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 第一章
從昨日到今日，廉子衿一直不曾主動向青榖問起在不死國禁地到底發(fā)生了何事。
青榖沒有主動說起，并非是不想，而是不知如何說。
此時身在船上，四周茫茫一片，那微微上下?lián)u晃的水面讓青榖不敢久看。從來到東海之濱，青榖才發(fā)現(xiàn)自己原來怕水。
即使不是身處其中，那大片上下?lián)u晃、漂浮不定的水面也讓她十分不適，總感覺自己隨時都有可能掉下去。
后來又在巧合之下被扔進水中，青榖對水尤其是大片的水更是沒了好感。
所以此時在船上，她也只是一只盯著船，不敢看向海面。如此過了許久，心緒倒是平靜了下來。
“師兄，你怎么不問我在不死國我到底看到了什么？”
青榖突然開口，廉子衿稍稍有些驚訝，但隨即笑著道：“你不想說，我便不問。”
“如果我說我看到了一些畫面，但它跟我們所知道的相差甚遠甚至完全相反呢？你會相信嗎？”
“你說的，我自然會信。”
青榖沉默了一會兒，接著說道：“我看到了萬年前人族和獸族大戰(zhàn)的場景，在那一戰(zhàn)中，上古四大靈獸中有三個隕落，一個重傷。
而重傷逃離的那個，是鸁魚，就是后來化身為不死國的靈獸。
獄法之山的結界有兩層，一層是為了保護獸類，人族不可踏入。
而另一層，是人族所設，為了阻擋獸族進入。人族從未想過將獸族封印……”
沒有想將其封印，那便是要將其一舉殲滅，從此世上再無靈獸！青榖的話讓廉子衿驚訝，但接下來的話才更是牽動心扉。
青榖道：“此外，還有一名女子，人身狐尾，應該是半獸族。她好像是四大靈獸的主人。
但關于萬年前那場大戰(zhàn)的記載，并沒有提到那名女子。
還有……我不明白，為什么鸁魚會喚我‘主人’？”
廉子衿臉色大變，立即問青榖：“你既然可以和它交流，可曾問它緣故？”
青榖卻道：“問了，但并沒有什么結果。”
“你還看到了什么？”廉子衿急切問道。
“那名女子和燭龍、鳳凰及九尾白狐，俱是被震碎靈識而死?！?p> 聞言，廉子衿想到了那些被半獸族所害的玄門中人，也都是被震碎靈識而死。兩者聯(lián)系在一起，怎么看都有些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報復意味。
“此事不要對旁人提起，伯父也不可以?！绷玉贫诘馈?p> “嗯?！鼻鄻b點頭。
若說之前只是懷疑，那后來接連發(fā)生在青榖身上的事，基本上可以斷定——青榖的身上確實有著關乎獸族及甚至半獸族的秘密。
談話截止到此，兩人一路沉默。
難與易見二人如此，只是默默地劃船，自覺不去打擾。正午時分，船行至海濱。早有等候在那兒的南氏族人，幫著將船抬回結界內(nèi)。
難與易對廉子衿和青榖道：“旅途勞累，公子和小姐是否需要到村中休息片刻？”
廉子衿謝過他的好意：“我們需要盡快趕回，就不打擾前輩了。此行多謝前輩相助?！?p> 見此，難與易未多做邀請。三人道別后，青榖和廉子衿正要御劍而起，卻被突然而至的黑袍人攔住去路。
來人有十余個，和以往一樣，皆是全身隱在寬大的黑袍中，只見身形不見面容。
“前輩快些進去！”看著眼前突然出現(xiàn)的一群黑袍人，廉子衿立即對難與易大喊道。
難與易知道自己留下也不過是他們二人的拖累，便急忙按照廉子衿的話去做。
可為首之人卻出言道：“抓住他?！笔且粋€冷冽的女聲，十分陌生。
離難與易最近的一個黑袍人立即行動。
難與易只是普通人，并且是個年邁的老人，黑袍人攻來他自是無力反抗，立即被擒在手中。
青榖見難與易被擒，立即抽出鞭子向挾持他的黑袍人攻去，卻被方才發(fā)號施令的人擋住。
青榖怒喊道：“你們想干什么？”
“您只要答應跟我們回去，我們自然會放了那老頭?！焙谂廴嘶卮鸬?。
“休想！”廉子衿拔劍，攻向黑袍人。青榖見狀也立即加入。
那黑袍人不慌不忙，應對兩人的進攻仍舊氣定神閑。
廉子衿和青榖的修為本就憑著超人的天資和自己的努力進步極快，如今和數(shù)月前遇到燭陰時相比，又有了極大的精進。所以合力對付黑袍人之時，雖然無法取勝，卻也不會輕易敗退。
