小黑屋的一幕又如此清晰地涌現(xiàn)出來：
那是一個陰天的下午，情緒低落的婉晴一個人騎自行車放學回家。窄窄的馬路上不見行人，她只顧想心事沒留意路邊的情況，一條大狗橫沖了過來，婉晴躲不及摔倒了。
“哈哈，天意?。〗裉炜偹阕屛掖∧懔??！蓖袂缛嘀忍ь^一看，是那個最最討厭的何強，平時仗著家里有錢，經(jīng)常欺負人，連學校的老師也要給幾分面子。
婉晴的腳好像扭傷了，一時沒辦法站起來。何強幸災樂禍地在旁邊伸出手，“來來來，讓哥哥拉你一把?！?p> “滾！”婉晴怒吼了一聲。
“呵，你爸都進去了，你還這么大脾氣！”
婉晴的臉漲得通紅，站起來就揮拳向何強打去，何強一閃身躲了過去，而婉晴明明知道自己打架不在行，但不想如此軟弱，又揮出了第二拳，力氣用的有些大自己反而摔倒了。
何強拍著手，非常興奮：“這下起不來了吧？”話未說完，他攔腰抱起了婉晴，
“放手放手！”婉晴一邊掙扎一邊喊著。
何強已經(jīng)發(fā)育得人高馬大了，婉晴一時無法掙脫，“你別害怕，我就帶你到那個屋里說幾句話?！?p> 一所廢棄的小黑屋，只有一個小小的破門，何強把婉晴放在屋角，抬手理了一下頭發(fā):“陸婉晴，你知道我一直喜歡你，做我女朋友吧！我爸有錢，可以幫你家。你要多少？”他一邊說一邊從兜里掏出了一把鈔票。
“你混蛋！你流氓！你王八蛋！”婉晴控制著自己的恐懼，大聲罵著，希望能引起行人的關注，她不知道時間長了何強會對她做什么。
“你喊什么，我又不會欺負你，就是想讓你做我女朋友。你家現(xiàn)在都沒錢了，你媽又得病了，你只要同意做我女朋友，我以后每個月都給你錢。”
這些話在婉晴聽來格外的屈辱，這些天她受到的白眼和侮辱已經(jīng)夠多了，何強的話就好像是導火索，引燃了她心底的憤懣和委屈：“你們?yōu)槭裁催@樣對我？！我爸犯法和我有什么關系，他已經(jīng)被懲罰了，還要怎樣？把我們?nèi)亿s盡殺絕嗎？你敢說你家的錢就干干凈凈嗎？”婉晴完全是歇斯底里般喊出來的，淚水和鼻涕混合著淌了下來。
何強似乎被婉晴的樣子嚇到了，一時手足無措：“你別哭啊，別哭！”
婉晴看這樣子抬腿就要跑，何強從后面抱住了婉晴的腰。
“你放手??！”婉晴再次哭喊著，她的手已經(jīng)冰涼了，心更涼！
何強還在不依不饒，“做我的女朋友你又不委屈！”說話的同時還把臉貼到了婉晴的左耳上，
婉晴渾身一哆嗦，語無倫次地說：“你再不放手，再不放手我就喊強奸了?！焙螐娿读艘幌拢袂绯脵C低頭狠狠地在何強的手上咬了一口，何強大呼一聲松開了雙手。
婉晴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她很自然地抱緊了自己的雙肩。
“陸婉晴，你怎么了？”
回頭一看，竟然是何強，真是陰魂不散！
“你變態(tài)啊，跟蹤我！”
“我怎么就變態(tài)了，從餐館出來我看你一個人，就跟在后面，想找個機會和你聊聊。”
“不必了。再見！”婉晴轉身準備攔出租車。
“等等！幾十年了，你總要給我一個機會道歉吧！”何強拉住了婉晴，在手觸到婉晴胳膊的瞬間，她哆嗦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