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月國在大犁國往南一千里的地方。
大犁已是初冬季節(jié),而這里卻依然溫暖如春。
蒼月國占地面積和大犁不相上下,但是人口卻比大犁要少上一半之多。
順風車一路在天空疾行,破曉時分已經(jīng)進入了蒼月國的都城,飛花城。
神藥閣的舊址,就在飛花城最南端的一片平原上。
順風車穩(wěn)穩(wěn)當當?shù)耐T诹松袼庨w的門口。
阿梧攙著莫小玨下了車。
神藥閣的門大開著,莫小玨記得當時族人的鮮血一直蔓延到了大門口?,F(xiàn)在這青石門煥然一新,一點痕跡都找不到。
門口站著兩名小廝,正在互相吹侃。
忽然有馬車從天上來,車上走下來一男二女,男子容貌俊俏非凡,通身貴氣,氣息內(nèi)斂。其中一名女子淡雅出塵,眉間隱現(xiàn)三瓣粉蓮,仙氣盎然。
兩位小廝頓時看的有點呆。
莫小玨也不理會,抬腿就走了進去,雖然只在這里待了三年,但是這里的一花一草一屋一瓦,沒有她不熟悉的地方。
阿梧又紅了眼,匆匆跟在身后走了進去。
子車言跟在她們身后。
這一行人大張旗鼓的,完全不把自己當個逃犯,仿若不知道三尺山已經(jīng)向四國下了追殺令一般。
蒼月國的皇宮內(nèi),崔玉柏正站在皇帝的御書房里。
聽完崔玉柏的匯報,皇帝稽晝眉頭皺了皺,他抬頭看了崔玉柏一眼,“玉柏,你覺得朕該如何處理?”
崔玉柏面露微笑,“陛下,或許莫小玨手里還有神藥閣珍藏的丹方,殺了未免可惜?!?p> 皇帝稽晝聞言忙點點頭,“你說的不錯,有了這些丹方,朕就有了談判的籌碼?!?p> 崔玉柏眼中閃過不屑,蒼月的皇帝陛下就是太過懦弱了,總是想著怎么討好其他國家。就連自己國家的神藥閣被滅了,都不敢站出來說一個不字。
身為蒼月國的子民,崔玉柏心中有著深深的悲哀,所以這些年他幾乎不怎么回蒼月國。
這次也不過是受他母親之托,要趕在莫小玨被殺死之前,拿到甄家的丹方。
崔玉柏跟皇帝在御書房商量了一會兒,才滿意的離開。
莫小玨正站在神藥閣的祠堂里,她抬手打了一個訣,舞婆的棺槨便出現(xiàn)在祠堂的正中央。
阿梧噗通一聲跪在棺槨的前面,哭的撕心裂肺。
對于阿梧來說,背井離鄉(xiāng)十幾年,今日終于重歸故里,可想而知她心中的情緒波動有多么的激烈。
莫小玨嘆了一口氣,只可惜當年倉皇出逃,弄婆和她的原身都沒有帶回,估計現(xiàn)在已經(jīng)化為塵土了吧。
往事再現(xiàn),莫小玨眼眸中掛上了一抹殷紅。子車言默不作聲的將她圈進懷里,若是他能早點找到她就好了,那么她就不用吃這么多的苦,也不用總想著成神,做個丞相府的兒媳婦無憂無慮一世多好。
莫小玨的悲傷還沒有徹底溢出,就有一個小廝小跑了進來。蒼月國崇尚膚白,是以這小廝臉上涂了厚厚的劣質(zhì)粉,看起來猶如白面小鬼。
莫小玨收斂了清楚,淡淡的問道:“何事?”
小廝心如擂鼓,這仙女說話氣勢十足,又對神藥閣頗為熟悉,小廝也不敢胡亂猜測,只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禮,“莫小姐,皇帝陛下有請。”
莫小玨似是早就料到,面不改色,只是隨意的問道:“這神藥閣現(xiàn)在是何人居???”
除了方才門口的兩個小廝,一路只看到幾個打掃的下人,除此之外,莫小玨一路走來并沒有看到有主子模樣的人。
小廝又打起精神,認真的回道:“神藥閣現(xiàn)在歸崔家所有,不過并沒有人居住。”
莫小玨將阿梧留在了神藥閣,守著舞婆的棺槨。
她轉(zhuǎn)身看著子車言,眼神詢問這事兒你怎么看?
