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落入地平線以下,夜色籠罩了臥虎寺,一彎新月從東方升起,淡淡的月華灑在寺里,給世間帶來幾分清輝。
一道赤紅色的人影從臥虎寺前殿疾掠而出,如一道離弦之箭,急速向正殿沖去,在月光下亦真亦幻,肉眼幾乎難以看清。
“什么人?站??!”
景清禪師帶領(lǐng)手下數(shù)十名武僧在正殿守候,忽然聽到前殿一片廝殺聲,接著就見這道赤紅人影急速撲來,當即提起錫杖,攔住大殿前方,要將這人擋住。
“滾!”
這道赤紅人影冷喝一聲,腳下絲毫不停,連看都不看他一眼,隨意拍出一掌。
景清禪師眼前一花,連來人相貌都沒看清,就覺得一股勁風當胸襲來,心中知道不好,急忙擎起手中錫杖,在身前攔了一攔。
接著,就聽到“咔”的一聲清脆響聲,手中錫杖竟被一掌打成兩截,一股難以抵御的力道隨之而來,震地他渾身酸軟,倒退出七八步遠,“噗通”一聲倒在地上。
赤紅人影一掌將景清禪師擊倒,若是再輕輕補上一掌,就能要了他的性命,可這人并未繼續(xù)追擊,而是身影一縱,展開雙袖如翼,從眾多武僧頭上高高飛過,瞬間穿過正殿,繼續(xù)向臥虎寺深處沖去。
直到此人離去,眾多武僧才如夢初醒,紛紛將景清禪師攙扶起來。
“你們……唉,阿彌陀佛……”
景清禪師起身之后,本想斥責眾武僧守護不力,轉(zhuǎn)念又一想,以剛才那人的武功,這些弟子就算一擁而上,也只是白白送命而已,連對方的影子都抓不到,不由嘆了口氣。
此人一去,只怕后面再無人能擋,想到這里,憂慮之色頓時浮在臉上,恨不得拔步去追,可是渾身酸軟,又邁不開步子。
“老禪師,剛才見到左寒風了么?”
正在這時,余夏從前殿追了過來,遠遠望見眾武僧圍著景清禪師,遙遙向老禪師問道。
“剛才那人就是五岳第一高手左寒風?”景清禪師恍然大悟,接著說道:“難怪如此厲害,老僧接了他一掌沒死算是僥幸,此人已經(jīng)越過正殿,前往后殿去了!”
“既是如此,余某先去追了,禪師保重身體?!庇嘞狞c點頭說道。
“余少俠快去后殿,老僧還撐得住。”景清禪師說道。
“對了?!?p> 余夏邁步剛進正殿,走了幾步又忽然回頭,說道:“老禪師,請派人去前殿,告訴洪先生他們,田爾耕已死,左寒風已走,剩下寧鄉(xiāng)天不足為慮,前殿若是撐不住,盡快退到正殿一起防守?!?p> “老僧明白?!本扒宥U師點頭答道。
……
臥虎寺地勢狹長,出了正殿之后,一路向前就是后殿。
左寒風雖然從未來過臥虎寺,但已從叛徒明性手中,看過了臥虎寺的地圖,因此沒有在其他地方停留,一路向后方縱去。
臥虎寺建于山嶺之中,面積并不算大,左寒風雖不以輕功擅長,但憑借九竅齊開的深厚真氣,速度絲毫不慢。
轉(zhuǎn)眼間,他已來到后殿,一眼便看到正在殿中的趙青楓,抵達臥虎寺之前,他早已見過趙青楓的繡像,此時一眼就認了出來。
“哈哈,左某見過太子殿下!”
左寒風長笑一聲,大踏步向殿中走去。
行走之際,雙掌不斷拍出,憑空掀起一陣陣氣浪,將圍在殿中的僧人掀翻,就像滾地葫蘆似得,不斷向兩邊墻壁滾去。
臥虎寺中,有些功夫的武僧都守在前殿和正殿,留在這里的都是不會武功的僧人,毫無反抗之力。
“住手!”
“寒山鐵劍”卓雨聲見左寒風悍然闖入,心中知道不好,不顧雙方修為的巨大差距,急忙拔出長劍,一招“仙人指路”徑直向左寒風刺去。
“區(qū)區(qū)小輩,也來多事!”
