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暖輕眨眼瞼,故作無所謂地道,“可知是何毒?”
謝謹行仰首望天,緩緩揚手隔空繪畫出月亮的輪廓,“姑娘覺得這月色如何?”
顏暖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向高空的月色。
漸漸狹窄的洞口此時正被一輪殘月覆蓋,星星點點的月光透過狹小的洞口照亮洞內(nèi)一角。
光與暗在這一刻互相襯托自身的極致。
她站在光陰交錯之地。
而謝謹行,如同暗夜中的月光使者,瑩瑩光點籠罩在他的周圍,冷月的殘光跳躍在他的指尖,仿若他便是這個發(fā)光體!
美人果然是美人,連手指也如玉雕琢般。
就不知摸起來如何?咬起來如何?
“不知是否美味?!?p> 謝謹行聞言一愣,“姑娘是,餓了?”
顏暖臉皮一僵。
她這是說出來了?
“姑娘可是餓了?”見顏暖未言,謝謹行又重復了一遍。
“恩,對對,是餓了!”呵呵兩聲不尷不尬的笑。
咕?!?p> 顏暖裝模作樣摸著肚子的手僵住了,什么情況?
好像是她肚子發(fā)出的聲音!
她真的餓了?
肚子微微的震動、空響,帶著些微的拉扯,這就是餓了的感覺么?
謝謹行看著顏暖雙眼圓瞪,木愣愣的樣子,不自覺地勾了勾嘴角,自袖袋中取出一袋干糧遞給她,“姑娘。”
顏暖看著眼前那沉甸甸的錦袋,嘴角微扯,怎么覺著臉有點熱呢?
“謝謹行!那是我的!”還不待顏暖想好怎么做,顧若虛倒是咋呼出聲了。
顏暖手一伸,接過那袋干糧,慢條斯理地放入袖袋。
“啊!啊!?。∧强墒俏业攘巳斓母杉Z吶!”
顧若虛慘叫不疊!
顏暖嘴角掛起一抹清淺的笑意,這感覺,怎么莫名有點爽快呢?
她都千萬年沒吃東西了,想搶她的東西,沒門!
謝謹行看著顏暖嘴角掛起的那一抹弧度,心情不免也好上幾分,嘴角不自覺的也提拉上去。
顏暖感受到一旁過于長久的目光,忙收斂神色,不慌不忙道,“公子方才問那月色是何故?”
故弄玄虛的!
謝謹行輕抿嘴,收住到喉的笑意,“姑娘覺著那月色美不美?”
“自然是美!”
“姑娘覺著是此月美還是滿月美!”
“不都是月亮!”顏暖一臉不耐道。
“那自然是滿月美!圓滾滾的,多漂亮哈!”顧若虛也不甘寂寞,插了一句。
謝謹行嘴角弧度加大,也不理會顧若虛,“姑娘所言極是,但姑娘覺著世間與姑娘相同想法的人又有幾人?”
顏暖半掩眼瞼,靜心想了片刻,“追求完美,是人之本性,無可厚非。公子是想說那毒能勾起人的欲望?”
謝謹行微帶詫異的看了眼顏暖,倒是意外她居然能猜到他的用意,“然也!人皆有欲!貪嗔癡憎怨,盡不相同。區(qū)別只是當誘惑擺在眼前時能不能堅守本心罷了。此毒說是誘引人內(nèi)心想法的幻藥也不為過?!?p> “幻?”難道她前世被那幻藥支配了?勾起心底對于武力的渴望么?
謝謹行頓了下,再次道,“幻只是它的功效之一,此毒說是毒,還不如說是蠱!”
“蠱?”顏暖詫異,歷經(jīng)千萬年,她對各種毒藥、治病良方不說信手拈來,耳熟能詳?shù)挂膊凰闾撗?,但對于蠱毒卻是知之甚少,“何蠱?”
