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華不會做那等之事?!鳖伹蹇粗伵枪虉?zhí)的身影。
雖不知芳華為何會有如此不可思議的假設,但他還是認真的思考了下,然后堅定地道,“就算芳華真成了那個人,爹也不會怪芳華。”
顏暖依舊低著頭不言不語,也不知是沒聽到,還是不相信。
顏清看著她情緒不高的樣子,慈愛地摸了摸她的頭頂,“爹的芳華是什么性子,爹自是清楚。就算真有那么一日,也絕不是芳華一人的緣故。任何家族的存在與否,絕不是一個人所能決定的,那是許許多多的偶然事件所形成的必然結(jié)果?!?p> 說著,顏清瞇著眼睛,嘆了口氣,“無論什么事情都是爹自己斟酌后做的決定。這么多年來,爹做過許多決定,有的令爹聲名盡落,有的令爹血本無歸,當然,更多的是讓爹達成所愿。”
“爹從未后悔過,也絕對不會后悔?!闭f著,他輕笑一聲,“如若顏家真滅了,那也是說明顏家氣數(shù)盡了。爹應該會遺憾,也只會遺憾,遺憾爹并沒能保住顏家。”
他慈愛地看著顏暖不知何時抬起的頭,看著她眼底微紅的眼白,認真道,“如若真是芳華是導火索的話,爹想爹應該會與芳華絕了這父女情分?!?p> 顏暖瞳孔猛然一縮,果然!
“為何?”她現(xiàn)在已無法思考,對于這思考千萬年,懊悔千萬年的答案,她想聽,卻又不敢聽,她想聽,卻又茫然又是執(zhí)著。
“因為你是爹的芳華!”顏清并不知顏暖糾結(jié)的心情,他笑看著她,一字一句道,“爹要保住爹的芳華!”
“顏家的仇,不用芳華來背!”
“也不用芳華來報仇。”
“爹只希望,爹的芳華能平安喜樂?!?p> 顏清說的輕,也說的緩,顏暖卻覺得如同一整箱炮竹在她耳邊同時炸裂,噼里啪啦鬧個不停。
竟是這樣么?
爹當時難道是抱著這種想法的嗎?
顏暖心緒翻騰,酸澀難忍。
去事已不可追,也無從知曉答案,但她的心莫名的輕松了不少。
她轉(zhuǎn)身背對著顏清,吸吸鼻子,偷偷撫去盈眶的淚珠。
抬頭仰望藍天,血淚倒流,平安喜樂!喜樂安康!原來父親與母親早就將自己最初最純最深的期望告知于她!
可是爹哈,前世顏家的仇,芳華是背定了,那已成她千萬年的執(zhí)念。
前世未能替顏家報仇,而這一世,自然顏家的榮辱也是要抗在肩上的。
解了個千萬年的心結(jié),顏暖嘴角微揚,噗嗤笑出聲,再次轉(zhuǎn)身面對顏清,“嗯哼!偶然事件?必然結(jié)果?芳華倒不知,爹何時文采如此之好?!?p> 聽聞此言,顏清略顯尷尬,卻犟著嘴道,“怎么!爹好歹也是比你多吃二十來年米飯,怎么也能倒騰出幾句來!”
他向來舞刀弄槍慣了,方才說著倒不顯,如今被特意拿出來說卻頗是難為情。
顏暖看著父親微紅的耳尖,只笑不語,偶然事件導致的必然結(jié)果!
這句話她記下了!
不過如此有水平的話必定不會是父親這大老粗說的,不定是母親什么時候說與父親聽的。
顏清被顏暖笑得老臉一紅,大掌一揮,重重的打在顏暖的肩膀上,“好你個丫頭,竟然編排起你爹了!”
“哪能哈!”顏暖淺笑,“那打了芳華這一下,爹可氣消了?”
顏清看著顏暖一臉你若氣不消便與你抗戰(zhàn)到底的樣子,不禁莞爾一笑,“哪來那么多氣!”
他自然知曉,顏暖問的是二房與三房的作為。
他不過是微覺落寞,血濃于水的兄弟,羈絆竟如此之淺。
對于二房與三房,顏暖并沒有顏清那么多的情感維系,反倒看事清透些,“有老太君在,爹放寬心便是?!?p> 老太君方氏雖說出自小門小戶,卻最是愛惜臉面,有她在,不管三房怎么鬧都是分不成的。
畢竟母尚在便分家,那是要被人戳脊梁骨,再加上方氏作為繼嫡母入府,多是罵長輩不慈多過子女不孝的。
二叔么,倒是個善裝的。
明明是他先挑起的事,最后卻是三房去鬧騰,無論結(jié)果為何,他并不會虧了什么。
這邊顏暖又與顏清詢問了番府尹的形態(tài)舉止,又問了下跟隨在府尹身旁的是何人,心下倒是放松了不少,只道,“左不過這兩天了?!?p> 而顏池這邊捂著張嘴角微紅的臉,罵罵咧咧地到了松濤院。
老太君方氏見了顏池這模樣,一開始還是心肝寶貝肉疼般的叫著,也喊著定要將老大叫過來訓訓。
然當她一聽著顏池鬧著要分家,她便不大樂意,開始還能耐著性子勸解幾句,但禁不住顏池的怨天嗆地的哭嚎,沒一會便拉了個臉下來,只道此事沒得商量。
顏池憤恨地離開松濤院,回了房又是對著小方氏好一頓沒臉色,說她這喪門星,不下蛋的母雞等等,又指桑罵槐地胡咧咧一堆。
這些話還熱乎著便傳到了老太君耳中,直把她氣得夠嗆。
小方氏是她外甥女,當年怕顏池學壞,便做主將她娶了回來。誰知這小方氏卻不是個能耐的,根本抓不住顏池的心。尋常因著老太君鎮(zhèn)著,倒也相敬如賓。
如今這哪是不給小方氏臉,明晃晃地是打她老太君的臉。
然而,畢竟是自己唯一的親子,舍不得打,舍不得罵,大房不能得罪狠了,只能將氣撒到二房那去。
顏暖只聽說二叔當日被叫進松濤院一整個下午,也不知做了什么,出來時臉色蒼白,行動遲緩。
她留了個心眼,命康兒隱晦地探聽,確是什么都沒探出來,只知顏潮去了松濤院便進了佛堂。彼時佛堂內(nèi)只老太君與桂嬤嬤在。
桂嬤嬤是老太君身邊的老嬤嬤,是老太君的陪嫁丫鬟,也為著老太君一生未嫁,自是不好打探。
顏暖只好作罷,又去琢磨著她身上那莫名回歸正常的筋脈以及未曾減少的內(nèi)力。
時間便在這各自打算與鬧騰中悄然而逝。
第二日的晨光按部就班地到來了。
各府也開始打開大門,恭送各位主子出府辦事。
卻見一列列府尹兵士跑過,遙遙聽著似是府尹在召集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