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隆興的死并不能將華清風對那百萬賑災官銀的垂涎泯滅分毫,將柳執(zhí)戀捉回華府后,華清風便命人將她鎖進了后院柴房:“把她嘴堵上,綁起來扔到后院柴房去,一切事務等貪狼劫回官銀后再做計較!”
不顧柳執(zhí)戀一個勁地哭喊,眾家丁一擁而上將被綁得嚴嚴實實的柳執(zhí)戀抬起來走向后院柴房,華清風則獨自一人走向了妻子愛君的廂房。
“夫人,隆興出事了,殺害他的兇手也逃之夭夭?!?p> 一聽這話,一位年過半百的婦女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老爺,你說什么?”
此時華清風的聲音也開始多了幾分顫意:“隆興他,死了?!?p> 那婦人頓時癱坐在了地上失聲痛哭:“老爺,咱們夫妻四十多年,可就生了這么一個兒子,你一定要為咱們隆兒報仇啊!”
華清風伸出顫抖的雙手攙扶起發(fā)妻,說到:“殺人兇手中意的女子已經(jīng)被我捉回華府,七日后我就要與她成婚,老夫就不信兇手不來阻撓,他若敢來,到時金鷹、貪狼、火龍一擁而上,定叫他有來無回!”
“恐怕,老爺也是垂涎人家姑娘的美色,有心據(jù)為己有吧?”那婦人將頭緩緩低下,不敢用眼神觸碰華清風,言語中頗有幾絲嘲諷之意。
華清風趕忙辯解:“哪里哪里,我這不也是為隆興報仇心切才出此下策么。再說了,那個叫黃明浩的小子要了咱們孩兒的性命,老夫要了他心上人的身子又有何不可?”
老婦人轉(zhuǎn)身走到床鋪邊緩緩坐了下去,回答:“你們男人的事情,愛君不便多問,更不應過多參與,一切但憑姥爺安排便是了?!?p> 華清風也走到床鋪前坐在了愛君身旁,一把摟過愛君:“我華清風能得到這么一個賢惠的妻子,真是此生無憾??!”
押送賑災官銀的隊伍這邊一聽說尹天正被人殺害,一時之間不知是喜是憂。喜在尹天正那小子四處跟人說自己助官家護送賑災銀兩一事,搞得這賑災官銀的行程人盡皆知,被圖謀不軌之人盯上的可能性大增;憂在尹天正被害,說明有一股實力深不可測的江湖勢力盯上了這筆官銀,官家也不知道交手后有無把握取勝。
負責押送這批官銀的大將陳鐵顯得十分不安,在一旁幫忙押送官銀的繼捕頭卻信心滿滿,毫不擔憂。
“繼捕頭,你不怕會有江湖高手來劫鏢么?這賑災官銀要是在益都地界丟了,不光我等押送官員的腦袋,就連你們這些州府官差的項上人頭也不安全呀!”陳鐵對繼興善毫不緊張的松垮模樣甚是不滿,拍馬來到繼興善身邊輕聲詢問。
“陳將軍,放心,”繼捕頭一邊回話一邊伸手指向身后一同幫忙押送官銀的潘明“潘明的功夫卓絕,依我看,必定不在尹天正之下,他劫鏢的若是敢來,定叫他有來無回!”
見繼捕頭如此信誓旦旦,陳鐵也將一顆懸著的心放了下來,指揮著隊伍一路前行。果然,行了三天的路途,眼看要出了益都地界都沒有劫官銀的人出現(xiàn)。
“陳將軍,出了益都的地界,我等的責任也就完成了,還望將軍一路順風?!崩^捕頭看官銀出了益都地界,長舒了一口氣,于馬上對陳鐵行了作別禮便調(diào)轉(zhuǎn)馬頭帶著眾捕快欲回益都城。
陳鐵也回了個禮:“感謝繼捕頭帶人一路協(xié)助護送,后會有期!”
在眾捕快趕回益都城的路上,潘明突然將馬慢了下來,其他兄弟也只好跟著他一同放慢腳步。
繼興善策馬來到潘明身邊不解地詢問:“潘明,為何放慢腳步啊?”
潘明于馬上對繼興善行了個拱手禮,回答:“繼大哥,我總對那批賑災官銀不太放心,覺得離開咱們的協(xié)助,陳將軍他們會遭遇綠林惡徒埋伏?!?p> “難不成你想跟著陳將軍一路護送官銀到湖廣?別瞎想了,這不是你該管的,也不是你管得了的,回去吧?!?p> 潘明也知道繼興善說得在理,自己不可能一路護送賑災銀兩到湖廣,便策馬加快腳步隨眾人一齊趕回益都城。
沒走多遠,突然被前方一個手持羽扇的白衣少年攔住去路。
繼興善十分不耐煩地問詢:“小子,你有什么事這般焦急,非要擋官差的路?”
