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他們兩人來說,木魚聲音并不厭煩,因為是大和尚的,大和尚對他們來說是親人。
可是,對于夜恭他們來說,這不停歇的木魚聲音近乎怪異的讓他們心里煩躁。
青年手掌心里的光芒逐漸變得淺淡起來,他似乎也意識到了,拼盡全力想要維持那點光芒,都失敗了。
掌心的光芒滅了,一股壓迫人心的力量逐漸靠近,他心里害怕,不自覺的抱緊了身體。
他知道這個姿勢很丑陋狼狽,他不想保持這樣的姿勢,可是沒辦法,朝他們過來的人是在他的修為之上的而立境。
他身旁人看他抱著身體,紛紛上前詢問:“夜恭少爺,你怎么了……”
青年原本流里流氣的臉變得格外陰冷可怕,縮的更加厲害,大聲喝道:“死禿驢!你給老子滾出來,有本事站在老子面前,你這樣算什么!”
附近鳥雀驚飛,風(fēng)吹動了大樹。
夜恭沒有再繼續(xù)罵了,他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那人的修為之力又加了一層,他覺得心臟忍受不住如此高壓。
他錯了!
這并不是而立境的修士,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達(dá)到不惑之境了,或許,他也不是不惑之境的修士,他比不惑還要高深……
小暑從地上爬起來,將小春從地上扶了起來。
一玄衣大和尚緩緩而來,兩手轉(zhuǎn)動紫木佛珠,木魚聲不知道從何而來,一直都在不停的咚咚的響著,他的額間有隱隱約約的青色蓮花浮現(xiàn)。
夜恭目呲幾乎炸裂了,他已經(jīng)無法承受得住大和尚所帶來的高壓了。
“月皎師傅?!毙∈盍⒖谭鲋〈簛淼皆吗ǖ纳磉?。
月皎側(cè)過頭來,沖她點頭又朝夜恭看去。
盛小暑看到月皎額間的那抹青色蓮花了,腦海當(dāng)中似乎略微有些熟悉。但……怎么會熟悉呢?她疑惑了。
“天外圣佛蓮!您莫不就是修的永生之境佛陀月皎師傅?”灰衣中年男人言辭格外激動的問道。
在場人紛紛驚赫。
月皎淡淡的點頭,眼底清澈一片,慈悲而平和。
夜恭原本心里想干死這死禿驢!他居然敢這么對待他,但沒想到他竟然是永生佛陀月皎師傅??晦氣啊!
小暑多看了幾眼身側(cè)的月皎,她通讀過當(dāng)世的經(jīng)典,也知道各國那么幾個有名氣的人。
比如昭國的馬上女將軍安乾坤和東方家族,夜乩的太師聞青,大將軍梅之松,惠國的美男子衛(wèi)瑯和西門家族,歸隱世外的南宮家族,天外之境的美人兒小師公和他老婆的徒兒們,還有在昭國最北方北城的北辰家族。
關(guān)于永生佛陀她翻閱雜書的時候看過有關(guān)他的事,可當(dāng)時書上也并不是皎月這個名字啊……
夜恭悶頭哼哧哼哧半天,艱難吐出幾個字:“我……錯了……師傅……原諒……我……”
月皎卻并沒有想要饒恕他的意思。
月皎并非一般的大和尚,他生于永生與終結(jié)永生的年歲,生于暮國滅夜乩始的年歲。
書上記載,那一日昏天黑地,烏云壓日,黃沙不知道從何處而來,漫卷著嚇?biāo)廊说墓砟槪篱g成了地獄,城門緊閉,世人不敢開門出入,可是,那時期太多太多人死去了。
在夜乩破舊的寺院門口突然響起聲聲嬰孩啼哭的聲音,寺廟當(dāng)中的老主持顫顫巍巍的出來,看到地上哇哇大哭的孩子眉宇當(dāng)中有青色佛蓮隱隱若現(xiàn),立刻抱起帶回去養(yǎng)著。
那日,那寺廟佛光普照,似西方諸佛陀皆來報道。
當(dāng)時的夜乩國不叫這名,當(dāng)時它叫暮國,日暮蒼山遠(yuǎn)。
暮國當(dāng)時還不是現(xiàn)在的夏帝先人的天下,是夏帝先人的大哥夏大的天下,夏大的先人統(tǒng)治暮國將近五百年,暮國前期風(fēng)調(diào)雨順,政治清明,海清河晏,百姓安居樂業(yè),中期也較為風(fēng)調(diào)雨順,政治還算馬虎,百姓心里雖有怨氣,倒也可以湊合著生活下去,后期,也就是夏大之前的幾位君主與夏大統(tǒng)治時期,暮國災(zāi)禍倒也不是很多,但政治較為黑暗,酷吏苛稅,民不聊生,原本湊合的日子終于忍不下去了,最先掀桿而起的竟然是王室的夏大的兄弟,自上而下的戰(zhàn)役一打就是幾十年。
那期間寺廟里的老主持覺得他們身為暮國的僧侶,國難當(dāng)頭,也不知道能不能說成國難當(dāng)頭,但不管如何,為著一個朗朗乾坤,他們必得以身殉國,所以他把寺廟的大和尚都派出去打仗去了。
那時候不過弱冠之境的月皎也在其中,所以,他也許現(xiàn)在是個仁慈的圣僧佛陀,但他曾經(jīng)卻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殺僧!
灰衣人跪在他面前,乞求道:“圣僧饒命!今日我老父親死而復(fù)生,不宜殺生了?!?p> 那些青年人紛紛跪了下去。
月皎挑了眉頭,緩緩地問道:“令尊死而復(fù)生?”
灰衣人點頭,如實回答道:“是的,今日原本是我老父出棺之日,棺木抬出來,他自棺材當(dāng)中死而復(fù)生,我們雖然驚奇恐怖,但更多的是開心喜悅,天不絕人路,竟叫老父偷來半束光陰。”
月皎眉宇間的青色蓮花逐漸暗沉,直至消失。
風(fēng)停了,木魚聲散了,地上跪著的青年不再感到恐怖的壓迫沉重感覺了,他自地上起身,雙手合一,溫順道:“阿彌陀佛,多謝圣僧手下留情?!?p> 月皎注視著地上的青年,冷然道:“今后若是再如此霸凌,叫貧僧看到我絕不饒??!”
青年立刻點頭答應(yīng)。
佛門雖然慈悲,但同時嚴(yán)格神圣,若世人犯錯,懲戒必不可少!
寬容之門不容的褻瀆。
月皎師傅看了眼小暑與小春,轉(zhuǎn)身走遠(yuǎn)。兩人立刻跟上去了。
小春什么話都沒有問,月皎是他師傅,不僅教習(xí)一些佛法無邊,更教習(xí)他人情事故與修習(xí)之術(shù)。
他雖然修行緩慢,只有豆蔻初境,但他活了這么長時間,已達(dá)弱冠之年,小暑他們總說他走了狗屎運(yùn)又或者他長的符合時間仙尊的審美了,他居然偷來了一束光陰。他心里卻覺得大概因為他長年跟著師傅修習(xí),他所學(xué)的一切之情之事之術(shù)都沾染了佛法,因而無邊窮盡,包括他的壽命。
在他心里,他一直覺得他師傅是個了不得的人,即使如今知道他是永生佛陀他也沒有任何吃驚。
小暑心里卻有十萬個為什么,好奇心八卦心什么心都有。
“月皎師傅,你真的是夜乩的永生佛陀覺明師傅嗎?”盛小暑難以抑制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