子車言抬手理了理她鬢邊的碎發(fā),“我陪你去?!?p> 兩個人相攜出了神藥閣,見到崔玉柏正守在門口。
莫小玨暗暗心驚,這崔玉柏也參加了賞花宴,他是何時知道了消息,何時以何種方式返回了蒼月國?看起來崔家的勢力不容小覷啊。
崔玉柏臉上掛著親切友好的微笑,兩個小廝卻低著頭不敢抬頭瞧,因為上一次盯著崔公子看的人已經(jīng)被十條惡狗撕成了碎片。別看他們這位崔公子生的貌美如花,心卻比蛇蝎還要毒上幾分。
“莫小姐,子車公子,我奉皇命前來迎接二位?!贝抻癜匮垌钌?,看了一眼他們牽在一起的兩只手。
莫小玨頓覺有些尷尬,她想將手掙脫出來,奈何子車言的意志太堅定,緊緊的抓著她的手腕不放,還在她耳邊輕輕的說一句,“做一對亡命鴛鴦也不錯?!?p> 莫小玨耳根一紅,隨即又憤憤的咬了咬嘴唇,她現(xiàn)在也理不清楚自己和子車言之間的關(guān)系。有時候莫名的信任于他,有時候又覺得心中悲憤怨恨難以自制。這樣復雜的情感讓她覺得十分的困惑,總覺得前面迷霧重重,又想揭開那層面紗,又怕真相不是自己期望的那般。
崔玉柏也不催促,保持著禮貌友好的笑容站在一邊。
莫小玨只得拽著子車言的手,上了蒼月國皇家的馬車。
崔玉柏翻身上了馬,掉頭朝著皇宮行去。
蒼月國地處南方,臨近大海,常年空氣潮濕,綠植旺盛,道路兩旁皆是前年古樹,郁郁蔥蔥。
而蒼月國的皇宮掩映在高大的樹木之間,一時之間難以窺得全貌,只覺得那宮墻紅似血,跟四周的濃厚綠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莫小玨并非第一次來皇宮,表情平靜無波。崔玉柏心中暗暗稱奇,不過任他怎么思索,也觸不到事情的真相。
皇帝陛下年約四十歲,留著山羊胡子,眼瞼浮腫的厲害,一看就是縱欲過度。
子車言牽著莫小玨的手,就這樣坦然的站在皇帝面前,只是微微頷首見禮。
皇帝稽晝也不生氣,對面兩位可是修行者,而且實力深不可測。他一個凡俗的君王,自然是不敢端著皇帝架子的。
稽晝笑瞇瞇的從御座上站起來,親切的走到莫小玨近前,一臉的緬懷,“當年之事,朕很痛心。但是朕只是一介凡人,又怎么能跟修行者抗衡。朕對不起甄家……”
莫小玨面色一紅,倒不是因為皇帝言語的懇切,而是子車言冰涼的手指正滑過她的手心,如羽毛般輕盈,卻讓她渾身不自在。
皇帝稽晝正想著怎么才能把這話題繞到丹方上,只見對面的姑娘直接開口說道:“丹方自然是可以給你,只是我有個條件。”
在場諸人都愣住了,這姑娘好直接!直接的讓人羞愧!
皇帝稽晝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只要是朕能辦到的,絕不推諉?!?p> “舞婆追隨我身邊多年,我想給她一個像樣的葬禮?!蹦~k從懷里掏出一張薄薄的紙,遞給了皇帝。
她絲毫不懼怕對方會食言,以她現(xiàn)在的能力,屠個皇宮有什么難的。而且身為一國之君,又怎能輕易失言。
皇帝自是看不懂這些丹方,他遞給了崔玉柏。崔玉柏掃了一眼,眼中眸光大盛?;实劭此砬?,便知道這丹方必定是真的。
“你放心,朕這就去安排?!被实刍鼤儩M臉笑意的說道。
崔玉柏心中則充滿詫異,莫小玨對神藥閣十分熟悉,又似乎來過皇宮,現(xiàn)在竟然拿著世人十分稀罕的丹方,只為一個葬禮,還真是有些讓人意外。
商人逐利,崔玉柏做事情一向要權(quán)衡利弊再做決斷。與他而言,莫小玨的行徑與傻子無異。他發(fā)現(xiàn)他現(xiàn)在越來越看不懂莫小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