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在小診所里的,不是他記憶中的白發(fā)老頭。而是一個黑色長發(fā),眼睛全黑的年輕男子。他著一身便裝,年齡不超過二十六歲。見到他們進來只是微微點了點頭,沒有說什么。
“歐陽簫!”?;蓖高^李沉祺的眼睛,很快確定了這名男子的身份。盡管不是親身面對。心跳聲還是震耳欲聾。
好在桑家的經歷讓他學會了控制自己,所以傀儡這邊面不改色。幫他準備跪下時被歐陽簫扶?。骸澳切┧^的君臣之禮就不必了,我不是那些虛偽的統(tǒng)治者,也不是那些虛榮的欺壓者?!?p> 一上來就說些什么君臣之禮的話,看來這家伙已經把自己當成君主了啊。真是的……難道是不是君主是他自己能做主的嗎??;辈[起了眼睛,傀儡這邊卻沒有表情變化。
“連接斷骨嗎?對于醫(yī)術我也是略懂一些的。但會不會廢了你的身體……這個就得看你了?!睔W陽簫笑著對黑衣男子說?!耙阅愕膶嵙υ趺磿蹟嗍滞竽兀靠偛豢赡苁撬嗟陌??!薄笆撬郎裾蹟嗟摹焙谝履凶有⌒囊硪淼鼗卮穑路噶嗣媲斑@人的忌諱。
黑衣男子不敢再多說什么了,畢竟死神可是真正被歐陽大人重視的對手。自己沒什么資格提起他,提多了只會引起歐陽大人的反感?!澳愕故亲R時務。那么,在出發(fā)之前還有時間,先小睡一會兒吧?!睔W陽簫打暈了他。
?;弊匀幻靼姿@是什么意思,這顯然是要二人單獨談話。“死神先生,沒想到是你啊。第一次見面,幸會。”
歐陽簫不能說是黑暗實力的頂峰,卻也并不弱。一眼就看出了這外表性格甚至行動都與平常的李沉祺沒什么區(qū)別的傀儡之下,隱藏的是?;钡囊豢|靈魂。一般的人乃至實力不高的靈族根本察覺不到,然而他只看了一眼就已經確定了。
既然已經被對方挑明身份,那也不用藏著掖著?!皻W陽先生一眼就看出來了嗎?”他使用了自己的語調,對于歐陽簫他的語氣冰冷到令人害怕。
“死神先生的手段我還是略知道一些的?!睔W陽簫笑了笑,對于他語氣里的冰冷并不在意?!昂昧?,直奔主題。對于內鬼玉欣的事情,我們該怎么處理呢?”“歐陽先生果然推出了我的下一步,看來在這附近你的棋子多得很?!鄙;背爸S了一句。“我想做什么歐陽先生應該已經很清楚了吧?!?p> 以歐陽簫的實力,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想做什么?現(xiàn)在雙方只不過都是在互相試探而已。“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知道我無法阻止。但那個女生,我也很早就想除掉了呢。她過早的暴露給黑暗帶來了不少裂縫,更別提她那個投向光明的兄長——你即將拿來做文章的一點。”似乎一切都在歐陽簫的掌控之中,但真的是這樣嗎?
“你最好別用那些冠冕堂皇的話來掩飾你的目的,歐陽先生。你看似擁有我們一樣的目的,想除掉作為禍患的她。但你實際上是想借我們之手除掉她這個禍患,然后再次提出關于我的偽證,散播我濫殺無辜的消息——當然,你可以說成是濫殺無辜。然后擾亂我們內部。一石二鳥啊?!鄙;弊焐线@么說著,他早已明白了歐陽簫的目的。心里在暗自盤算著另一個計劃。
黑暗不會接受暴露的孩子,光明也不會接受黑暗的分子……如果借歐陽簫之手除掉這個傀儡,再加上黑衣男子的證詞,玉欣的嫌疑畢定無法洗清。這樣一來,她不死也得丟掉半條命,再不濟也是徹底被驅逐出黑暗,那是雙方都想看到的結果。原先對立的兩者此時在某種意義上,取得了暫時的統(tǒng)一。
歐陽簫沉默了片刻后才說:“去做你想做的事吧,至少在此時,我與你的目的是一樣的?!彼玫氖恰澳恪保恰澳銈儭?。在他看來,只有桑槐才是真正的對手。其他人,只不過是明亮槐花下的幾株小草而已。而這一次仍與對手站在同一戰(zhàn)線上,對他來說也是一種精神上的享受與慰藉。
“你我的目的從來都不同。你永遠都在欣賞別人在痛苦中掙扎的樣子。而我一直在不斷窺探他人的命運,傷害著他人。一次一次的將他人推入命運的漩渦之中。窺破命運并不是一件好事,我才是一切的始作俑者……”?;敝皇沁@么說。
歐陽簫將手拍在傀儡的肩上,就好像一個兄長:“來我這里吧。畢竟星辰只有在深淵之中才能發(fā)揮出最大光芒?!薄啊l又能確定在深淵之中星辰不會沾染污穢?你的目的要想達到,必須殺了這個傀儡。李家那群人絕對不會懷疑到你的身上,在絕對的偽證之下,她們只會說是玉欣所做?!笨芷岷诘耐字饾u被澄澈的淺褐色占據。
不知為何他有些羨慕李沉祺。明明是“沉沒的棋子”,李家的那群人還是會在乎。而他自己作為星辰,也只有獨自發(fā)光的份兒。這些話他當然不會說出來,不過即使他說出來,歐陽簫也不會將這些話作為把柄。因為那有損于他的形象。
歐陽簫深知自己的命運與這少年有些相似,不過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那些事至少要等到這少年與他的伙伴們徹徹底底打敗自己之后再說。如果那個人安排的結局是終敗打敗的世俗。那他也欣然接受。
“下次再見,死神先生?!焙陟F在他手中彌漫,逐漸凝聚為實體的利刃。他快步走到傀儡李沉祺身邊,將利刃刺進了他的小腹。那利潤在刺入的瞬間轉化為一支長箭。箭頭上帶有倒刺,不同一般?!靶液盟奈淦魑乙惨娺^,模擬起來不是難事?!?p> 視線中斷,桑槐這邊也感到一陣刺痛。好在受傷的不是本體,并無大礙?!捌婀郑麨槭裁匆「谷ゴ??沒有朝左胸口上攻擊……相比之下,左胸口才更容易使人一擊致命啊……難道是怕我傷勢加重嗎?不,不可能,他哪來那么好心?他應該只是隨便挑了一處要害而已,以他的性格也不可能隨便放過謀害敵人吧……”這樣想著,又笑了起來?!皼]想到她是兩邊都想除掉的人物,看來這場豪賭與他打了個平局啊?!?p> 歐陽簫果然恐怖,與桑家的那些人完全不在同一個水平線上。但愿在自己還沒離開的這段日子里,他還能支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