左寒風冷笑一聲,探出右手,中指一彈,正彈在卓雨聲的劍尖上。
只聽“?!钡囊宦暣囗?,卓雨聲掌中長劍脫手而飛,整個人也像被大錘砸中一樣,踉踉蹌蹌向后退了幾步,一口鮮血噴了出去,軟軟坐倒在地。
卓雨聲的修為差葉青袖一籌,見識、功法、心境更是天淵之別。
以葉青袖的本事,尚且要與左寒風游斗,才能勉強維持局面,卓雨聲正面交手,簡直就是取死。
這一指沒取他性命,那是因為左寒風的心思不在他身上,眼里只有趙青楓。
“太子殿下,一路出京辛苦,是時候該回京了?!?p> 左寒風一指重傷卓雨聲,信手又打倒周圍幾名僧人,漫步來到趙青楓身前說道。
“大膽逆賊,竟敢弒君!”
趙青楓怒氣勃發(fā),用手指著左寒風,冷聲說道:“朕已得到先皇遺詔,奉命繼任大周皇位,乃是當今天子一國之君,你今日是要弒君么?就不怕翌日滿門抄斬!”
“嗯?”
左寒風聞言不由一怔。
大周王朝綿延數(shù)百年,正統(tǒng)之位已經(jīng)深入人心,左寒風雖是江湖中人,但也深受影響,驟然聽到弒君二字,心中不由微微失神。
嘩!
趙青楓等得就是這個機會,就在左寒風失神瞬間,右臂輕輕一抖。
一道絢爛至極的七彩光芒從趙青楓袖中飛出,在他身前幻化出一朵華美絢麗的七色花朵,向左寒風飄了過去。
這朵七色花美到極致,迷幻到極點,無論是誰看上一眼,就好像陷入內(nèi)心深處最渴望的美夢,絕不忍心把目光挪開,甚至會有一種沖上前去,擁抱七色花朵的沖動。
左寒風也不例外,霎時間就像陷入幻夢。
望著七色花朵居然呆了一呆,完全忘記了閃躲,直到他與七色花相擁,感覺到一絲絲清晰的痛楚,才從幻夢中清醒過來。
只是此時已經(jīng)遲了,七朵花瓣如利刃般切入他的身體和四肢,切斷了肌肉、筋脈和骨骼,留下一道道纖細而又幽深的傷口。
奔騰不息的熱血撐開傷口,如泉水般涌了出來,瞬間浸濕了赤紅長衫,整個人變成一個血人。
“迷天幻夢?”
景悅和尚在后殿修理機關(guān),剛才被左寒風的掌風掃到一旁,此時坐起身子看到如夢似幻的這一幕,不由失聲喊了出來。
“老禪師好見識,居然認識這東西?!?p> 趙青楓點了點頭,凜然說道:“這正是五百年來天下暗器第一名家,孔雀山莊主人打造的天下絕世暗器‘迷天幻夢’,百余年來死在它手上的絕頂高手也不知多少,左寒風死在這暗器下也算不冤了。”
“老僧當然認識?!?p> 景悅和尚一臉崇敬之色,說道:“孔雀山莊主人秋風雨號稱五百年來機關(guān)術(shù)第一人,老僧對機關(guān)術(shù)一向極有興趣,怎么會可能不去研究秋莊主的生平,又怎么會認不出這天下第一暗器,只是沒想到這暗器居然藏在皇室,難怪已經(jīng)數(shù)十年沒有消息。”
“你以為這樣就能殺了我?”
血人一般左寒風忽然說話了,他身中“迷天幻夢”之后,居然只傷不死。只見他渾身上下罩上一層寒霜,將傷口全部凍結(jié),把鮮血鎖在里面,不再向外流淌。
“區(qū)區(qū)迷天幻夢,也想殺我左寒風,今日左某就要弒君了!”
左寒風滿是血污的臉上,露出猙獰之態(tài),隨即如僵尸般邁出一步,一掌向趙青楓頭顱劈去。
因為身負重傷的緣故,左寒風邁步揮掌之時,動作極為僵硬,遠沒有剛才未受傷時靈活。
但是速度并不算慢,不是尋常人躲得過的。
至少在卓雨聲看來,趙青楓手無縛雞之力,絕躲不開這一掌,急的他雙眼噴火,幾乎想用自己去換。
唰!
誰也沒有料到,面對左寒風這一掌,趙青楓疾步向后一撤,竟于間不容發(fā)之際,從左寒風掌下撤出。
左寒風一怔,眼中露出不可思議之色,雙掌連環(huán)出擊,向前接連拍出數(shù)掌。
趙青楓冷冷一笑,腳下步法變幻,連續(xù)輾轉(zhuǎn)騰挪,居然硬生生躲過了這幾掌。
“你……不是太子!”
左寒風連續(xù)拍出第七掌后,忽然明白了什么,死死盯著趙青楓說道。
“在下洪念心,見過左先生!”
一句話出口,不止左寒風兩眼一黑,氣的幾乎暈倒,就連一路護送趙青楓來到臥虎寺的卓雨聲,也驚得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