“繼捕頭,小人原是在華老爺華清風手下的家將沙狐,因為不滿華清風對賑災官銀圖謀不軌所以逃出華府。華清風打算等官銀出了益都地界就下手,還望繼捕頭帶人回援,小人也愿隨捕頭同去,為國出力!”
繼興善聽了這話哈哈大笑:“小子,官銀出了益都地界就與我們再無瓜葛,我勸你也明哲保身,不要再多管閑事了。得罪了華老爺,莫說益都,怕是整個青州都無你安身立命之所了!”
可惜繼興善隊伍中人心不齊,潘明拍馬趕到沙狐身旁大聲喝令:“你與我同去回援陳將軍!”
繼興善見潘明要回援陳鐵,頓時大驚失色:“潘明,華府手下高手眾多,你若是執(zhí)意回援當心性命不保??!”
“繼捕頭,賑災官銀關(guān)乎到湖廣上萬百姓的生命,不容有失,還望您同意潘明前去支援陳將軍!”潘明說完不等繼興善答話,直接與沙狐一同拍馬向官銀押送的路徑趕去。
繼捕頭搖頭連連嘆息:“這小子真是,唉,讓他自己去吧!憑他的武功,應該不會有什么不測發(fā)生?!?p> 為了避免遭遇埋伏,官隊護送官銀的路一般都選擇較為寬闊的地段,即使需要繞遠路也比遭遇埋伏要強上許多,但是依然有些亡命之徒或武藝高強的惡徒有膽子在半路正面截殺護送官隊。
貪狼本就魯莽自大,再加上有五百名身手不錯的華府家將隨自己同行,自然不會畏懼兩千來人的運銀官隊,直接選擇擋在道路中間正面截殺。
陳鐵一行官隊離開潘明的保護還未行數(shù)里便迎面撞見了貪狼這支壯大的劫銀隊伍。
“弓箭手,準備!放箭!”隨著陳鐵一聲令下,五百名弓箭手迅速張弓搭箭向貪狼等人放出箭去,利箭頓時如驟雨一般傾盆而下。
貪狼不慌不忙地掏出流星錘來,一邊命令眾人遮住馬眼向前沖鋒一邊猛甩流星錘,利用流星錘的鎖鏈在自己頭頂做了一張保護傘。五百支利箭能夠穿過保護傘的也僅有零星十幾支,根本無法有效阻攔貪狼一行人的沖鋒。
陳鐵見來者所用流星錘剛好能破箭雨,也不多廢話,立起長槍來大聲喝令:“騎兵五百人隨我沖鋒,步兵一千人在后支援先頭部隊,弓兵五百人留守后方護住官銀!”
隨著陳鐵一聲令下,五百名騎兵隨他一同向前沖去。貪狼見來者如此兇猛,頓時也來了興致:“把遮馬眼的布都揭下來,給我殺!哈哈哈哈哈哈。”大笑過后便甩出流星錘去直取陳鐵,陳鐵慌忙橫起長槍擋回流星錘,頓時一股酥麻之感瞬間侵蝕了雙臂。
雙方隊伍終不免有一場正面交鋒,陳鐵算著距離差不多時克制住方才被震得發(fā)抖的手奮力用長槍刺向貪狼,貪狼閃身躲過后兩馬相交,兩人擦肩而過,各自向敵人對伍后方殺去。
陳鐵一桿長槍在群人之中左刺右挑,殺得四周人仰馬翻;貪狼一手流星錘更是兇狠,向四周掃去每次輪錘都能聽到七八人骨頭碎裂的聲音,縱使有跨下良駒迅疾如風也無法靠近貪狼分毫;其余的江湖人士與官家騎兵互相在疾馳間交手廝殺,生死只在瞬息的兵器相撞之間,只要慢上半步代價就是命喪黃泉。
江湖人士整體戰(zhàn)斗水平本應不敵官家,奈何貪狼手中的流星錘最喜人擠人馬撞馬這種亂馬相交的戰(zhàn)斗,流星錘隨便一掃便有七八人應聲落馬,縱使沒被流星錘砸死也會被后方跟上來的戰(zhàn)馬活活踩死。一輪沖殺下來倒是官家的隊伍死傷多些。
