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這天,辛小漓像只猴子似的,活蹦亂跳又急急躁躁的。
“宋灣,你晚上等沈故桉一起回家的吧?我不跟你一起走了,我有好多的事?!?p> 學(xué)校安排了一些學(xué)生在周五晚后額外補(bǔ)習(xí),好像要提前為中考做準(zhǔn)備。
各個學(xué)校的競爭尤其激烈,中考的成績不僅是學(xué)校排名的重要砝碼,還關(guān)乎下一屆新生質(zhì)量的報名。
辛小漓本來也有這機(jī)會的,但是她的業(yè)務(wù)生活過于豐富,花紅柳綠、吃喝玩樂,怎么肯因為補(bǔ)課而掉隊?
宋灣了然,周五、周六、周日,是辛小漓最忙的時候。她表示知道了,“好,你別忘記打印歷史的背誦講義,周一給我?!?p> 辛小漓:“不會的……”她猶豫地看過來,“你說,即興表演和有劇本的表演,哪個效果更好呢?”
宋灣沒參透她話里的意思,估計她最近迷上哪部綜藝了。按道理講,宣稱脫本的綜藝大多數(shù)還是帶劇本的,只不過故意設(shè)置了很多的意外讓觀眾感覺是即興的。
但這些意外確確實實很下飯,而且有時候觀眾抱著上帝視角觀摩嘉賓們發(fā)出神演技表示對意外懵懂無知,非常有意思哇。
綜上所述,打著脫本名義的綜藝,應(yīng)該比那暗戳戳有劇本的好看。
“即興的吧。你千萬別忘了,這馬上期末,我心肝疼?!?p> 宋灣自從期末之后,一直在改變自己的作息,過程很煎熬,但已經(jīng)能從晚上不睡改成下半夜睡半宿,效果不錯的了。
課堂上她盡量不睡,自己難為自己,明明眼睛睜不開了,掐大腿上的肉非要保持清醒,這樣學(xué)習(xí)效率也高不到哪里去。
為了損失最小化,她決定在文科上睡,保持充沛的提及聽理科的課。
譚青青自從那小小的插曲后,對她格外特殊,她備受矚目,所以政治是無奈之下好好學(xué)了的。但佛性歷史老師的歷史課則截然不同了。
辛小漓回答:“不會忘的?!?p> 周五,學(xué)校里的每一位學(xué)生,除個別外,都是躁動不安的。尤其是辛小漓,一大早恨不得跳過去,直接到五點半放學(xué)。
她臉上擺著詭異神秘的笑容,從頭發(fā)絲到腳指頭無一不在叫囂放老子出去。
宋灣無所謂的,她的白天時間總是在一睜一閉中度過。
同桌余星是那個個別學(xué)生,周五和周一無差,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全部一個過法。她幫宋灣劃重點,記作業(yè),偶爾有空記個筆記,忙忙碌碌的一整天。
當(dāng)班主任在最后一節(jié)小自習(xí)走教室,宣布周六周日休息但不要忘記學(xué)習(xí),外出注意安全,防火防盜……
同學(xué)們私底下早已收拾好了書包,桌面上整潔得好像面臨畢業(yè)。辛小漓更絕,屁股已經(jīng)離開了凳子,半蹲著馬步倒計時。
周五對她來說確實很重要,但相較于以往的周五,辛小漓絕沒興奮成這樣,她心里一定藏著事。
宋灣揉了揉因長期趴著睡而難受的頸椎,望著辛小漓的背影奇怪地皺起了眉頭。
辛小漓挺喜歡和那些混社會的朋友玩,年紀(jì)輕輕卻出入高檔場所,花錢如流水,無論是宋小灣還是身為大人的宋灣都難以為伍。
不敢百分百保證,辛小漓今天和那群人應(yīng)該有牽扯。宋灣眉頭皺得更緊了,心底的憂色也跳了出來。
下課鈴一打響,不管班主任話有沒有說完,辛小漓離弦之箭一樣竄出了教室,紫色的那一綹不倫不類的頭發(fā)在空中張牙舞爪。
其余不安分的同學(xué)也跟著領(lǐng)頭羊——辛小漓涌出了班級。
班主任沒來得及閉上的嘴巴,如同一雙眼見證了熙熙攘攘的教室變得空無一人。
宋灣胡亂收拾好書包,急忙跑出去,她們走得快,學(xué)校這時空曠沒多少人,雖然和辛小漓距離遠(yuǎn),但是能看得清她走的路徑。
走出校門,她隨著辛小漓拐進(jìn)常和那群朋友碰頭的奶茶店,小小的空間因為一群人而急劇膨脹。
空氣有些稀薄,宋灣深吸一口氣走了進(jìn)去。
她登上空間大一些的二樓,最大的一個容納八個人的桌子坐滿了,辛小漓的書包隨意扔在地板上,她張揚(yáng)地站起來比劃什么。
一圈男生頭發(fā)燙著,染著色,幾位耳朵上還帶了一排耳釘。
最囂張顯眼的那位,額頭紋了條小青蛇,手里挑著煙把玩著,卻沒點火。
“到時候你們就把他逼到死胡同里,嚇唬嚇唬,打兩下也成,別打臉上?!?p> “我過會會把我朋友帶來,她什么都不知道。等她出場要求放過那男生,你們給她個面子,自然有理地讓那男生覺得是我朋友救了她?!?p> 紋青蛇的那哥們長得很不錯,痞痞的,狹長的眼睛滿是調(diào)笑,“英雄救美?大壯同學(xué)跟不上時代啊?!?p> 其余的人也嘿嘿笑。
辛小漓諱莫如深:“好的套路經(jīng)得過時間的考驗?!?p> 他們笑得更大聲了。
“操,真有你的。”
辛小漓抱拳笑說:“肖哥謬贊。”
宋灣腳用力地踏著地板,卯足了勁走來,她友善地對痞氣的各位笑了笑,喚辛小漓和她借一步說話。
被辛小漓稱為肖哥的那位,看樣子十六七歲,聞聲瞥冷然過來一眼,宋灣卑微地覺得自己的氣場不如一個小屁孩。
不過,他們還是放來辛小漓過來,倒是辛小漓自個不情不愿地。
“你來干什么呢,我有急事……”
她倆出了店,繞進(jìn)了人跡罕至的學(xué)校后巷里,那里種著一棵遮天的茂盛的黃葛樹。
彼時日頭西斜,樹葉都是金黃色的。
宋灣好笑道:“圍沈故桉做什么?我萬一自身難保不救他呢?”
