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夜襲
在清河見過崔游以后,燕錚又走了四天。雖然喬叔嘴上不說,但燕錚看出他面色發(fā)白,腿也在馬上磨破了皮,對喬叔道:“荊州太守是蔣家人,我們也不必太急,等到了驛站,就住下來修整一兩日吧?!?p> 等到了驛站,燕錚展示自己的文書,驛卒把他和喬叔安頓下來,燕錚騎了幾天的馬,都快忘了走在地上的感覺,他鎖上房門在院子里四處走走,看到了一個男子。
這個男子大約二十歲,身高中等身量勁瘦,相貌勉強算是清秀,主要是五官端正。燕錚倒不至于閑的沒事盯著一個男人看,只是這個男人,總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
燕錚的前半生,除了和姜嫵偷偷去長嶺的那一次,所有的交際圈都在京城,就連長嶺認識的崔游都是晉京人士。他很清楚沒見過這個男人,到底為什么如此熟悉?
燕錚左想右想不明白,但他心大,很快就將此事拋在腦后,去房間里看了看喬叔,就打算回房休息了。同姜府一樣,燕府的人事也并不復(fù)雜,家中除了燕將軍夫婦和燕錚自己,就只有幾個老仆。
如今燕錚父母二人皆亡故,燕錚遣散仆人時喬叔堅決不走,他年少時家中突遭變故,流落街頭,被當(dāng)時還是小孩子的燕鴻永領(lǐng)回家中,自此便發(fā)誓永遠效忠。后來燕鴻永去邊疆,回晉京開府,喬叔都寸步不離。他早已成為了燕府的一份子,立誓要服侍燕錚到最后。
燕錚沒了親人,也把他當(dāng)做長輩看待,見喬叔的身體支撐不住,打定主意要在這個驛站里住上兩三天。不管姜凌風(fēng)人怎么樣,他畢竟姓姜,在燕錚任荊州太守一事上,與他的利益是一致的。晚去兩天交接也不打緊。
燕錚躺在床上思慮一番,合上了眼睛。
月亮爬上墻頭,變的明亮起來,燕錚沒拉窗簾,被月光照醒。半夢半醒之間,有人摸進了他的房間!
燕錚半瞇著眼睛裝睡,手已經(jīng)伸在枕頭下,摸到了睡前放在枕頭下的半月彎刀。這種帶弧形的刀是胡人用的,比起中原的直刀,更加輕便鋒利,易于藏匿。家中遭遇大變,他早已不是曾經(jīng)的燕家少爺,出門在外自當(dāng)多一個心眼。
潛入的人好像并不是要找什么東西,他只是優(yōu)哉游哉的在燕錚房里走動,四處查看。燕錚也不急于抓住他,繼續(xù)瞇著眼睛觀察著潛入者。
潛入的人穿著一身黑色夜行衣,臉也用黑布包住,只露出一雙眼睛。他很瘦,個子不算高,腳步輕巧有節(jié)奏,這是個有武功在身,且應(yīng)當(dāng)不太弱的人。燕錚握緊了手里的刀。
黑衣人轉(zhuǎn)了一圈,看了看燕錚所在床的方向,好似有些不耐煩了,徑直向燕錚的床邊走來。燕錚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從這個人身上看出不耐煩來的,明明他包的好似一只烏鴉。他只能把這個判斷歸結(jié)于奇怪的熟悉感。
熟悉感!燕錚心中靈光閃現(xiàn),是下午在院子里遇見的那個男人!
剩下的他來不及再想下去了,因為男人已經(jīng)向他撲來,手里拿著一把長刀。
燕錚飛身而起,掀起床上的帷幔,黑衣人的刀狠狠的捅在床上,一擊不中,迅速退開。怎奈黑衣人的刀用力太大,一時插進木床難以拔出,燕錚借此機會抽刀出鞘,橫著向黑衣人掃去!如果黑衣人被這一刀掃中,就算不被腰斬,腰上也會破一個大口子。
但此人不慌不忙,借力一蹬,一個倒立翻身閃過燕錚的刀鋒,有驚無險。
兩個人你來我往打了一刻鐘,不知怎么回事,燕錚并不想叫驛站的人知道這個黑衣人,他一直沒有出聲喚人。又打了一刻鐘,黑衣人與燕錚竟然都沒有一點傷口,兩個人不像是在搏斗,反倒是在喂招。
燕錚直刀探出,欲取黑衣人左肩,黑衣人竟棄刀飛起,燕錚見狀也把刀扔在了地上。
黑衣人一把撤下自己的面罩,喘著氣道:“燕錚!認出我了怎么還打,你不想睡覺了嗎?”
燕錚撿起自己的彎刀,借著月光用帕子精心擦拭,他倒不像姜嫵一樣大喘氣,游刃有余道:“那我可不敢肯定。你的師父是個江湖人,她從三十歲那年教授你,四十歲就重回江湖,從此以后我們就再也沒有見過她。誰知道她是死了,還是為了躲避江湖上的仇家,又找了一戶人家庇護她,教人家武功呢?”
他擦好了刀,重新把刀別進腰間,皺眉道:“你怎么喘氣這么厲害?你的武功怎么說也與我不相上下吧?難道說我走了之后,沒有人陪你對練,你的武功竟然下降的這么厲害?”
姜嫵在月光下翻了一個白眼兒,接著氣喘吁吁的道:“只是因為我的人品面具實在是過緊,堵得我無法呼吸?!?p> 燕錚無語道:“話說回來,你怎么會在這里?伯父怎么同意你就這樣跑出來?你為什么要帶面具不吃易容丹?既然來了為什么要偷襲我?”
姜嫵終于恢復(fù)了平穩(wěn)呼吸:“你這么多問題,我一個一個答。我來是因為我父親同意我去荊州,做你的下屬。帶面具是因為吃易容丹不長久,我還想長久的在荊州待下去,而且不能被人認出我是個女人。”
“至于偷襲你,今天下午你在院子里見過我了,我看你的神色并不疲憊,是為了喬叔留下修整的吧?既然你不累,我來增加一下你晚間的趣味活動不好嗎?”
姜嫵狡黠的笑了一下,在月光下她的眼睛晶亮:“好久沒有和你過招,看來我的武藝又進一層,很快你就打不過我啦?!?p> 燕錚無奈道:“所以你為什么要跟我來荊州?此去前途未卜,人生地不熟,我怎么保證你的安全?”
姜嫵不接他的話,只是湊近了端詳燕錚的臉,沒頭沒尾的道:“你什么時候娶我?”
燕錚被姜嫵突如其來的問話驚了一下,眼前是心上人灼灼的眼神,兩人的距離呼吸可聞,他可恥的緊張了:“你怎么突然問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