沖殺過后,戰(zhàn)機的主動權(quán)便來到了貪狼一方,此時他們只需繼續(xù)沖鋒一路沖垮前方步兵組成的防線便可直取那百萬兩賑災官銀,而陳鐵還需帶著騎兵調(diào)轉(zhuǎn)馬頭回防。
“沖??!”貪狼執(zhí)出流星錘打在前方一名步兵的盾牌上,對方頓時被震得摔倒在地,貪狼也趁機帶著眾人策馬踏著那名倒地步兵的盾牌殺入步兵陣中一路向前沖殺??蓱z被打翻在地的士兵仰面躺在自己的盾牌之下被無數(shù)馬蹄活生生地踏成肉泥。
光憑步兵怎么可能擋住無數(shù)匹飛奔的良駒?防線頓時被沖得七零八落,毫無還手之力。陳鐵此時剛帶騎兵隊伍掉轉(zhuǎn)馬頭想沖鋒回援,可惜為時已晚,貪狼早已帶人沖到了官銀旁邊肆意屠殺著弓箭手,己方騎兵沖鋒回援的路線也被己方早已混亂不堪的步兵隊伍攔住。
陳鐵顧不得計較太多,用布蒙住馬眼一馬當先獨自穿過了步兵陣地,孤身一人縱馬回援弓箭手隊伍。貪狼此時已經(jīng)跳到一箱官銀上占據(jù)了有利地形,居高臨下掄起流星錘來劈頭蓋臉地向四周砸去,其他人手中的兵器根本夠不到站在運銀車上的貪狼,只能抱頭鼠竄。
陳鐵見此情形趕忙督促座下戰(zhàn)馬加快腳步向貪狼沖去。貪狼一記流星錘直奔陳鐵面門,不想對方直接跳下馬去躲過一擊,與此同時陳鐵的戰(zhàn)馬剛好趕到撞翻了貪狼腳下的運銀車,霎時間毀掉了貪狼占據(jù)的有利地形。
貪狼趕忙向上一躍躲開戰(zhàn)馬的沖擊,身體于臨空之中發(fā)力執(zhí)出流星錘,鐵錘如一顆流星一般直直地砸向陳鐵,陳鐵閃身躲過之后將渾身力氣灌在雙腿之中向前沖去,竭盡全力拉近自己與貪狼之間的距離。
貪狼并不害怕過近的距離會抹去流星錘攻擊范圍廣闊的優(yōu)勢,將鐵鏈拴在手腕上只留出約莫一尺的長度,也大吼一聲向陳鐵沖去。兩人剛一照面貪狼便閃身躲過了刺擊,順勢起手將流星錘的鐵鏈拴在了陳鐵的長槍之上。
這下陳鐵手中長槍和貪狼手中流星錘都被對方扼制主,雙方一手抓著自己的兵器一手揮拳攻擊對方,比起了拳腳功夫。一拳一腳的交互間陳鐵努力尋找良機進攻對方要害部位,想要一招制敵,貪狼則仗著自己力大無窮,沙包大的拳頭雨點般向陳鐵劈砸下去,陳鐵每擋住一擊便覺雙臂一陣鉆心的刺痛。
陳鐵終究擋不住貪狼的兇猛,只能拼死力氣將將擋住自身要害再也顧不得其他。貪狼趁此良機取下拴住對方長槍的鎖鏈又向前邁進一步,將鎖鏈一環(huán)環(huán)地纏繞在陳鐵的脖子上意圖將他活活勒死。陳鐵雙目泛紅,感到自身力氣被一點點抽走,一股絕望的心情涌上心頭。正在絕境之時兩人目光交匯處突然出現(xiàn)一把羽扇飛過,轉(zhuǎn)了一圈后突然回環(huán)直飛向貪狼脖頸。貪狼慌忙縮頭躲過致命一擊,順勢摘下纏繞在陳鐵脖子上的鎖鏈,向后迅速退出三步擺出了防御的架勢,滿臉驚異地抬頭叫出了一個名字:“沙狐?”
沙狐輕輕扇了扇手中羽扇,滿臉笑意地看向貪狼:“貪狼三哥,這賑災官銀關(guān)乎到數(shù)萬百姓的身家性命,搶了它,你就不怕折壽么?”