況且二人默契度極高，如此配合，修為并不如燭陰深厚的黑袍人有好幾次險些吃虧。
時間長了，黑袍人已經(jīng)感覺到了二人的難纏。她也不逞強，立即讓一旁的十余人加入戰(zhàn)局。
為首的黑袍人想要退出去，但青榖怎會輕易放過她。將劍收起，抽出鞭子，注滿靈力向她揮去。
于此同時，廉子衿擺脫圍攻自己的黑袍人，持劍向那為首之人刺去。
如此情況，那人立即選擇回擊廉子衿的劍同時上身向下彎折，以一種奇異的身形險險避開青榖的鞭子。
但沒有料到，在她起身的時候，那鞭子竟像是有了意識一般自己纏了上來。
愣了一瞬，見到鞭子纏住了那寬大黑袍的一角，青榖立即發(fā)力將鞭子向后扯。竟是直接將那人的黑袍扯了下來。
黑袍扯去，她的容貌自然暴露出來。只見她一身黑紅衣衫，容貌美艷到極致，略微有凌厲之態(tài)。正是從鬼界而來的無疆。
而令青榖最為驚訝的，是她身后那九條白色狐尾！那場大戰(zhàn)中，那紅衣女子也長著九條白色狐尾。
青榖有一瞬間的失神，無疆立即閃身到難與易的身旁，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你們?nèi)羰窃賱邮?，我便殺了他。?p> 青榖和廉子衿不得不立即停止打斗，此時，幾個靈力不濟的黑袍人已經(jīng)或輕或重地被廉子衿和青榖所傷。見廉子衿和青榖停手，他們也不再進攻，只是將二人圍起。
“你們到底想要干什么？”青榖沉聲道。
“我說了，只要您跟我們回去，其他人都會沒事?！睙o疆回答道。
“回去？回哪里？我跟你們是什么關系？”青榖問道。
無疆卻不正面回答：“您只需知道，我們不是敵人，不會做對您不利的事情就夠了。至于其他，待回去之后自會告知?！?p> “你們又如何能證明自己是友非敵？”廉子衿道。
“呵呵，我們可不像你們?nèi)俗暹@些偽君子，當面一套背后一套。我既然已經(jīng)說出口的話，自然會去兌現(xiàn)。”
從之前的燭陰到現(xiàn)在的無疆，青榖能夠明顯地感受到她們手下都有留情，沒有要害自己的意思。但這并不代表她就會跟她們回去。身為玄門中人，半獸族已然處在了她的敵對位置。
但看著被無疆挾持的難與易，青榖一時犯了難。
看著圍在她和廉子衿周圍的黑袍人，計上心頭。她看了廉子衿一眼，然后突然出手攻向離自己最近的一名黑袍人。
其余黑袍人見狀立即前去相助，但被廉子衿擋住了去路。不過幾招，那黑袍人便敗退，被青榖擒在手中。
將劍架在黑袍人的脖子上，青榖對著無疆說道：“如今都有人質(zhì)在手，想要我跟你回去是不可能的，你若是不心疼你的族人，就盡管動手。”
聞言，無疆卻略帶勸導地說：“您現(xiàn)在不跟我回去，以后肯定會后悔的?！?p> 說完，她痛快地放了難與易，對青榖道：“現(xiàn)在，您可以放手了吧？”
青榖卻并未放手，對著難與易說道：“前輩，您先回去?！?p> 待難與易的身形消失，青榖才將劍從黑袍人的脖子上拿開。
從無疆放開難與易之后，青榖的防備便松了些。本以為將挾持的黑袍人放了之后這件事便可以結束了，卻未料到她拿開劍之后，那名被她挾持的黑袍人會突然出手。
兩人的距離離得實在太近，青榖根本避無可避。
“龐耳，住手！”
在無疆的驚呼中，龐耳一掌拍在了青榖的左肩。
青榖一口鮮血噴涌而出。
隨即，便是廉子衿的劍劈過來，直接把拍向青榖的那只手從手肘處斬斷。
斷臂落在了沙灘上，龐耳捂著傷口半跪在地上。
“阿榖，你有沒有事？”廉子衿接住青榖倒下去的身子，一臉焦急地問道。
無疆看了一眼被廉子衿抱在懷里的青榖，伸手提起半跪在地上的龐耳，道了一聲：“走?！比亢谂廴吮懔⒓聪г谠亍?p> 那一掌雖然拍在了肩膀上，龐耳卻是用了十成的靈力，青榖著實傷得不輕。此時已經(jīng)昏迷過去，自然不會回應廉子衿的話。
廉子衿將其抱起，御劍趕往長白門。他心里期盼著路尋此時正在門中，而不是去到了其他門派為別人看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