“天絲蠱?!敝x謹行微瞇眼。
“有何說法?”天絲蠱,顏暖更是從未聽說過。
“中蠱之人易躁易怒,對下蠱者言聽計從。”謝謹行微頓了頓,“最為重要的是,下蠱者必不是活人,蠱也是一只死蠱?!?p> “死蠱?”顏暖略帶詫異,“死人也能下蠱?人都死了,聽誰的言?從誰的計?死蠱也能生效?”
“這也只是傳聞,但,”謝謹行微默,看了眼顏暖,又輕道出一句,“世間之事無奇不有?!?p> 無奇不有,的確是。
連她這當了千萬年的鬼都能出現(xiàn)在這,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易躁易怒!
她之前倒是極易心情煩躁。
言聽計從!
這個她倒是不知道。
再看到謝謹行的那略帶深意的目光,心中微慌,莫不是他看出些什么?
心思回轉(zhuǎn)間,面上不顯,語氣平靜:“謝兄既然未曾見過,又是如何確定?”
“這還不是我英明睿智!”還不待他回應,顧若虛便嗆著聲道,“要不是我身先士卒,他哪發(fā)現(xiàn)得了?!?p> “他中蠱了?”顏暖皺眉道。
“臭丫頭,你咒誰呢!”顧若虛連連嗆聲,“中了那蠱簡直倒八輩子血霉了?!?p> “那倒沒有。”不理顧若虛的喋喋不休,謝謹行微笑,“就是靠得近了些,受了點影響?!?p> “什么影響?會嘮叨得像個老婆子?”顏暖微微不快。
八輩子血霉,還真倒是個不錯的比喻。
“你說誰吶!”顧若虛一聽便如同被點上了的炮竹般,“別以為你是個姑娘就可以說話不負責任!說誰老婆子呢!”
顏暖聞言卻也不答,只挑了挑眉。
這可把顧若虛氣炸了。
剛欲說話,謝謹行道,“鎖著倒是極好?!?p> “臭小子!你還是不是我兄弟了!虧我那么掏心掏肺的對你你!”顧若虛矛頭立馬對象謝謹行,越說越哀怨。
謝謹行一個平淡的眼神掃過去,顧若虛連委屈的咕噥聲都沒了。
看著顧若虛一臉戲精上身的模樣,顏暖倒也起了調(diào)侃的心思,“看來這影響是挺大的,出去禍害人可不好。”
顧若虛詫異的瞪圓了眼,而更令他掉下巴的事是,謝謹行居然煞有介事的點點頭,“姑娘說的是?!?p> 此話一落,只氣得顧若虛一佛升天,二佛出竅,恨不得抓住兩人擰巴擰巴再擰巴!
顏暖輕拂額頭,壓下越來越重的暈眩感,看來失血有點嚴重了。遂躬身道,“天色也不早了,不便打擾,如此便告辭了。”
謝謹行還禮,“姑娘,請!”
顏暖回頭,指了指袖袋,“謝啦!”
話剛落,便騰空而起,直接從頭頂?shù)亩纯陲w將出去,很快便消失在這一方天地間。
“好俊的身手!”顧若虛驚道。
“確是你所不及?!?p> 謝謹行淡淡的幾個字,顧若虛倒是不服氣,“阿謹,你怎能長他人志氣!要我說她定不如我!”
看了眼顧若虛那狼狽的模樣,謝謹行將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搖搖頭轉(zhuǎn)身欲走。
顧若虛一看便急了,“哎!阿謹!你別走!先幫我解開呀!”
謝謹行搖搖手,“我覺得顏姑娘說的挺有道理的!”
“啥!”
“哎!你別走呀!”
“大哥!大爺!”
在他驚愣之際,謝謹行已經(jīng)走遠,空中獨留一句,“下次花開別忘了!”
“哎!你倒是拿點吃的給我呀!”
然而此時謝謹行已經(jīng)走遠。
他離開的方向正是顏暖來時的方向。
顧若虛此時卻是在心底暗暗埋冤上顏暖,離開還要坑他一把,畫圈圈詛咒她。
卻完全忘了,最開始綁了他,不放他離開的本就是謝謹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