貪狼一時之間昏了頭腦,沖沙狐怒吼道:“沙狐你裝什么?你是哥兒幾個里最不怕折壽的!”話音剛落便執(zhí)出流星錘,可惜沙狐并沒有與貪狼交手的心思,只是縱起輕功一躍而起,堪堪躲過重擊。
“潘明,他交給你了!”沙狐話音一落,潘明應聲而出,一把雁翎刀直取貪狼,腳下速度之快難以用肉眼估量。
見潘明來勢迅疾如風,貪狼根本來不及執(zhí)出流星錘,只好舉起鎖鏈擋住雁翎刀的劈砍,努力向后退去想要拉開足夠的距離甩出流星錘攻擊潘明。潘明一邊舉刀猛砍一邊追擊連連后退的貪狼,不給對方半點使用流星錘的機會。終于貪狼支撐不住仰面朝天倒在了地上,潘明趕忙化劈為刺,想要一刀捅死躺在地上的貪狼。這一招恰巧給了貪狼發(fā)揮臂展優(yōu)勢的機會,慌亂之間橫起鐵鏈伸直雙臂,竟成功將鎖鏈卡在了潘明的手腕上。
潘明大驚,趕忙在貪狼將鎖鏈拴在自己腕上之前抽回刀來改刺為砍劈向貪狼面門,可惜這一刀也被貪狼橫起鎖鏈擋了回去。潘明見兩次攻擊都沒能取下對手性命,一時間慌了心神舉刀對著貪狼就是一通亂劈,貪狼見潘明亂了陣腳心中暗喜道:這潘明雖然武功高強但是對敵經(jīng)驗不足,這樣的心態(tài),我雖沒法勝他,可逃命的本事還是有的。
于是貪狼趁潘明慌亂之中將鎖鏈套到了對方雁翎刀上控制住了對手攻勢,順勢一腳盡力踢向潘明小腹,這一記雖被潘明抬腿擋下但是足以令其后退幾步創(chuàng)造出足夠的距離。果然,潘明后退數(shù)步后給了貪狼執(zhí)出流星錘的空間。
只見貪狼邊吹口哨邊執(zhí)出流星錘打向潘明面門,趁著潘明躲閃之際用口哨喚來馬匹縱身一躍跳到馬背上。調(diào)轉(zhuǎn)馬頭后不分敵我只管向人群外殺去,誰擋在自己面前便甩出流星錘將其砸開,殺出重圍逃命而去。
潘明自然不肯放過貪狼,也飛身上馬沿著貪狼沖開的道路沖出人群,追擊貪狼而去。
潘明不但武藝卓絕,馬術(shù)同樣精湛,眼看著快要追上貪狼,不成想被貪狼突然回手扔來的流星錘打亂了陣腳,舉刀格擋時被流星錘的鎖鏈緊緊纏住了刀身,再一抬頭貪狼早已乘馬跑遠,只留下一副流星錘死死地纏在潘明的雁翎刀上。
雖然懊惱,潘明卻也無可奈何,只得垂頭喪氣地調(diào)轉(zhuǎn)馬頭回援護銀隊伍。此時,在陳鐵與沙狐的聯(lián)手下,貪狼帶來的五百名華府門客被屠戮殆盡,剩下的為了防止被俘也全部自盡了。看到這幅場景陳鐵不禁后脊發(fā)涼,心中暗想:這劫銀隊伍秩序井然,訓練有素,看來背后的勢力不簡單呀。
此時潘明也已經(jīng)帶著貪狼的流星錘趕了回來,下馬直奔沙狐走去張口便問:“沙狐,你愿意隨我回益都衙門做個人證么?這流星錘便是物證,到時人證物證聚在,定能叫華清風伏法!”
沙狐低下頭去沉思良久才起身行禮推脫:“非是小人不想隨潘捕快一同回去伸張正義,只是這賑災官銀關(guān)乎數(shù)萬百姓生命,沙狐擔心前方還有華府的手下劫銀。因此我希望效仿尹天正尹大俠,助陳將軍護送這批銀兩前往湖廣?!?p> 潘明一聽這話當即痛快地答應了:“這樣也好,那就煩請沙狐兄弟寫一份狀紙,我將狀紙與物證一同帶回益都,照樣能讓華清風伏法?!?p> 未及沙狐回話陳鐵便搶先替他答應了下來:“如此甚好,我這護銀隊伍若有兄弟一路相助必能安全抵達湖廣。來人,取紙筆來借與這位沙狐兄弟,寫完狀紙后咱們即刻啟程!”
沙狐見狀,只好接過紙筆寫下了華清風派手下貪狼和眾多門客劫掠賑災銀兩的罪狀交給潘明,隨后作別跟隨護送銀兩的隊伍離去。