今晚辛小漓可是算好了的,沈故桉參加了學(xué)校里的額外輔導(dǎo),延后一個小時放學(xué),學(xué)校里學(xué)校外基本都沒什么人了??芍^天時地利與人和占盡了。
辛小漓滄桑:“嚇唬嚇唬而已,我社會好青年能干違法的事嗎?”她話鋒一轉(zhuǎn):“你不救?!我這把槍子彈都上膛了,你說投降救投降?我這不都是為了你……”
“你是把彎型槍……”宋灣本來笑著打趣辛小漓的不實用,一提及槍,腦海中痛苦的記憶輪番而來,凌遲一般剝削她的肉骨。
那個人……突然變成了禁忌,沾染上便是毒藥,慢性地,一點點折磨疊加,最后也無法徹底結(jié)束。
像宋灣,已經(jīng)重新開始,上輩子經(jīng)歷過的化為了云煙,那包庇在心里深處的毒藥時不時還要發(fā)作一番。
太難受,她緊緊攥住顫抖的手,努力保持冷靜和微笑面對辛小漓。
“你先聽我說嘛,我是這樣準(zhǔn)備的——我?guī)阊b作路過,發(fā)現(xiàn)沈故桉正在被人欺負(fù),我被嚇跑了,你留下來和壞人斗智斗勇。啊,我通知過了,不論你怎么瞎搞,最后都能肖哥那群人捧得天花亂墜,放了他……”
辛小漓擺出了月野兔的標(biāo)準(zhǔn)動作:“這樣!你就是沈故桉的救命大恩人!”
宋灣:“?”
或許被辛小漓逗樂了,她緩緩沉靜下來,心口的疼痛減少許多,臉上的笑容真實了些。
以為宋灣沒聽懂,辛小漓著急道:“你自己想出來的法子啊,今天喝多了懵了?未成年人別飲酒呀!”
“我沒喝酒?!彼螢撑牡羰址潘~頭上試溫的辛小漓的手。
“現(xiàn)在好了,即興的變成了有劇本的,不知道你能完成到什么地步了?!彼幻馐洌M(fèi)了那么多心思呢。
宋灣問:“沈故桉對我感恩戴德又怎樣?做我的小跟班還是走……”意識到自己在意氣用事,說的話難聽了點,她止住了。
辛小漓泄氣了,說:“能怎么樣,看你對他好的份上,以后少分你掉家產(chǎn)唄。”
她忽然又激動起來,罵罵咧咧:“宋少真是的!養(yǎng)了這么多年的私生子,突然讓他回歸本宗是什么意思?。】床黄鹋⒆訂??徐阿姨就能忍受得了嗎!我真想一拖鞋拍醒宋少,當(dāng)年年輕做錯事就罷了,這么大了還作妖!”
宋灣抓耳撓腮,非常不解:“不是,你別激動,你先回答我,私生子這事,誰告訴你的?我爸?”
她有點慌,看辛小漓這模樣,貌似有點可信……
“那還不好猜嗎?你跟我講你討厭沈故桉的時候閃爍其詞,宋少又那么偏袒沈故桉,你們豪門是非多……我都懂,沒關(guān)系,想哭就哭吧我的懷抱永遠(yuǎn)為你敞開!”
呼,嚇?biāo)先思乙淮筇?p> 宋灣推開她,警告:“你別找沈故桉事,讓你那幫朋友別摻和,你離他們也遠(yuǎn)點。最后,我和沈故桉沒有血緣關(guān)系?!?p> 辛小漓很哀怨:“那個肖哥是付染姐的男朋友,人特別仗義,為什么從你把他說得那么不值一提……”
高中時期的辛小漓最后悔的事情是和那群人玩得那么近,大學(xué)時期的辛小漓卻又覺得高中的她不是她。
宋灣無法得知,她究竟是喜愛這段日子還是厭棄,所以過多的調(diào)動興許會讓她的人生少了特別的色彩。
宋灣不會隨意改變辛小漓的人生歷程,該吃的苦,該體驗的痛,一個不少,才是全部的人生。
“誒你這么說,所以是我誤會了?!”她不太確定,多年的了解讓她覺得宋灣對沈故桉的感覺好奇怪。
嗯,她點頭。
辛小漓狐疑,天殺的腦回路又爆了出來:“該不會你愛上同父異母哥哥,為了可以和哥哥在一起,不惜自欺欺人?”
“別胡說!”
“沒用的,等你生出來智障娃兒就明白了我現(xiàn)在阻止你們在一起是為了你好!”
“閉嘴!”
“你沒點醫(yī)學(xué)常識嗎?你那天說你哥哥偏激控制欲很強(qiáng),你又一天到晚陰晴不定神經(jīng)兮兮,你倆結(jié)合生出來的孩子是個什么牛鬼蛇神?!”
生你媽了個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